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晴明收斂了笑意，低垂眼簾，語氣很輕：“那當然了。”

  此事便告一段落，兩人轉而開始就一些日常瑣事閑聊，她們壓低聲音，不敢高聲喧嘩，隻怕擾了寺院的寧靜。

  走出寺廟大門，便是滿眼綠樹紅花。

  山邊的雲陰沉沉地壓過山巔，天色陡然暗了下來，山風驟起，郎晴明按住遮陽帽，驚疑不定：“這是要下雨了？”

  葉韓竹稍微看了眼周圍的小攤販：“山裏天氣本來就多變，走吧，樂樂還在睡覺，被淋濕就不好了。”

  達成共識，二人打道回府。

  天空飄下了濛濛細雨，遊樂在樹下呼呼大睡，枝葉擋住了雨水，郎晴明輕輕搖晃她的肩膀：“樂樂，下雨了，快起來。”

  遊樂做了一個夢，夢裏的她也在床上睡覺，醒來時看見郎晴明坐在床邊，溫柔地看著她，眸光流轉，似乎能將人溺斃。

  她覺得現實和夢境有點分不清，怎麽夢醒了，還是聽見郎晴明在叫她。

  “樂樂，雨要下大了，快醒醒。”遊樂感覺有人在晃她肩膀，睡久了腦袋有些疼，她還暈暈乎乎的，回不過神來，依稀瞧見眼前是郎晴明的臉。

  她喃喃自語：“原來還在做夢啊。”話音剛落，又翻身繼續睡。

  郎晴明哭笑不得，隻好撓她癢癢：“遊樂！”

  遊樂最怕別人撓她，平時摸一把她的腰上的肉，都能癢得哭爹喊娘，遑論這麽大膽地上手撓。

  她尖叫一聲，猛地從長椅上彈起來，坐在泥土地上，驚魂未定地看著麵前的兩人，看到郎晴明，她頓時閉上嘴，眼眸中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郎晴明剛開始還想逗她，可見到遊樂委屈難過的神色，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蹲下身，任由裙擺落在泥地上，她扶住遊樂的臉龐，強迫她看著自己：“樂樂，我回來啦，你別傷心了。”

  葉韓竹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大瓦數電燈泡，持之以恒地在她們倆身邊發光。

  怎麽以前就沒發現自己是電燈泡體質？葉韓竹心中腹誹，雨愈發大了，她也顧不上打擾剛碰頭，正濃情蜜意的小情侶，用手臂擋住額頭。高聲道：“你們倆！快回房間，別淋雨了。”

  兩個小情侶還沒挪步的意思，葉韓竹仰頭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了她們倆一眼，隻好自己先進了屋。

  遊樂當然聽到葉韓竹說話，郎晴明剛剛衝她使了個眼色，兩人心意相通，她立刻讀懂了她的意思——葉韓竹知道了。

  她登時羞窘得抬不起頭，不知道怎麽麵對葉韓竹才好，隻能裝鴕鳥，沒有聽到。

  郎晴明看見她紅彤彤的臉，不由得笑起來，掐了一把她的臉蛋，小聲說：“我們進屋吧。”

  遊樂老實點頭：“好。”

  剛進屋子，她們就聽見葉韓竹訓斥邵熙的聲音，小蘇和遊樂在一邊和稀泥，蘇楚城早就在沙發上蓋著毛毯睡著了。看見她們二人進了屋，蘇清城眼睛一亮，迎了上來：“小明也來了？”

  郎晴明笑著回話，葉韓竹拿來毛巾，她們二人進屋晚，頭發都被雨水打濕，兩人腦袋上蓋著毛巾，被趕上了二樓。

  “吹完頭發下來吃午飯。”葉韓竹道。

  四個大男孩圍著沙發，橫七豎八，躺著坐著，什麽姿勢都有。

  葉韓竹柳眉倒豎，把邵熙拉起來：“來跟我做飯。”

  郎晴明與遊樂上了二樓，進了客房。

  雨打在樹葉上，雨聲淅淅瀝瀝，從窗向外眺望，青山連綿，無邊無際，烏雲卷積堆疊，郎晴明在立櫃中找到了電吹風，遊樂坐在床邊，仔細用毛巾擦拭濕發。

  “坐好，我給你吹頭發。”郎晴明道。

  遊樂手中動作一頓，看著郎晴明的一舉一動，手腳都不知怎麽放，隻能眼睜睜看她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呼吸間都是她身上的奶香味。

  “小明，你身上一股奶香味。”遊樂有些不大好意思，偏過頭去，悶聲說。

  郎晴明輕笑，打開電吹風：“天生的，樂樂你怎麽還這麽害羞。”

  遊樂被戳破心思，頓時閉上嘴，一句話也不肯說了。

  郎晴明的指尖在她發絲間流連，遊樂耳尖都紅透了，抿著嘴，又羞又惱。

  她自己也怨自己，郎晴明不在的時候，想她想的五髒六腑都在燒，怎麽她現在在身邊了，又開始鬧小性子，連句話都不肯說。

  這麽一想，她放在膝蓋上的手就開始絞來絞去。

  電吹風的熱風吹得她昏昏欲睡，郎晴明的手溫柔地撥弄她的發絲，她聽見郎晴明說：“樂樂，我想親親你。”

  遊樂恍惚中回答她：“好啊。”

  啪嗒一聲，郎晴明關上了電吹風，一把將遊樂推倒在床上。

  房間霎時安靜了下來，遊樂隻聽得見雨聲，風聲，還有郎晴明近在咫尺的呼吸聲。

  “你的臉好紅啊。”郎晴明的手指勾勒遊樂的眉眼輪廓。

  遊樂結結巴巴地說：“還不是因為……因為……”

  郎晴明唇角勾起，放低身子，聲音也像是魔女的低語，要將人拖進欲望迷幻的陷阱：“因為什麽？”

  遊樂頭偏開，避開她的紅唇，羞道：“還不是因為你靠太近了。”

  郎晴明喉嚨裏發出沙啞的笑聲，她手肘撐在遊樂兩邊，又問：“那我現在能親你了嗎？”

  遊樂凝視郎晴明的黑亮的眸子，那雙眼眸中有漩渦，讓她沉迷其中。

  她聽見自己說：“能啊。”

  房間裏很安靜，郎晴明的唇湊近了些，遊樂閉上眼，不敢再看。

  視野漆黑的時候，聽覺嗅覺便會放大，遊樂覺得自己被包裹在奶香味裏，耳邊隻有雨水落在樹葉上的聲音，她嘴唇上有柔軟的觸感，似乎有什麽東西探進她唇裏。

  郎晴明仔細地吻著她，唇齒間燙得驚人。

  一吻畢，遊樂推開郎晴明，把臉埋進了枕頭，似乎不想麵對。

  郎晴明猝不及防被推開，她舔了舔唇，覺得滋味相當不錯，身邊的被子縮了一大半，沒一會兒她旁邊就出現了一隻巨大的蟬蛹。

  蟬蛹哆哆嗦嗦，拱來拱去。

  郎晴明靠在蟬蛹上，笑道：“樂樂。”

  蟬蛹裏傳來遊樂低低的回答：“嗯。”

  郎晴明戳了戳她：“等《烽火》上映了，我帶你去看，好不好？”

  遊樂縮在被窩裏，臉蛋燒紅，她聽著郎晴明說話，心裏很寧靜，攏住被子，她小聲道：“好。”這個吻，同她高一軍訓時想象中，那麽香甜。

  雨聲愈來愈密集，遊樂蓋著被子，郎晴明靠在她身上，兩個人都不說話，隻安心享受這靜謐的氛圍。

  兩人相聚的機會不多，短短幾天，郎晴明又要回到京城，遊樂去機場送她。

  接下來的幾個月，她們又不能見麵了，遊樂看著書架上的白犛牛與水晶雪花球，仿佛看到了高中時光。

  她撫摸白犛牛粗糙的毛發，感受雪花球冰冷的觸感，心下有了決定。

  現在肯定沒辦法訂做雪花球了，她隻好跑遍C市所有飾品店，尋找中意的雪花球，花了兩天時間，在琳琅滿目，花樣繁多的雪花球中，找到了心儀的那一個。

  機場。

  周圍人頭攢動，人流如織。

  遊樂提著精致的禮物盒，和郎晴明一起坐在候機室裏。

  兩人低頭竊竊私語，說著說著，遊樂就落下淚來：“要是你寒假又有事情，怎麽辦啊？”

  郎晴明用手指擦去她的眼淚，撥開落到胸前的發絲，柔聲說：“我會回來看你的，現在的分別，是為了以後的歡聚。”她望著遊樂通紅的眼眶，“我在加油，你也要加油。你是我心裏最棒的，真的。”

  遊樂扭過頭，眼眶中再次蓄滿淚水。

  “樂樂，我記著呢，你想養阿拉斯加犬，再養一隻貓，公寓不用太大，書架上放著我們倆的白犛牛，”郎晴明說，她的手覆在遊樂的手上，“我會做到的，隻要你給我時間，好不好？”

  遊樂看著她，重重地點頭：“好。”

  她把懷裏的禮物盒遞給郎晴明：“提前的生日禮物，記得下飛機了再拆開，給我打電話。”

  郎晴明：“好。”

  遊樂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郎晴明，我愛你。”

  郎晴明飛快地在她額頭留下一吻：“遊樂，我也愛你。”

  時間要到了，郎晴明該登機了，她一手拉著箱子，一手提著遊樂的禮物，回頭看了她一眼，遊樂胡亂擦幹眼角的淚水，揮手作別，看著郎晴明消失在她的視野裏。

  她坐在郎晴明坐過的椅子上，看著飛機啟動，加速，起飛，飛上天空，越來越小，逐漸消失在天邊。

  這次告別後，什麽時候能再見麵，遊樂並不知道，但至少她的雪花球，能陪伴在郎晴明的身邊。

  就像郎晴明的雪花球，一直在她身邊一樣。

  她想用雪花球記錄她和郎晴明的成長，她們的生活，從青蔥年少，到白頭到老。

  郎晴明到達目的地後，迫不及待地拆開禮品盒。

  精致的雪花球出現在她眼前，她將雪花球晃了晃，漫天雪絮中，兩個女孩子站在一起，一個穿著火紅的長裙，另一個穿著再簡單不過的格子衫，紅裙的女孩親吻另一個的額頭，她們的雙手，緊緊相牽。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徹底親上了！

  然而後麵還有好多內容沒寫，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