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吳雲把手裏的包子放下，朝黎歌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怎麽了，媽？”不明所以的黎歌坐到了床邊，吳雲眼裏充滿了慈愛，粗糙的手指把黎歌耳邊的碎發往後捋了捋。“媽知道你辛苦，是媽不中用，你爸走得早，現在還讓你一個人打好幾份工，供著我這個快死的人”“媽，您別這麽說？您一個人含辛茹苦把我養大，就算是拚了我這條命，我也要治好你的”黎歌把母親的手握的緊緊的，生怕她下一秒就從自己眼前消失。“小歌，你答應媽，等媽走了之後，你還是要上學的”“媽，我會治好你的”“我的病我清楚，你一定要答應媽”“好”黎歌看母親如此執拗，隻好嘴上應著。黎歌本來是打算一邊上學一邊給母親看病的，可是高昂的醫藥費並不允許她一心多用，沒辦法，黎歌隻好退學，一來可以多賺些錢，二來還能多來醫院看看母親。吳雲知道黎歌是喜歡上學的，也不希望她為了自己這個將死之人放棄自己的學業，黎歌在吳雲麵前跪了一夜，還答應等吳雲去世後再回去上學，吳雲這才答應。

  “你看看你，都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這小臉兒瘦的”吳雲的手指摩挲著黎歌的臉頰，這種感覺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小時候。“怎麽樣？工作還順利吧”“恩，老板都很同情我，工資很高，活兒也不重”聽到工作，黎歌愣了一下，才回答母親的話，實情是絕不能讓她知道的。母女兩人就這樣聊了好久，吃過午飯，外麵陽光正好，黎歌還推著母親到院子裏走了走。下午吳雲吃過藥後，就睡覺了。黎歌趁此機會，去找主治醫生問了問情況。

  “劉醫生”“黎歌呀，問你媽媽的情況嗎？”“恩，劉醫生，我媽媽現在怎麽樣呀？有恢複了一些嗎？”“你媽媽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已經是晚期了，現在的治療也不過是多拖些時日罷了。”“恩，我知道”黎歌的眼神明顯的暗淡了一些。“如果還是目前的治療方式，你母親應該還有三個月”“三個月？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化療可以試試嗎？”“如果可以，我們早就進行了。你母親本身身體狀況就不好，再加上已是病情晚期，化療隻會讓她更加虛弱。不過，現在美國有一種新型藥，可以試試”“好，我接受，費用什麽的，我會想辦法的”“恩，你是個好女兒，隻是我們醫生也不是神仙，有時候真的無力回天”“我理解的，劉醫生，謝謝您”“職責所在，最後這段時間，就多陪陪你媽媽吧”“恩，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黎歌退出醫生的辦公室，又回病房看了母親一眼，花白的頭發鋪在枕頭上，蒼老的麵容在睡眠中倍覺安詳。黎歌幫母親掖了掖被角，留了張紙條就離開了。

  天色肉眼可見的變暗，黎歌就在街上走著，走到了公交車站，可也不想上車，繼續往前走著。父親走後，生活雖然更加清苦，可母親和她都非常堅強，母親一個人早出晚歸為供她上學而拚命工作著，好不容易高中就要畢業了，日子就要輕鬆些了，母親卻又被查出癌症。現在三個月的時間，如何能夠償還母親近二十年的哺育之恩。風吹著，吹得夜裏的霓虹燈晃呀晃的，也吹得黎歌的頭發飄呀飄得。她哭不出來了，嗓子卻是疼的厲害，一步一步走著，腦海裏都是母親年輕時的模樣。

  走不動了，坐到了馬路邊，看著閃爍的燈光，隻覺得自己距離這個世界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突然，黎歌感覺到了包裏的震動，她拿出手機看見了那個熟悉的名字，清了清嗓子，接了電話“喂，小安”“你在哪兒呀？”“我在…馬路邊”黎歌抬頭看了看四周，除了對麵高大的建築物上閃爍的燈光外，周圍都是路燈光影籠罩下的昏黃。“我在你家門口，我等你，你快些回來”“好，我這就回去”黎歌這才起身，許是剛才坐的姿勢不對，猛地一起身不僅頭有些暈，右腿也有些麻。收好手機，黎歌忍者痛，跺了兩下腳，還是很麻，隻好先不管，辨別了方向後朝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