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有點困。”黎小橘扯了扯被子遮住視線，隻漏出一個光滑白皙的額頭。

  齊嘉毅毫不客氣走向前朝她腦門彈了一下, 被彈的地方很快浮起一小塊紅印。

  就在這時, 下課鈴響起。

  黎小橘揉了揉額頭，探出腦袋問：“你快回去吧要上課了。這裏有校醫姐姐我非常安全。”

  “你媽知道你跟小姑娘談戀愛不？”校醫邊輕吹著手中的茶, 邊往這邊問。

  “想多了。”齊嘉毅雙手抄著褲兜，起身離去。

  門關上那一刻, 校醫立馬不再裝矜持，直接往黎小橘床邊坐下, 眉眼裏全是八卦的意味, “快跟阿姨說說, 你們談戀愛多久了？他這小孩談起戀愛來是怎樣的？粘人還是悶騷？”

  黎小橘小心翼翼往床邊挪了挪，“您誤會了, 我跟他不熟。”

  李萍權當女孩子害羞了，“你都不知道, 剛剛他抱你進來的時候, 我第一次見到他眼神裏帶著慌張的神色。原來假麵虎也有軟肋啊。”

  黎小橘沒太注意‘慌張’兩個字, 更多放在‘假麵虎’這個詞身上, 她好奇地問：“究竟是什麽原因讓他變成這樣呀？”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小學級的時候他的弟弟被人校園暴力了, 他一直很自責。”

  “為什麽弟弟被暴力他很自責？”

  “因為他以前總覺得弟弟粘人，幼兒園升小學時不讓弟弟跟他同一所學校。後麵出事之後他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做什麽事都比同齡人早熟一些。久了就變成了現在這樣，誰也摸不清他的想法。”

  “這樣啊……”黎小橘隻要聽到校園暴力這四個字總會有那麽點惆悵。

  原來這個世界上，被校園暴力並不隻是占小數。

  但每個人被欺負的人, 都渴望著有一天能越來越強大，強大到不再被人欺負。

  黎小橘休息之後回到班裏，總感覺大家看她的眼神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雖然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但這次明顯更多的是諷刺。

  “發生了什麽？”黎小橘回到位置上問儲薇薇。

  儲薇薇咬了咬下唇，表情看起來有些糾結。

  “咋了，難不成又有什麽新料？”黎小橘故作放鬆的語氣安撫她，“這個學校沒什麽需要我們怕的。”

  “她們……她們傳你因為墮胎所以才暈過去的。”

  儲薇薇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

  黎小橘一聽猛然大笑出聲，周圍的幾個同學都被嚇一跳，躲她遠遠的。

  “怎麽，看著我幹嘛？想讓我傳授一下怎麽墮胎比較不疼？”黎小橘嘴角帶著笑意往她們身上打量，明明是嬉皮笑臉，但卻格外有震懾力。

  女生們趕緊收回視線，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黎小橘，跟我來一趟辦公室。”徐花朵從後門走進來，一臉嚴肅的看著她。

  黎小橘將笑容斂住，乖巧的應了聲好，走出教室。

  她是一點都不怕要怎麽罰她。

  自己連男生嘴都沒碰過，還能傳出墮胎這種消息，可真比竇娥還冤。

  一路上徐花朵沒有跟她說任何一句話，直到來到辦公室門前才開口，“等等進去，多話不如少話，聽到了嗎？”

  黎小橘有些詫異的點點頭。

  見她還挺安分，徐花朵才將辦公室的門打開。

  黎小橘剛踏進第一步，就被一個巴掌甩懵了。

  左臉傳來的火辣感，讓她剛恢複的腦袋再次嗡嗡作響，她靠著牆的助力，勉強站穩，視線也變得模糊不清。

  “阿曄啊，萬事不能衝動啊！”

  “我再不管這臭丫頭，她豈不是無法無天了？”

  黎小橘冷笑一聲，努力睜開眼睛跟黎曄對視，“來給墮胎費的嗎？”

  “你這……死丫頭！看我不打死你！” 黎曄聽完她的話，揚起手打算再甩她一巴掌。

  黎小橘伸手將他手腕甩開，眼角泛紅，像隻暴怒的老虎，撕心裂肺大吼：“你憑什麽打我。”

  這一吼把黎曄的理智喚回不少，看著自家女兒被扇紅的半邊臉，他又心疼又痛恨，“低頭找爸爸要錢有那麽難嗎？我是你爸爸啊！！”

  徐花朵隻想將黎小橘開除，並不想聽別人家裏的事，她走向前試圖加把油，被胡曉福硬生生拖出去。

  “你幹什麽？！”徐花朵將他推開，握著門把欲推開門。

  “姑奶奶算我求你了，小橘是塊好苗頭，她隻是進入叛逆期，實不相瞞她小學跟初中的成績一直穩拿第一，初三的時候還參加過市裏青少年奧數比賽。”

  當然後話他沒說，隻不過單單這個比賽就能把勢利眼的徐花朵唬住。

  “真的假的？”徐花朵聽到‘第一’這兩個字，臉色好了不少。

  “真的！我改天把資料都交給你，我保證她以後不會再犯任何違規的事，而且我敢保證她絕對潔身自好。”胡曉福為了證明自己，著急的豎起三根手指。

  “行了知道了。”徐花朵輕咳一聲，放開握門把的手離開。

  胡曉福靠在牆邊擦了擦額角的汗，在外祈禱著這兩父女趕緊和好，別在折騰他了。

  黎小橘見黎曄哭得稀裏嘩啦，一時之間僵在原地有些不之所錯。

  兩人曾經也跟別的家庭一樣，能窩在一起看電視討論劇情，她也會抱著成績單跟父親撒嬌兌換禮物。

  是什麽時候變得這樣了呢，已經記不清了。

  “那個男的是誰，我把他的腿給打折了！”黎曄抬起袖子抹掉眼淚，氣勢凶狠地問。

  “……”黎小橘麵色尷尬，“你別這個時候給我裝父親情深，沒必要，很尷尬。”

  黎曄愣了愣，原先的怒火瞬間熄滅，像隻頹敗的獅子，“小橘啊，爸爸……”

  “好了不用說了，你走吧。”黎小橘撇開眼不想看他。

  “行……爸爸過段時間再來看你，我這就把錢轉給你，是爸爸不好，剛剛打你臉是真的太著急了。”

  黎曄說完之後看了眼黎小橘，見她仍緊抿著唇，不待見自己，心裏有些難受。

  他低頭離開，在扭門那一刻，他聽到她淡淡的說了一句，“假的，我那是打遊戲通宵沒睡好才暈的。”

  黎曄走了之後，她感覺自己全身力氣都被抽空，整個人順著牆劃坐在地麵。

  臉部火辣辣的感覺讓她時刻清醒，又時刻恍惚著。

  “哎呦，地板髒不髒啊！”胡曉福將黎曄送走之後見黎小橘跌坐在地上，趕緊將她拉起來坐到沙發上。

  左翻右翻，最後抽了幾張濕紙巾打濕遞給她，“我這也沒冰，你先將就敷一下。”

  “謝謝老福。”黎小橘勉強咧開嘴角，接過濕紙巾。

  “你爸他……”

  “好了好了，再說我連你都不理了。”

  胡曉福見她躲避，也不想勉強她。

  但是他剛剛許下了承諾，肯定不能打馬虎眼。

  他難得嚴肅的說：“你墮胎這件事情我當然知道是假的，不過還沒傳到校長那頭去，證明就不是什麽大事，不過你周一那天還是得在升旗的時候道個歉。”

  “我道歉？我明明什麽都沒發生我道什麽歉？”黎小橘聽完他的話原先歇下來的火再次直升頭頂。

  “你上次公然用廣播室不是違反校紀了？選個罪過最少的道歉不就好了嗎。”

  黎小橘這一刻發現，胡曉福這主任也不是白當的，該激靈的時候還挺激靈。

  周一的時候黎小橘像是常客一樣站在升旗台後麵。

  不過相比上次不一樣的是，這次風還挺涼爽。

  她邊輕哼著小曲邊望著男生的背影。

  他像先前那樣公式化的念著稿子，但聽著又很舒服。

  隻是欣賞沒多久，她再次被叫上台去。

  要說有什麽不同的，那就是齊嘉毅這次沒下台，站在她的旁邊。

  黎小橘使了使眼神‘還呆在這幹啥，接下來是老娘的show time’。

  齊嘉毅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視線，握著麥克風朗朗道：“接下來，由高二一班齊嘉毅同學做檢討。”

  這話一出口，不禁台下的人被嚇一跳，連一貫板著臉的徐花朵都驚得兩眼瞪圓。

  “我沒有做好帶頭學習的作用，最近沉迷於遊戲，為此我為給學校帶來不好的風氣道歉。”

  “他在說什麽啊……”

  “天啊他是不是瘋了，突然說自己玩遊戲幹嘛？”

  台下的男生女生都炸開了鍋，對他這番無理頭的話感到疑惑。

  齊嘉毅接著道：“我還帶壞黎小橘同學，拉著她每天打遊戲，導致她睡眠不足耽誤學習，實在對不起。”

  …………

  黎小橘聽到這裏，整個人都懵了。

  他這是幹什麽？為了幫自己澄清‘墮胎’的謠言嗎？

  “停停停！齊同學你這是在鬧什麽笑話！趕緊解散！”徐花朵回過神，趕緊衝上講台怒斥一番，“各位同學原地自行解散離開，齊嘉毅跟黎小橘跟我來一趟辦公室！”

  黎小橘還處在有點懵的狀態。

  直到齊嘉毅經過她旁邊懶洋洋道：“又欠了個人情啊。”

  她心微微顫了顫，抬頭對視上他那雙狹長漂亮的桃花眼，“你為什麽幫我啊，我們明明關係就不好……”

  “想你為我做牛做馬。”

  明明是很輕鬆的語氣，但她卻怎麽也放鬆不起來，“你離我遠點，我們不是一條道的人。”

  她現在不想學習，甚至知道自己已經快沒救了。

  也怪她見財眼開，否則仔細想一想也會發現不對勁，一個整天埋頭苦幹寫題的人好端端為什麽拉著她打遊戲。

  太可怕了，她有權懷疑齊嘉毅喜歡上自己了！

  現在躲還來得及！

  想到這裏她以最快的速度跟在徐花朵身旁，瞬間覺得徐花朵就是安全感的化身。

  看著驚慌失措跑了的黎小橘。

  齊嘉毅舌尖漫不經心的頂了頂牙根。

  有點意思，如果太快被感動，反而讓他覺得在浪費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唉關於寫黎曄這個人設，要說他壞其實也不壞，說他好他也確實是個不好的父親。

  但愛孩子是真的愛，隻是有些幼稚，不知道怎麽去愛。

  距離文案不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