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作者:花曳      更新:2020-06-20 05:28      字數:4221
  戀人關係的突飛猛進一般都在某個關鍵性的拐點之後。

  倪群和殷虹就是這樣。

  一場差點讓倪群失了魂的情-事迅速的拖著他深墜情網,是上著班閑暇的功夫都會傻笑的愣樣。

  殷虹幾乎占據了他全部的想念。

  一個女人,前二十六年從未出現過的陌生生物,柔軟纖細,弱不禁風又無比強大。她那麽好,好到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去疼她才好。

  謝詠臻袁楊一群戰友兄弟迅速發覺了他的異樣,紛紛祝福。

  袁楊不是那種百無禁忌亂說話的人,可是謝詠臻無所謂。

  那個兵痞子老油條笑的淫-蕩,眯著細長的眼睛撞著他的肩膀問,咋樣?上過了?爽嗎?

  隻剩一隻手的兵王神槍手秉承君子動腳不動手的原則,二話不說的抬腳踹他,謝痞子總是躲的很及時,哈哈笑著揶揄,倪群這個二子也懂得害羞了。

  倪群倒是提過一次,想帶殷虹去見他那些過命的兄弟們,一塊兒吃個飯認識一下。

  當時恰是一場激烈的床上運動之後,女人汗濕的額頭枕在他的肩上,嬌軟的身體像是某種毫無攻擊力的小動物依附著他,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劃著他輪廓分明的肌肉。

  最近事兒太多,等忙過這段吧。

  這是殷虹給的答案。

  倪群沒深想。實際上在他單純而又一根線的思維裏,殷虹已經是他老婆了,不過是差道書麵的手續和熱鬧的酒席而已。

  他想著回頭讓嫂子參考著去買個戒指,再盡快回趟家跟媽媽說一聲。

  甚至他愣的都沒去琢磨,萬一他媽要是不喜歡殷虹該怎麽辦。

  人逢喜事精神爽。連原本對他而言跟苦藥天書樣的專業書籍都順眼了不少,不忙的時候抱著一通死啃,竟也慢慢尋到了檢察院工作的竅門,連邵局都誇他進步很快,前途無量。

  所以那場相遇和之後的發展讓他措手不及,很多之前不曾想的東西帶著不確定一起浮出水麵。

  即使不說考驗重重,卻也給他自以為是的順水行舟打了個問號。

  ……………………………………………………

  殷虹去了B市出差,倪群有兩天沒見著她了。

  想起來會覺得自己膩歪的像個娘們,竟然牽掛想念的放不下。

  想見到她,想抱著她,想貼著她的身體看她生動的模樣。

  她笑也好,嗔怒也罷,甚至帶著小可憐樣的求饒。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讓著他的大男子主義。可是他喜歡她這樣慣著自己,有種感情從無到有,一點點壯大到遮天蔽日。

  他們頭碰著頭,鼻尖挨著鼻尖,唇齒相依,恨不得把全部的自己都交給對方。

  這種比蜜還要濃厚的感覺,想起來就讓他情不自禁的笑。

  那些眉梢眼角笑出的皺紋無比美妙,堆積出刻骨的芬芳。

  “小倪,走了。”同辦公室的小王利落的收拾了桌麵關了電腦:“咱倆一塊兒打車過去?”

  “行啊。”倪群痛快的應承:“我也不認路,就跟你走了。”

  小王嗬嗬的笑,過來親密的勾著他的肩:“臨湖居是咱A市數一數二的酒店,就在蒼園湖邊上。隨便哪個出租車司機都知道。”他個子比倪群矮幾厘米,這麽勾肩搭背的就有點滑稽的樣子。

  “能看到蒼園湖?”倪群挑了挑眉,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殷虹那處房子。站在落地窗前,十八樓的高度去看蒼園湖,一覽無遺。

  “當然能。”小王伸手攔了輛車:“要不就那麽貴的價格啦?蒼園湖邊,不是貴死人的酒店就是寫字樓,要麽就是這個城市最有錢的一群土豪霸占著,哎小倪你猜,蒼園湖南邊新開盤那個蘭亭苑多少錢一平方?”

  “不知道。”倪群對房價完全的沒概念:“不會是一萬塊一平方吧。”

  連出租車司機都跟著笑了起來,小王更是誇張的邊笑邊拍他的肩膀:“小倪你也太天真了,還一萬呢。一萬在咱A市坐地鐵到底,五環以外還差不多。”

  倪群原來隻是模模糊糊的知道A市房價高,隻是這個高度到底有多少,他還真沒刻意打聽過。

  “這麽跟你說吧,”小王老氣橫秋的語氣:“就咱倆的工資,半年不吃不喝差不多能在蘭亭苑買一平方。”

  倪群在心底計算著打個滾,吃驚的瞪著眼睛脫口而出:“三萬塊?!不是吧!”

  “騙你幹嘛?”小王臉上帶著內部人才知道的那種得色:“精裝修小公寓,拎包入住。我小舅子在那裏當售樓經理,說是一期開盤當天,推出的一百套十分鍾就被搶光了。”說著說著又犯了老毛病,鬼祟的湊過來在他耳邊小聲嘀咕:“邵局兒子這次大婚,婚房就買在蘭亭苑。一百零九平方,嘖嘖,最大的戶型呢。”

  周五晚上的路況實在糟糕,等兩個人到臨湖居的時候,還有幾分鍾就到請柬上注明的吉時了。

  一樓氣派的大廳裏站著幾對結婚的新人,小王眼尖看到了邵局家的公子和媳婦兒,堆著一臉的笑容伸著手大步迎過去:“恭喜恭喜啊。”

  倪群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邵公子,本就是陌生人,是以交差似的遞了紅包說了兩句祝福的話,也就束了手站到一旁了,等著談笑風生的小王說完好一塊兒進去。

  璀璨晶瑩的水晶燈一層層旋轉著掛下來,抬頭看的時間稍長一點都會暈。

  黑色泛金的地麵瓷磚亮可鑒人,貴氣逼人。朱紅的樓梯扶手一塵不染,一階階抬上去,仰望著就會產生錯覺,仿佛心底那點局促和小家子氣都被無形的放大了,連午夜都過不了,一切終將無所遁形。

  “哎小王,你跟邵公子很熟?”

  “沒,今天第一次見著。”

  “不是吧,看過去你們跟多年相交的發小似的。”

  “嘿你個傻小子,跟哥學著點哈……”

  邵公子喜筵席開六十八桌,占據了二樓最大的中華廳。

  倪群看著台上那對郎才女貌的新婚夫妻,情不自禁的就想到了殷虹。

  心裏甜絲絲的,惦記的念頭瘋長,幾乎頂的他坐不住。

  想要打電話問問她在哪兒,什麽時候回來……

  “羨慕吧。”小王頂頂他的肩膀,小聲竊笑:“看人家結婚眼饞不?哎,讓我老婆幫你介紹個女朋友?”小王的老婆在婚介所上班,倒是時刻不忘推銷一下。

  “才不用。”倪群大咧咧的:“我對象長的可漂亮。”

  小王一臉不相信的樣子:“扯淡吧你,說來聽聽,人家幹啥的?在哪兒上班?”

  “到時候再告訴你。”倪群雖然二也不至於那麽缺心眼,他和殷虹的事兒還沒到廣而告之的階段,即使他恨不能張榜宣告全世界:“比邵局家兒媳婦兒漂亮。”

  小王差點笑噴了,即使不說惡意,可是那種優越感還是不可避免的散發了出來。

  一介外地人,沒房沒車,雖說是公務員,可是一來還沒站穩腳跟還是最基層的辦事員,二來又是個隻有一隻手的殘疾人。就這樣的能找到對象,還是漂亮的不得了的,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萬幸的是,坐在小王另外一邊的同事跟他敬酒,堪堪岔過了這個話題。

  喝了一會兒酒,倪群感到尿急,起身打了個招呼就出廳門找洗手間去了。

  從洗手間出來,倪群沒急著進去,站到樓梯口點了根煙。

  手機就捏在掌心,他還從來沒這麽糾結婆媽過。

  這個電話打還是不打?

  有兩個女人說著話沿著樓梯走上來。

  “羅總,你上次供我那批麵膜補水不行,廠家換配方了?”

  “沒聽說啊,怎麽可能。都用了快三年了吧,殷總你放心,咱們就是不談私交,我也不能坑你。回頭我幫你問問廠代,看看咋回事。”

  倪群猛的抬頭,眉梢眼角都是驚喜和歡樂。

  是殷虹!錯不了!

  兩個女人轉過那道彎,抬頭的功夫正好碰了個麵對麵。

  “哎,是那個見義勇為的小帥哥。”羅蓉還記得那回事兒,捅了捅身側的殷虹,聲音也不見得多收斂:“嘖嘖,本人比照片更英氣逼人嘛,真有老爺們兒的樣兒!”

  殷虹臉上還帶著殘餘的笑容,在看到倪群那一刹那,最直覺的表現竟然是低頭,帶了一絲慌亂和躲避。

  急迫的那聲姐被卡在了喉嚨口,口水和煙氣一塊兒嗆到了氣嗓,咳的倪群滿臉通紅。

  羅蓉拿了一塊方正的手帕紙遞過去:“小兄弟,嗆著了吧,煙抽急了。”

  殷虹自始至終沒出聲,微垂的眼瞼擋住了她的情緒,隻是那種沒打算相認的結果已經再明顯不過。

  擦肩而過,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一個小插曲。

  愣怔了幾秒,倪群掐了煙頭,不可置信的扭頭去看。

  兩個人已經沒了蹤影,不知道去了哪個包廂。

  ……………………………………………………

  握在掌心的手機都有了溫度,殷虹依然沒法撥出那個電話。

  兩個多小時了。

  猜測中的質疑也好痛罵也罷,哪怕是委屈不解求得一個答案……統統沒有。

  手機靜悄悄的,倪群沒有打來。

  殷虹閉了下眼睛,疲憊的跌坐在沙發上。

  事實上她很茫然。

  她沒有勇氣親密相認。說穿了,她對於和倪群的關係還沒法坦然自若的擺到所有人的眼皮底下,任人品頭論足。

  尤其是在羅蓉和王梅這些人麵前。

  這些天的幸福衝昏了她的頭腦,忘乎所以的同時,她幾乎沒去想那些不單單是她和他之間的相處,任何一個人還有她需要承擔的社會屬性和社會關係。

  哦,不對。也不是。

  殷虹苦笑。

  倪群想的,他想帶她去見他的兄弟。那些在A市等同於他全部家人手足的存在。

  突然覺得很冷,溫暖如春的房間空洞的嚇人。

  自己怎麽會這樣?

  那麽多聽上去合情合理擺的上台麵的解釋。

  她今天下午才回來,本想著晚上這個應酬的飯局一結束就聯係他……

  她不是有意要那樣反應的,因為身邊的羅總是業務上的夥伴關係,不方便……

  她其實很想他,寧可把三天的出差壓縮成兩天……

  沮喪的想哭。

  因為那些解釋再怎麽冠冕堂皇,追根究底都是站不住腳的。

  深呼吸,殷虹不給自己思考猶豫的機會,一鼓作氣的撥出了電話。

  她要道歉。她要告訴倪群,她對待他們的關係是慎重的而不是輕浮的,哪怕她表現出的還不夠勇敢,可是她能改。

  電話響了好幾聲,接通了。

  那邊希裏胡嚕的,像是在吃東西。

  倪群喂了一聲,就讓殷虹搶過了話頭:“對不起倪群,你罵我吧,今晚是我不對。”

  倪群悶了兩秒,出口的聲音略帶含混:“罵你幹嘛。”

  “你不生我氣嗎?”眼睛一熱,是想哭的衝動:“不管怎麽解釋,確實是我不對。”

  倪群輕笑了兩聲,一時無言。

  “你在吃東西?”殷虹吸了吸鼻子:“晚上沒吃飽?”

  “嗯,吃餃子。”落到實際中,倪群就能說話了:“酒席不好吃。”

  “傻瓜,一天到晚就光吃餃子了。”殷虹有點心虛:“別生氣了好嗎?”

  “我沒生氣。”電話那邊是撂下筷子的細微聲響,然後是比這個更輕的聲音,近乎於耳語:“姐你嫌我給你丟人是嗎?”

  這句話像根鋼針,一下子紮的殷虹連氣都喘不上來,眼淚刷的就冒了出來,狼狽的擦都來不及:“我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倪群輕笑,帶點悵然:“我媽說好受莫過倒著,好吃莫過餃子。我心裏不得勁的時候就想吃餃子,吃完了也就好了。沒事,你別哭,我一會兒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