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靈抿唇，“聖母是何修為？”

  “在我還未出生之時，姑母已是龍族的聖母，修為早已在神帝後期，雖然曾將半數修為渡給我，但如今也已重新修得，隻差一步進入至尊境。”

  果然，這聖母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高深太多。

  想到龍君澤剛才說的話，百靈不解：“獸族修行並不需要悟道，為何封鎖了空間規則獸族也會無法晉入至尊境？”

  “的確，獸族修行無需悟道，但是若想自神帝後期破出混沌天地進入至尊境，必須要在完整的天地規則下方可。”

  原來如此，那麽，“困尊境如今在何處？”

  提到困尊境，龍君澤眯眼：“在無妄至尊手裏。”

  “你怎麽知道？”

  “我見過他！”

  百靈不解：“你見過他？”

  “血脈至純的五爪金龍誕生，他們如何能不擔憂，他曾親自出現在我麵前，告知我，縱然我天賦絕世，也永世休想入至尊境。”

  說這話時，龍君澤眼裏的冷戾一閃而過。

  百靈沉默，良久抬頭：“龍君澤，你可想過，為何人類至尊要聯手斬殺獸族至尊？”

  聞言，龍君澤看向百靈良久，聲音沙啞的開口：“你是說獸族必然也有錯？或者說，有錯的一方在獸族？”

  百靈抿唇，沒錯，作為一個旁觀者，她不覺得獸族一定就是受害者。

  龍君澤看著百靈再次開口：“把你想說的說出來。”聲音不辨喜怒。

  百靈垂眸，“人類修為能到至尊境，心魔一關是必須過的，修行路上多的是誘惑和歧途，能過了這種種坎坷成就大道永恒的人會輕易纏困入那些莫須有的爭執當中嗎？我倒不是說修為到了至尊境的人就都是正人君子，但是，我敢斷定，人類斬殺或者圍困獸族至尊必然有不可不為的理由。”

  聽到這裏，龍君澤抬眸，眸光深邃：“在你看來，人類和獸族的糾葛是莫須有的爭執嗎？”

  百靈突然覺得無形的壓迫傳來，龍君澤此刻看向她的目光不是在看妻子，而是在看一個對手。

  坐於那高高在上的寶座上，他給人的就是這種無可親近的感覺。

  她是他的對手嗎？

  百靈隱下心頭的難受也直起了腰肢，既然他視她是對手，中間還有著億萬人類和獸族，那麽，她便不該懦弱。

  她說：“不過都是有血有肉有心的族類罷了，人類如何，獸族又如何，都是活在六道輪回，三千大道之下，本質的區別在哪裏？”

  深深看百靈一眼，龍君澤一手置於膝頭，修長手指一下一下沉重敲擊：“在你心裏，緣何認為獸族至尊當該被斬殺或圍困？”

  百靈咬唇：“我不是這個意思……”

  “回答吾！”

  她的話被龍君澤果決幹脆的三個字打斷。

  他說吾？

  可見，此刻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且事實上，他此刻渾身也都是滿滿的尊貴氣息。

  一襲輕薄黑色底袍自帶七分冷然，墨黑的劍眉在黝黑的濃發襯托下越發顯得難以靠近。

  這是她初來蒼茫山初見他時他都沒有過的盛氣淩人。

  “好。”百靈杏眼睜大，眼裏積聚霧氣，但聲音卻依舊堅定：“你隻看到獸族至尊被斬殺和圍困嗎？你難道沒有看到神界這六百萬年的相安無事嗎？我沒有來神界多久，但我也查看過相關的書籍，六百萬年前神界是極其動蕩不安的，人類和獸族雖然沒有大規模的戰鬥，但是彼此中傷，彼此仇恨幾乎覆蓋了整個神界的人類和獸族，為什麽自從獸族至尊被斬被困後局麵開始回溫？這難道不該深思嗎？”

  龍君澤看進百靈眼底：“回溫了嗎？你可知獸族表麵風光，實則承受著多大的壓力？你可知人類多少隱修都在窺探獸族，試圖一網打盡？”

  百靈一頓，這些機密的東西她自然不清楚，“獸族至尊被囚被斬自然會引起人族和獸族境遇的一邊倒，但是有一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隻要人族至尊斬盡困尊境內的九至尊，這種一邊倒的局麵就會徹底坐實，屆時人類應該更加無後顧之憂的滅掉獸族！”

  “但是人類的十二至尊並沒有這麽做，他們反而放出風聲隻是囚禁了獸族九至尊，很明顯，十二至尊同時也在牽製束縛人類，這麽多的事實，你不可能看不見。”

  說到這裏，百靈望向窗外，她不敢看向他的眼。

  她知道，事關他父母的生死，她不止沒有安慰，還站在人類的角度說出這樣的話，無疑，她讓他心寒了。

  烏發垂落潔白底衫，臉色還有舊傷未愈的蒼白殘留，但一雙隱在霧氣下的眸子望向窗外，幹淨透亮。

  久久，龍君澤轉身下床，黑色外袍披身，“你休息吧。”

  留下四個字，龍君澤黑發都不曾束便離開了房間。

  房門沉沉關上，百靈望向窗外的動作不曾變，隻是眼角有眼淚倏的滑落。

  她也想說不管人類和獸族怎麽樣，他們都不要被牽累，他們都要好好的。

  她也想說無論事情究竟怎麽樣，她都會和他找到他的父母並救出。

  可是比起自己的感受，她必須要將天下人放在首端，不是她愛天下人愛過他，而是她不想將來有一日引起生靈塗炭局麵的人是他，她不想他背負罪孽！

  一直到天亮，龍君澤始終都沒有再回來，甚至接下來的十日百靈都沒有再見到龍君澤。

  藍衣的傷不輕，但是她修為足夠強大，百靈又給她服食了高品療傷丹藥，所以，除了失去的手臂和蒼白如紙的臉色倒也無異。

  這一日，燭萸竟是走進了宮殿。

  她說：“龍君要我來服侍您。”

  百靈垂下眼眸，仿若沒有聽到燭萸的話。

  一時，百靈不說話，一邊的藍衣和燭萸都不曾說話。

  良久，百靈起身，換一身綠色裙衫開口：“出去走走吧，看有沒有能暫時代替藍衣手臂的寶物。”

  跟在百靈身後的藍衣眉梢微擰，竟是難得主動詢問燭萸：“我昏迷後發生了什麽？”

  她醒來十日了，百靈什麽都沒說，隻是給了她療傷的丹藥並一直守在她身邊看著她打坐。

  但是總歸是跟了百靈許多年了，她有心事她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