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擁抱
作者:烏衣      更新:2021-03-28 05:50      字數:3136
  恰好這李穀不知道發什麽神經,一個人晚上到附三後山鬼嚎,邊走邊哭,叫的王榮心裏發慌,剛想回去,卻被身前李穀發現了,這醫生大聲喝問“你來幹什麽!是不是要害我!?”,說完就衝上來要抓他衣領,王榮心裏這下一發狠,掏出那把裁紙刀,借著酒氣就捅了進去,當場來了個血濺三尺。

  這刀入了身子,李穀沒掙紮幾下就軟綿綿的倒下了,王榮手裏一熱,看到咕嚕嚕的血往外冒,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大事,當即就嚇得往回跑。他這人小生意起家,心思特別活絡,尋思自己這黑燈瞎火的在僻靜地方殺了人,這一路也沒攝像頭,隻要小心點,說不定就能逃過一劫,想到這,他當即注意起回頭路上的攝像頭,保證自己不被拍到,回到家裏,立馬處理起身上被血液濺到的衣服,一切做的毫無聲息。

  王榮早些年就離了婚,一個人寡居,做這些也沒引起別人注意,酒醒之後,他一晚上都在房間裏踱步思考,本來猶豫要不要離開望州,早點逃跑,可他本來就是小本生意,又愛打大牌、喝大酒,沒存到什麽錢,跑也沒地方。

  再想到今天這事從頭到尾來的突然,現場也沒留下任何痕跡,再說自己之前和這人也沒別的接觸,一般人也懷疑不到自己身上,這民警怎麽查也不會想到會是自己,而自己如果跑了,反而會引起別人懷疑,幹脆等第二天再看看情況。

  到了第二天,王榮頂著厚重的黑眼圈,膽戰心驚的回了檳榔鋪,強作鎮定的繼續營業,努力不做出任何異常的樣子,結果運氣還真不錯,看到警車呼呼來,又呼呼的去,甚至也被問了幾次話,但都沒有人會懷疑到自己這個一臉無辜的檳榔攤主身上,隨著時間過去,王榮的情緒也漸漸放鬆下來,準備再等幾個月,徹底沒人懷疑了就離開望州,遠走高飛。

  王興安講到這裏,郝萬裏抬起頭,對麵前餘安生讚許道。

  “可是他沒想到,居然被你給看穿了,安生啊,講講你發現他的過程,聽梁鵬同誌講,你是看到他異常的發型才懷疑起來了,這異常具體是什麽?”

  餘安生笑了笑,回答:“報告局長,這裏主要還要感謝一個人。”

  “誰?”

  “我們教導員易寒同誌。”

  “噢?還跟她有關?”

  郝萬裏頗有些詫異,他印象中易寒根本不具備基層所隊主官領導所需的業務能力,也不在這次專案組的人員之中,但沒想到居然還是她的功勞。

  “是這樣,之前我們的工作一直沒有突破,讓我在持續摸排中,慢慢產生了一些思考和想法,我想在如此高強度的社會關係梳理中,都沒有發現任何可疑對象,那麽,就代表著很可能是激情殺人,凶手與死者的聯係非常少,甚至出於意外和偶然,而既然是這個情況,那麽就要把目標放在當晚附近可能出現的人群之中,這就是附三醫院和周邊的商鋪、常住人口和重點人口,而我們第一步就是排查這些人群中的異常反應者,可是在再三核查後,我們都沒有發現什麽有價值的線索,我又想到這個人可能對我們的偵查活動有了相當清楚的認識和應對,單純的摸排已經不能起到相應的效果了,我就準備做點事。”

  “什麽事?”郝萬裏舒適的往後靠上一靠,雙腿交疊,神情十分欣賞。

  說到這裏,餘安生嘴角微楊,提了一個小問題:“局長見過打獵沒有?”

  “電視上看過,實際生活中沒見過。”

  “我是蕭山人,從小在鄉村長大,我們那裏野豬多,到冬天經常有野豬下山來刨東西吃,所以村裏人經常會組織上山打野豬,但野豬這東西很狡猾,上山去圍很難圍到,草有半人高,又是草又是溝的,野豬順便躲個地方都發現不了,這時就要放炮去嚇,嚇出來就有辦法,想到這個案子裏,我就覺得既然對方已經有了防備,潛伏的很隱蔽,那我就要拿“炮”把他炸出來……”

  說到這,餘安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當然,那時這種打獵行為我也不知道違不違法,就小孩子跟著瞎玩,還請原諒。”

  聽得入神的郝萬裏被餘安生的樣子逗樂了,笑道:“原諒什麽?你今天立了大功,馬上就要報功了,對了,這哪裏和你們易教有關還沒講呢。”

  “是這樣,我雖然想到要進行一點打草驚蛇的行動,但具體怎麽做還沒想好,但碰巧局裏剛好要我們收集附近的DNA信息,而昨晚我和易教一商量,她提出可以以公眾號和新聞廣播的形式,將我們采集DNA樣本的事說出去,看看凶手會不會憋不住,露出馬腳。”

  餘安生剛說完就一陣後悔,他擔心在場領導從他這個“昨晚和易教商量”中聽出什麽來,要是讓在場的這幾位局長知道自己和易寒合租同居的事,那不得……

  但郝萬裏完全沒察覺他的這點小小心思,一拍手掌,點頭讚許道: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所以今天這人看到新聞後一時心虛,特意去剪了個光頭,以為就能避開你們的DNA采集,這就被你注意到了?”

  “嗯,是的,我們上午就也進行了大麵積的采集工作,王榮也可能是在看到了我們在別人那裏拔頭發收集信息,但不管是現實看到還是網絡上看到,都讓他露出了馬腳。”

  旁邊的王興安也點頭道:“剛剛我們問話中,王榮也承認了,他以為我們掌握了關鍵的證據,收集DNA就是為了比對信息,剪了頭發就能避開DNA采集,特意中午趕急趕忙的去剪了頭發,順便連胡子眉毛都剃了,下麵還沒查,估計也剃了。”

  聽到這裏郝萬裏撫掌大笑:“也幸虧他這人沒文化,以為剪這些就有用,還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啊,哈哈。”

  領導主動開玩笑,下麵當然是一片附和的笑聲,郝萬裏的興致很好,又聽餘安生匯報了一段,當場承諾這次對他、黨禹材、易寒三人都要報功報獎,連著誇了餘安生好幾句,才讓他回去休息。

  走出會議室,餘安生還覺得腳下輕飄飄的,像是踩著雲層之上,接他的王輝早就在分局門口等了,餘安生坐上車後,胖輔警就開始恭喜,他笑了笑,王輝問他是不是還沒吃飯,餘安生才覺得自己肚子餓的發慌,今天折騰了大半天,什麽都還沒吃。

  “要不找個地方吃夜宵再回去?”

  餘安生搖了搖頭:“不用了,你直接送我去所裏就行。”

  …………

  回到了這個慢慢可以稱之為“家”的出租小屋,餘安生心裏莫名的踏實,一推開門,易寒就激動的從沙發上跳去。

  “你回來啦?!怎麽樣!聽說你今天立大功了!唉呀,前麵上午接到局裏的通知時,我還以為你闖大禍了,還要我晚上也一塊檢討,我開始還擔心你挨處分,怎麽到晚上就通知我不用去了,再過一會,就突然整出個爆炸性的消息,這翻天覆地的絕地大反擊,你怎麽抓的人啊?”

  這姑娘一臉興奮的說了許久,看著她小鹿撲騰般的樣子,餘安生心裏莫名的一暖,麵對易寒的諸多疑問,他進門後的第一句話卻是一個反駁。

  “你說錯了,不是我立功了?”

  “那是……?”

  “是我們。”

  “啊!?”

  易寒一臉木愣的呆在那,不知道這抓凶手和她有什麽關係。

  餘安生卻笑著走過去,輕輕的說道:“這件事是你的功勞,如果不是你的宣傳和廣播,這個人根本就不會被抓。”

  他將整個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也把在郝萬裏麵前替她美化的事說了,易寒聽完後是又驚喜又猶豫。

  “你心意是好的我知道,可……可是我昨晚也沒和你商量啊,這本就是一個人的主意,你這樣替我美化,會不會……”

  易寒還想說點什麽,餘安生卻用輕輕手指堵住她的嘴:“我知道你其實是一個很有能力的領導,也在為適應這個身份做出了最大的努力,我也想幫幫你,就算過程有點美化,但結局也確實離不開你的功勞,這也是我想為你做的一點點事。”

  餘安生說的溫柔,易寒的眼眶都有些微微發燙,她想起昨晚和他吐露的那些抑鬱心結,想起自己在他麵前坦白了對考核的擔憂,本來她隻是想找個人發泄一下而已,可是沒想到,眼前這個男孩居然用這種方式,在領導和眾人麵前,給了她一個出彩立功的機會,也是給了她最大的一個幫助。

  看到易寒的臉色有些異常,餘安生以為她對自己的越俎代庖生氣了,又忙不迭的道歉:“當然……我沒經過你同意,要是你覺得……”

  可他話還沒說完,一個他從未奢望過的溫柔擁抱就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