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斷續續的畫麵一幕幕銜接，如此，終於可以解釋通他為何回憶起耀陽來總是帶著莫名的醋意。

  最後，臨近清醒之際，女子一襲白衣坐於一顆紅花樹下，眼裏的悲哀與那一日玲瓏殿看著他的神情如此相似。

  究竟是他有所思才有所夢，還是百靈和這女子當真有關係？

  龍君澤當即起身，執筆，轉眼一副栩栩如生的畫像再一次出現在她的筆下，這一次他畫的不是別人，正是變換容貌後的百靈。

  龍君澤周身氣場大放：“你告訴吾，你是否見過這個女子？如若你敢說謊，相信吾，不將你拆掉，吾便不為這龍族君王。”

  聽此冷厲口氣，陰陽鼎哀聲抱怨：“我招誰惹誰了！”

  但是當看到畫像時，他高興了，堅定搖頭：“我發誓，這女子我沒見過。”

  沒見過？龍君澤灼熱的眼眸一瞬間愣住，片刻，又灼熱了起來：“這會不會是靈兒變換了容貌後的樣子？”

  想到這個可能，他便一刻鍾都不能再等，當即就要離開法台。

  陰陽鼎無奈：“喂，你要去哪裏？”

  “找燭年，如果他敢欺騙於吾，從今往後吾全當不曾認識過他！”想到這裏，他又一頓，眼裏是萬丈光芒：“不，吾要去找那女子，是不是靈兒變換了容貌，吾現在就想知道。”

  陰陽鼎嚷嚷：“我看你是真的瘋了，告訴你，百靈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這上界，就連重新投胎轉世都不可能！”

  龍君澤的心漏跳一拍：“為什麽？”

  “唉，算了，實話告訴你吧，那百靈早在你飛升上界的時候就已經元神自毀。”

  “元神自毀？”龍君澤愣在原地，緩緩回頭看向陰陽鼎，“這是什麽意思？”

  而且，為何提到這四個字，他的心頭會突然湧上萬千撕裂一般的疼痛，渾身自發湧出的悲哀更是不受他的控製。

  見此，陰陽鼎狠了狠心道：“知道你為什麽不能見紅色嗎？就是因為你最後見到的隻是百靈元神自毀後留下的一襲紅嫁衣。”

  “不可能！”龍君澤眼裏是猙獰駭人的光：“如果她死了，為何隻要我睡著她都會入夢來？”

  “不是他入你的夢，而是你日有所思，夢有所現，百靈元神自毀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情，也絕對無人能救她。”

  說著，陰陽鼎再狠了狠心，在空中投出百靈元神自毀的幻影。

  龍君澤仰頭看向幻影。

  空中，百靈穿著一襲紅嫁衣，可那一雙向來靈動無害的眸子卻漸漸渙散，修為散盡，一絲絲靈魂漸漸抽離，可她蒼白臉上的神情卻沒有一絲痛苦，有的隻是解脫，她說：“龍君澤，我們敵不過命運的，你注定是英雄，你也有你的抱負，可我隻是人世間最普通的一個女子罷了！”

  就在靈魂即將散盡的時候，她遊離的眼眸望向天際，再次吃力道：“龍君澤，千年的陪伴夠了，情愛是一條不歸路，也終究不適合你，你給我傾心愛戀，我還你一世解脫，從今往後，忘了百靈吧，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

  最後一絲靈魂抽盡，杏眸沉沉的永遠合上！

  靈魂和修為散盡後，百靈的肉軀一絲絲皸裂，那張潔白如玉，嬌俏幹淨的臉頰由潔白到土灰，再到皸裂成老樹皮，裂紋從臉頰到纖細的脖頸，直入紅色嫁衣裏，猙獰可怖。

  風揚起，轉眼，那皸裂的肌膚連同滿身鮮血均是化為灰燼，消散無蹤。

  她手裏始終緊緊握著的金色麵具終究墜落地麵，上麵青色光芒刺眼刺心。

  三千黑發失了束縛，在空中隨風飄揚，絲絲縷縷蕩在風中，最終散盡在蒼茫人世間。

  “看清了嗎？這就是你為什麽害怕見到紅色的原因，元神自毀，這大陸的造世主都無法救回，你死心吧，這世上當真不會再有百靈這個人，你還是忘記一切，安心修行吧！”

  “啊！”良久，淒厲的嘶鳴響徹法台，一幕幕在腦海裏一次次閃過，最終，龍君澤腦海裏眼裏隻餘下那一襲在風中反複飄蕩的紅衣，一次次撕裂著他的心，折磨著他的靈魂。

  緩緩的，龍君澤的眼裏再次流出金色的血液，渾身的法力失控，四散而去，統統被他身下的日月晶吸收。

  不知什麽時候，他簪著黑發的龍簪被他發出的法力蹦斷，滿頭烏藻般的黑發淩亂成麻，滿身的悲傷鋪天蓋地的壓下，哭泣了整個法台。

  一聲聲哽咽哽在喉頭，哀鳴絕望，回蕩在偌大法台。

  良久，他再也不動，懷裏緊緊抱著百靈的肖像，眼角掛著混著透明液體的金色血液。

  陰陽鼎搖頭歎息：“唉！別怪我讓你再經曆一次這樣的痛苦，整日活在猜測和自我纏困中，你倒不如一次解脫。”

  蜷縮在日月晶上，龍君澤無聲無息，一睡便是千年。

  這一千年，他一動不動，始終蜷縮在日月晶之上，身上哪裏還有半分高高在上的威壓，有的隻是讓陰陽鼎都不忍直視的哀痛和如一個死人般的頹廢。

  終於，陰陽鼎看不下去道：“百靈的元神自毀並不是為了要你為她沉淪，而是想要成全你罷了。”

  “你想一想你肩頭的責任，你的龍父龍母，以及整個龍族，起來扛起這一切，那才是她最想看到的你。”

  “你難道不想知道究竟是誰得了你的金色麵具嗎？這人能得了你的金色麵具，那說明她也得了百靈其他的遺留物，比如她臨死時身上留著的寶物。”

  陰陽鼎說到這個，龍君澤始終紋絲不動的身體終於晃動一下。

  “赤炎劍，那人也沒準兒得了百靈的赤炎劍，你難道不想拿回她最後的東西？”

  “我可以感受到赤炎劍的所在，隻要我離開這法台，就一定能感受到赤炎所在，便能確定她的位置，你不想知道百靈死後有無誰為她處理後事嗎？”

  “還有十二至尊，逼死百靈的是十二至尊，圈禁你父母的還是十二至尊，你的人生難道隻會沉浸在悲痛中嗎？你難道不該為他們報仇嗎？殺出天際，成為真正的強者是你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

  任憑陰陽鼎說破嘴皮，龍君澤再無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