☆、第 19 章
作者:花曳      更新:2020-06-20 05:28      字數:3744
  “還沒睡呢?”倪群躡手躡腳的進了臥室,發現殷虹還在玩手機:“這都快十一點了。”

  “睡不著。”殷虹撂了手機,隨手擰開台燈:“你在客廳悉悉索索的幹嘛?我還以為廚房鬧耗子了。”

  倪群嘿嘿的笑,脫了衣服上床:“怕吵醒你,洗了個戰鬥澡,全都弄好了再進來,省的開門關門動靜大。誰知道你還醒著呢,真是個夜貓子。”

  殷虹靠過去,他身上是清爽的香皂味道。總是用不慣沐浴乳,一塊香皂從頭到腳,往好了說是省事兒,直白點解釋就是懶。當然他自個兒不承認。

  “你怎麽不問我今天這麽晚?”倪群憋不住話,動了動胳膊讓她靠的更舒服。

  “加班唄,還能幹嘛去?”殷虹有點心不在焉,心頭一直盤桓著晚上和羅森的對話。

  倪群得意的語調:“也對也不對。我今晚把手上的活兒趕了趕,明天可以放假一天。”話說完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反應,倪群晃了下肩膀:“姐我明天休息哎。”

  “休息好啊。”殷虹回過神:“忙了這麽久,也該注意勞逸結合。”

  “那你明天不去店裏陪我好不好?”高度集中的神經放鬆下來,強大的倦意湧上來,墜的他眼皮都要撐不住:“我聽同事說,學大路的櫻花開了,可好看了。女孩子都喜歡……”

  “嗯,好。”看著他倦極的樣子,殷虹咽下那些話,伸手摸摸他的臉:“困了就睡吧,晚安。”

  五分鍾都不到,倪群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鼾聲,那麽香甜。

  台燈沒關,殷虹就那麽保持著抬頭的姿勢定定的看著他。

  他的眉毛很濃,鼻梁也挺,略厚的嘴唇泛著紅潤的光澤,帶著他不知道的小小性感。

  那雙眼睛在他醒著的時候最神氣,明亮清澈,熠熠生輝,還是雙眼皮呢。

  其實認真說起來,他長的並不算好看的男人。英俊清朗比不過袁楊,邪氣不羈比不過謝詠臻,就連徐岩,人五人六的往那兒一站,大城市裏浸淫了多年的那股自在氣質也是倪群壓不住的。

  可是愛情這碼子事兒就那麽不可理喻無藥可解。她對這個有點傻氣有點懵懂有點二的家夥就是一頭栽了進去,哪怕被他拉著做一些過去絕不可能做的事情。

  比如去見他媽。

  殷虹微微彎了嘴角,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垂,順滑而下是他右臂空蕩蕩的落差。

  其實她這個男人哪是真的不在乎啊。從他莽撞的抱著她不肯抬頭的說我什麽都沒有了那一刻開始,她竟然發覺心有靈犀這種鬼扯的事兒還真是存在。

  她知道他的痛,哪怕什麽都不問。

  “那個,我純屬好奇哈。你說你一個大老板,你看上大群哥啥了?傻乎乎的農村人,腦子是方的,直來直去的,還少了條胳膊。唯一說得過去的就是他有個鐵飯碗。可他掙的也不多啊,還死忙。”說這話的是玉蘭。

  那晚沒吃成的家宴後,第二天早上兩個人去老太太住的快捷酒店,結果撲了個空,倪媽媽一大早趕最早一班車回老家了。

  倪群去衛生間的時候,玉蘭趴在櫃台上這麽問她。

  心底軟軟的晃漾著,那些商場上的勾心鬥角一點點沉澱下來。她突然慶幸自己剛剛的不忍和猶豫。沒有問出口的結果多麽明智。

  玉蘭說得對,這個家夥有個方腦袋,嫉惡如仇,眼底不揉沙子。

  她愛他什麽呢?

  記得有一次兩個人開玩笑。殷虹就故意擠兌他,當初英雄救美是蓄意而為吧。倪群也跟著她一塊兒胡鬧,說那可不是嗎,要不就有美人主動以身相許了?

  伸手關了台燈,即使睡不著,殷虹也想給他一個完整踏實的安眠。

  如果不是倪群,對方換成任何別的男人,她都會懷疑那些動機不純。

  是吧,她獨獨愛他這份頂天立地的傻氣,自己身上沒有的品質。

  他是現在這個浮躁社會上少有的堅持者,孤獨的正義者,樂觀積極的正能量。

  如果他是燭火,她寧可去做飛蛾,哪怕隻為擁抱時候片刻的溫暖,足矣。

  ……………………………………………………

  王豔到店裏來的時候,殷虹真沒想那麽多。

  對於這個毫無血緣關係卻不得不拖著的油瓶,即使無奈,殷虹也沒法真的置之不理。

  不為王家,畢竟她媽還在。

  “嘖嘖,”王豔大刺刺的坐在圈椅上,四處打量著:“姐你那麽大一老板,這辦公室也有點寒磣了吧。連真皮沙發都沒搞,弄些木頭椅子桌子,丟份兒啊。”

  殷虹也不跟她囉嗦:“有事兒?”

  “沒事。”王豔的表情有點誇張,揮舞的手指上帶著一枚不知真假的鑽戒,窗外的日光正好打在上麵,折射出的光芒一下子閃到了殷虹的眼睛:“你是我姐,我來看看你,用得著那麽緊張嘛。雖然你老是瞧不起我的職業。”

  像是一種福至心靈,殷虹看著她要笑不笑的試探:“你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兒來探虛實的吧?”

  “哪有的話!”王豔修的細細的眉毛一挑,說著沒有,臉上還是掠過一絲慌亂:“我就是來謝謝你上次撈我出來的。”

  她這個樣子倒是更加坐實了殷虹的猜測,隻是想破頭都覺得不可思議:“王豔你別給我打馬虎眼,我沒指望你對我感激涕零銜草相報,可你也不能往我頭上扣髒水盆子。”

  王豔眨巴眨巴眼睛,劣質的睫毛膏稍許暈染開來,把一張正當青春的朝氣麵孔染了頹敗和腐朽的氣息:“姐你說啥呢,我怎麽聽不懂……”

  “匿名電話是你打的吧?想大義滅親還是想讓我關門大吉?”殷虹直接挑明了,緊迫盯著她的表情變化。

  王豔愣了一下,嬉皮笑臉的:“姐你說嚴重了,我哪有那麽多花花腸子,其實我是跟你開玩笑的……”

  “真是你打的?!”幾乎不敢置信這種不要臉的回答,殷虹睜大眼睛重複的問:“開玩笑?你這是開玩笑?”

  “嗯,可不就是開玩笑。”王豔翹起二郎腿,真心沒覺得有多嚴重的表情:“你看,你店裏一切正常,一點影響都沒有。這不是證明了你的清白嘛。再說,你上麵都有公安局長的關係,就算真有小姐,怕個屁啊……”

  殷虹氣的直哆嗦,站起身重重一拍桌子,怒不可遏的指著她的鼻子罵:“王豔我真想一個大耳光子抽死你!有你這麽恩將仇報不辦人事的嗎?!”

  王豔嚇一跳,心虛的坐直身體:“姐你別生氣,其實吧,你老是不讓我來你店裏上班,我就琢磨……”

  “你就琢磨要是我店裏真的幹那種勾當,不如把你拉進來一塊兒做,是不是?”殷虹冷笑,握緊的手心冰涼。

  “是啊是啊,姐你真懂我。”王豔呼口氣:“原來你說我不信,現在,嘿嘿,姐你這麽賺錢太辛苦了……”

  “別叫我姐。”殷虹低頭,疲倦的連發火都不想:“王豔你走吧,這輩子都別讓我再看到你。我不認識你們王家的人,你也別再拿我媽說事兒,從今以後,我跟你們家一刀兩斷,死活各不相幹。”

  “靠,要不要這麽較真啊。”王豔懵了:“那我給你道歉還不行嗎?你要是不解氣,你給我點錢我去登報聲明,那個舉報是誣告,都是我瞎掰的,我不在乎名聲……”

  “你不在乎我在乎。”殷虹一字一頓的,清晰無比:“我跟你丟不起這人,我嫌你髒,行了嗎?”

  王豔果然惱了,高跟鞋往地上一跺,咯嘣溜脆的抬頭走路:“不認就不認!了不起!你幹淨,我看你這樣的女人誰敢要?!我坐地等著看你笑話。姓殷的你等著,我回去就打電話讓我爸把你媽趕出家門……”

  “求之不得。”殷虹甚至還笑了:“那我真是解脫了。”

  王豔說不過她,嘴巴翕動了半天,最後憤憤的一腳踢翻麵前的茶幾:“我詛咒你店麵全倒閉,警察抓你蹲監獄,財產全沒收,一輩子到老沒男人要!”

  王豔走了,房間地上一片狼藉。

  殷虹跌坐在椅子上,怎麽想都覺得萬念俱灰。

  她怎麽就這麽背運?攤上的亂七八糟的關係沒有一個正常的?

  陳麗麗在虛掩的門縫裏張望著,想進來又不敢的樣子。

  “有事?”殷虹撐著一股勁問她。

  “沒事。”陳麗麗推開門,手裏拿著掃把和撮垃圾的簸箕:“殷姐我幫你把地上打掃一下。”

  “好。”過了好一會兒殷虹才輕飄飄的擠出一個字。

  ……………………………………………………

  接到電話的時候,倪群已經雷厲風行的買好票上了長途車。

  電話那邊嘈雜紛亂,混著倪群略帶急迫的語氣,竟然讓殷虹產生了一種惶惶然不好的預感。

  “姐,我媽生病了,我請了三天假回去,時間太急我已經上車了,你一個人下班別太晚回家,要是回蒼園湖那邊住,記得讓保安送你上去,別圖省事,知道嗎?”

  “好,我知道。你媽的病要緊嗎?”殷虹努力不讓自己的語氣露出過多的失落:“要不正好趁著這次把她接來A市住吧,也好照應著。”

  倪群含糊的一帶而過:“沒事,我知道了。”

  電話掛了好一會兒,殷虹一直想著那個對她有著敵意的老太太。

  上次來的時候看起來還很精幹硬朗的樣子,說病就病了?

  殷虹揉著太陽穴苦笑。

  不是真的像她賭氣說的那樣,回去找個繩子把自己吊死未遂吧……

  鬼使神差的摸過電話翻出玉蘭的號碼,猶豫了幾秒還是撥了過去。

  好奇心害死貓……

  另有一說,事不關己關心則亂……

  玉蘭的聲音咯嘣脆:“呐,這可不是我大嘴巴,是你自己打電話來問的。我嬸兒不是生病,是假裝喝農藥騙她那個傻兒子回去的。她讓我請假回去結婚,我沒幹。哎我就搞不懂你們城裏的女人,幹嘛跟自己摽著擰著找不痛快?你明知道這答案肯定不好……”

  殷虹笑的澀澀的:“我知道了,謝謝你玉蘭。”

  “我嬸兒那老太太可強了,”玉蘭勸她:“她認準的理一百頭牛都拉不回。你要是真打算嫁給大群哥,可有得你受的。對了,聽說你懷孕了?恭喜啊。”

  原來那小子用這種生米煮成熟飯的破辦法去將老太太軍的,結果卻是這樣……

  腦袋嗡嗡的,跟要炸開了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