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鋒芒(2)
作者:禾木以北      更新:2020-06-19 20:40      字數:2367
  其實虛日想說的是“長長記性”。

  身後的大青石承受了他全身的力量,剛才憋著的一股勁在一瞬間消散了。

  他像一隻病態老狗,終於抵不住從腿肚子竄上來的虛軟,勉強依靠著石頭,後背已經發了一身冷汗。

  虞世南不假思索的朝裏麵看,奇怪的是他並沒有看到任何東西,他想站起來問一問虛日,覺得這是他的惡作劇完全為了報複剛才自己捂他的嘴。

  他又不死心的扒著縫往一處隱秘的地方看。

  正當此時,一個大物與他對視一眼,接著就朝他張開了血盆大口。

  虞世南一個打了寒噤無意識的咬住下唇,出了一腦門的冷汗。

  他“啊……唔,獅……獅”說的磕磕巴巴,心髒賣力的撞擊著胸口,忽然奮力向後一退,蹲坐在地上,驚恐萬分,像被黑白無常勾了魂,臉都煞白了。

  虛日嘴角微微抽動,詭笑道:“是是是,好看吧,長了見識沒有……哈哈哈”

  虞世南顧不上回應虛日的冷嘲熱諷,他到現在都心悸難受。

  剛才他隻看到一雙像碗口般的眼睛瞪著他,全部是瞳孔,在對方眼裏映出他偷窺的樣子,就在這時不知何處又竄出一頭獅子,對著他就是一個猛撲,他現在後知後覺的摸著眼睛,真真嚇個半死。

  虞世南喉結一滾,托著地站起來。

  他渾然不覺得剛才自己有多狼狽,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直了說話:“龜茲王宮還真是……令人難忘,養寵物竟然養出花來,擱後園子裏養獅子,養還養一對,真是絕了!”

  獅子剛才虛日看得清楚,不過隻有一頭,他道:“兩頭?我剛才分明隻看到一頭?”

  虞世南紳士的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言外之意:不信自己看。

  虛日擺擺手,剛才嚇得那一遭他可是能記好久,沒必要再補一眼加深記憶。

  宇文邕聽的認真,見他們戛然而止,有些失望,道:“後來呢?你們又是怎麽來到這的。”

  話音未落,他就恍然大悟,眉尖跳了跳,低聲道:“對對對,被人抓來的。”

  “你們闖了獅園!?”巴圖爾驚到。

  白蘇伐勃剛才在一邊也聽了他們的遇見,臉上蕩漾的神情明顯帶著毫不掩飾的嘲笑。

  他都不用想就已經在腦子裏呈現出他們當時有多麽驚慌失措,嘴上接著就帶著不屑道:“大驚小怪,你們落荒而逃到這就是為了說這個?”

  虛日一聽他這目中無人的語氣就惱火,而虞世南就像是沒聽到一樣,表情依舊,心道:蠢貨,跟你家的獅子一個樣,蠢得要命!他憤憤不平。

  虛日別過腦袋看到一眾哆嗦的宮人,他道:“放人吧,這事不是他們做的,再審隻怕還得洗地。”

  他掃了一眼掌事司瑟縮的地方,扯了扯嘴角。

  “放了?事情還沒弄清楚,把他們放了,犯人跑了怎麽辦?出事的不是你哥你舅,你當然一點都不在意,站著說話不腰疼……”

  虛日啞然失笑,道:“我現在就是站著呢!”

  一股火氣躥了起來,他們兩個見麵就掐,半句話說不完就劍拔弩張,是典型的相看兩厭,不看也煩。

  你可以想象有的人就是互看不順眼,沒有原因,不是針對,有一種不服輸相互較量的意味,他們兩個正是如此。

  白蘇伐勃還欲喋喋不休,虞世南截住他半張的嘴,道:“白……兄弟。你們兩個能讓人把話說完嗎?”

  一時情急,虞世南從來隻喊他“王子”,突然舌頭打結了一下便攀上了皇親。

  宇文邕道:“你說吧,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宇文邕剛才仔細看著虛日,對方雖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但是卻給人莫名的神秘,所以他覺得虛日今天一定不是為了來觸白蘇伐勃的眉頭,他看得出來。

  虞世南看他們兩個安靜了,這才開口:“下毒之人不是他們,我們也聽說了發生的事。”

  白蘇伐勃眼睛一橫,可是虞世南視而不見:“聽我把話說完。”

  他頓了頓,等著巴圖爾把人帶下去後,整個殿內隻剩下他們幾個,他才娓娓道來:“我們遇上的獅子之前見過。”

  他很肯定,目光與對坐的虛日交匯後,續道:“我想問一下,龜茲的使團是如何被人盯上的,除你之外其他人如何了,還有綁你的人可認識?”

  聞此一言,白蘇伐勃麵色肅然,冷到了冰點,這件事橫亙在他心裏根深蒂固,要不回來後接連出事,他還沒來得及細查害他之人的來路。

  現在就像是一道老疤又被人撕開,黏著皮肉情不自禁打了個激靈。

  白蘇伐勃竟不知要怎麽說,難道要他在人前說:“自己當時被整暈了,全然不知身後之事,直到被他們救出來,才恢複了神誌。”

  不行,他決不能這麽說,頭可斷血可流,臉麵不能丟。

  他遲滯道:“未看清。”

  言外之意就是,他們遮掩容貌又加之天色黑魆魆,看不清不知道情理之中。

  虛日看他眼睛低垂著往下看,心道:被人騙也能這麽理直氣壯,真是大開眼界。不是挺能耐嘛,也被人暗算了,什麽看不清,拖你出來的時候還發癔症,知道才怪。

  白蘇伐勃道:“問這些做什麽……你,懷疑……我說過會給你們交代,可現在不是時候。”

  宇文邕道:“他們也沒說當時綁架的人來自龜茲,你別火氣這麽大。”

  白蘇伐勃不然:“那你們幾個意思,在玉城就說,現在還說,揪著不放了是嗎!”

  “一個意思”虛日悠悠開口,也不懼來自那雙淩厲的眼神,繼續道:“就是龜茲人,而且這人來頭可不小哦。”

  宇文邕不明就裏,他想起當時他們一起分析出綁架的人應該是嚈噠人假扮的,怎麽現在又繞回來了,他一時脫口而出:“不是嚈噠假扮的嗎?”

  彼時其他人麵麵相覷,轉移視線,拂袖的,喝茶的,扇灰塵的。

  白蘇伐勃一怔,說話聲音陡然增大:“當初你們可不是這麽說的,是你們跟我說那幫人來自龜茲,現在怎麽又是另一番說辭,說話呀!”

  虛日囁嚅道:“說什麽話辦什麽事,都是此一時彼一時,還不是擔心你智商問題。”他癟癟嘴。

  虞世南微紅著臉,語氣溫和道:“可是剛才我們才確定,那夥人並非嚈噠人假扮,而是龜茲人。這是真的。”

  他躲過白蘇伐勃灼熱的目光,說:“直到我們在獅園看到獅子,可能你不知道當時我們逃出帳子時看到的就是獅子,龜茲的國寶是什麽,就不需要我再說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