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章 光影斑駁
作者:天庭女官      更新:2020-09-07 22:41      字數:3312
  將李斬仙羈在大理寺幾天讓他吃點苦頭,這是秦淮的意思。

  雖然人證早已齊全,開審不過是定個日子罷了,可也不能讓他就這麽輕易的定罪。

  任職城州牧卻屍位素餐,忽略襄州民情毫無作為,勾結修羅門殺手謀逆,濫用職權構陷當朝公主。

  這一樁一件,都是大案子,沒個一十天半個月的,怎麽能審理完呢。

  “這件事牽連甚廣,還關係到江湖勢力,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個究竟,自然需要好好查證。況且李斬仙這人,自從進了大理寺便開始胡言亂語,好歹也該讓他定定神,方才能說些讓人聽得下來的真話。”

  這一下就宴會之事問到了公事,這會兒沐莞卿就不能再裝鵪鶉了,隻得慢慢悠悠的起身回稟。

  “李斬仙畢竟是戶部尚書之子,其父親乃是朝廷重臣,怎麽能夠做出如此狂妄之事,定是背後有人撐腰。”

  青伯侯隻是個諸侯,在朝堂上其實並沒有什麽實權攝政,如今這些話,也隻能在宴會上隨口說說。

  “他不還是曾經的駙馬爺嗎,這駙馬爺怎麽會這樣不分輕重,竟然敢對公主出手!”

  似乎是這個話題給了平南王插嘴的餘地,其還怨恨著秦淮方才的無禮,非要插刀子。

  “正是因為此事關係複雜,所以才要好好審理。畢竟是李尚書的兒子,自然也要排查是否與尚書大人有關係。”

  沐莞卿油鹽不進,半點有用的消息也沒有透露,阻斷了所有人想要打聽的後路。

  “按照道理,李肆大人已經官至尚書,應該是兢兢業業別無他求才對,怎麽會做出這樣自毀前程晚節不保的蠢事。定然是被豬油蒙了心了,這才貪功冒進,讓自家兒子毀了基業。”

  這會兒,青伯侯猶如知道什麽內情一般,嘴上滿是指責,實際為其開脫,這樣的局麵,沐莞卿不會意識不到。

  “似乎青伯侯對此感同身受?”

  一句話,徹底將青伯侯堵死了。

  沐莞卿隻是目光一掃而已,這官場氣勢早已拿捏穩妥,好像誰來爭辯這件事,結果都是一樣的。

  “今天是慶功宴,不聊那些朝堂瑣事,朕相信大理寺的辦案能力,這件事自有定奪。”

  最高處的秦膺也聽累了,揮了揮手,叫了歌舞。

  秦悅方才一直因為秦淮的破壞而憋著一口氣,她先是瞪了一眼秦淮,隨後起身離席。

  喲謔,這是給秦淮下戰書了。

  “我去去就來。”

  她關照了顧白修一句,也跟這起身,與秦悅兩人前後腳的離開。

  這才剛出了大殿,秦悅猛地回頭,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你想幹什麽!”

  “我還想問,你要幹什麽呢?大殿之上豈容你這樣放肆?”

  秦淮一臉無辜,攤開手來,後退了兩步。

  “怎麽了,你自己不幸福,就期盼著別人也不幸福嗎?”

  這句話聲音夠大,兩個正要往這兒走的小宮女都被嚇得拐了彎。

  李斬仙的事已經傷不了秦淮了,就算再多的人提起,她也隻會一笑了之。

  “我可沒你那麽歹毒的心思,隻是想勸你早些放棄,那個人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

  秦悅凝眉,手攥為拳,“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京中都尉柳亦辰柳大將軍,他不會答應的,我勸你也別動歪心思,白費力氣。”

  秦淮說得輕巧,毫不考慮聽者的感受。

  當初柳亦辰在獵場上隨手救了她,光看那場麵秦淮就知道,秦悅這小丫頭片子算是動心了。

  驃騎大將軍的兒子,年紀輕輕就在邊關曆練了幾年,旁人至少要當值三年才能做到京中都尉,可他卻隻用了一道聖旨。

  這還不止,他功夫了得,壯誌淩雲,完美無缺。誰能不喜歡?

  “他答不答應不是你說的算的,雖然他是將門之子,才華蓋世,可我好歹也是青州郡主。我與他怎麽不配!倒是你如此緊張,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放蕩不檢!”

  從小到大,隻要是好東西,她秦淮統統都要奪走,毫不費力的奪走。

  明明那樣東西對她無足輕重,可隻要她多看了一眼,就會有人上趕著送給她。

  她也是皇室之女,公主和郡主,不過一字之差,卻是千裏之隔。

  她拚命的努力,為的就是能夠和她站在同一高度,不用俯首帖耳,不用進退狐疑,不用再把想要的東西拱手相讓。

  不過,她再努力,也追趕不上這刻在血脈與戶部宗錄裏的尊貴。

  “噗,我當你能說出多難聽的話呢。”

  可這個女人,卻在聽完之後笑了,如此的麵不改色、從容不迫,讓人討厭。

  “我告訴你秦淮,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了,柳亦辰我非嫁不可!哪怕得罪你,背叛皇室,我也在所不惜!”

  秦淮欣賞她,永遠這樣有衝勁,至於這一點到和自己很像。

  “如果我告訴你,他已經有心儀之人了呢。”

  輕飄飄一句話,卻十分有殺傷力。

  “不可能,你胡說!我調查過他在瀾州的所有過往,多年來一樁親事都沒有。”

  秦悅明顯已經慌了,女子嘛最害怕的不就是心中之人已心有所屬。況且秦悅這樣的人,頭一遭心動,自然比普通女子更受打擊。

  “你不信也不要緊,不妨親自去問問他,反正也是一樣的。不過就是被當麵拒絕而已,想來堂妹臉皮厚,也扛得住。”

  當初柳宴心早已經將路芒介紹給她認識,雖然沒有明說,但就是囑托秦淮為她盡盡心。

  恐怕是其早已經預料到了秦悅會多此一舉,這才給秦淮留了個活幹。

  很顯然,秦悅這回上心了,即使每次交鋒她都把自己氣個半死,也沒贏過。

  “秦淮,你以為我會因為你的三言兩句改變心意麽?我喜歡他,他現在喜不喜歡我不重要;他是不是心有所屬也不重要。我隻要嫁給他,留在他身邊就足夠了。”

  還是太年輕啊。

  想當初,她不也是這喜歡著段小郎麽。

  而且那些畫本子裏,一般這樣深情的反派女,都沒什麽好下場。

  行吧,這個惡人,還是秦淮自己來做吧。

  “你大可以試試看,我也把話撂在這了,從今天起,我會不遺餘力的阻攔你,破壞這場親事。”秦淮挑眉笑的囂張。

  “你!”秦悅氣急敗壞,恨不得在這捏死這個女人。

  秦淮大搖大擺的往回走,正好迎麵撞上了剛從大殿裏出來的葉寒霜。

  “見過貴妃娘娘。”

  畢竟是後妃,秦悅還是得遵紀守禮,收起了方才的失態,躬身行禮。

  先是溫婉地瞧了她一眼,隨口問道:“悅兒怎麽在這啊,方才青伯侯夫人還在尋你呢。”

  “我這就過去。”秦悅信以為真,連忙趕了回去。

  見秦悅匆匆離開,秦淮就知道葉氏與她有話要說。

  “還未來得及謝貴妃娘娘當日點化。”

  她見四下無人,畢恭畢敬行了一個宮禮,發自肺腑的感謝她之前所說的話,也是因此才讓秦淮下定決心。

  “何須言謝,這些決定不還是你自己做的麽。”葉氏搖了搖頭,仍舊溫和如初。

  葉氏記得她方才的神情,知道她心中仍有不滿。

  “淮兒是否覺得我對皇子妃太過苛刻了些。”

  突然被揭穿了心事,秦淮心裏咯噔了一下,連忙解釋:“啊,這……母後和娘娘如此決定,肯定是有原因的。”

  “是啊,如今陛下隻有你與明兒兩個孩子,皇長孫可是關係天榆的未來的,皇子府依然是眾矢之的,自然需要有人攪渾這潭清水,才能不讓外人察覺。”

  不知道為什麽,秦淮每次聽葉寒霜說話,總是能被輕而易舉的說服。

  “您這麽做是為了保護宣紙?”

  淑妃不置可否,走遠了兩步,伏在雕欄玉砌的瓊杆邊上,向遠處眺望遠處的宮殿。

  “倒也不是,其實這個姑娘的性子不適合帝王家,不過明兒喜歡也就隨他去了。以後若是想要做太子妃,還需磨礪,現在就是機會。”

  葉寒霜的眼中帶著絲絲眷戀,神情也微微有些轉變,說不清道不明。

  “娘娘說的對,想來三皇兄也是會好好照顧宣紙的。”

  秦淮跟著她了拉著瓊杆,也朝著那個方向望去,那是乾正殿的方向。

  “你還小不懂這些,但願如此吧。”葉寒霜突然轉過頭來,話鋒一轉,“我瞧著殿上一直坐在你身邊的孩子不錯,想來和你關係匪淺吧。”

  “是,他是我喜歡的人。”

  秦淮沒想著遮掩,她今日帶著顧白修上殿就是想要帶著他見見這些人,也好表個態。

  葉寒霜像個過來人一般,微微點了點頭。

  “破軍山的弟子定然不俗,隻是還是莫要張揚的好,你是天榆公主,若想終成眷屬,沒那麽容易的。”

  確實不易,可秦淮也不是普通人,她和顧白修的阻礙當然不止於此。

  “謝貴妃娘娘照顧,秦淮之後一定小心行事。”

  暮色上來了,宮牆那邊慢慢有煙花燃起,幾色光影重疊在一起,在葉寒霜的臉上展現出晦暗斑駁的光亮。

  那些煙花綻放於半空中,幻化成各種形狀,隻可惜這煙花消失得太快了,每次都讓人看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