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黎小橘是接近崩潰起得床。

  即使時間已經來到十月，酷暑殘留的燥熱感卻仍沒褪去。

  她今天索性換上了學校配套短褲，把原先短得無邊的校服也換成最大碼數，腳下踩著新款AJ，將全身搭配出街頭感。

  相比來時路上的冷冷清清，校門口這邊顯得鬧騰多了。

  一家名為老夫妻的店順著的嫋嫋煙霧傳來陣陣香味，街上排著長長的隊伍，大多都是幾個人相伴著聊天消磨排隊的時間。

  黎小橘走向前排起隊，無聊間她掏出手機刷刷微博。

  “嘖，這女的怎麽在這？”陳安安轉頭想掏出錢包，就看到另一邊隊伍後頭的黎小橘。

  站在她身後的女孩子也望了過去，“這不就是在向希生日會出現那個女生。”

  陳安安嗯一聲，拿出手機發視頻通話過去給她姐妹，一接通她就假裝用手機四處晃，特意在對著黎小橘臉時停頓幾秒，她小聲道：“姐，這女的你認識嗎？”

  對麵那頭很快認出，“當然，這不是我的存錢筒。”

  “存錢筒？”

  “嗯，她每個月都要給我一千，怎麽，她惹你了？”

  “是有些招惹，你看看什麽時候有空過來幫我解決一下？”

  “行。我接著睡了。”

  ……

  黎小橘排了接近半個小時的隊伍，才輪到自己。

  她給老板娘看了看先前預約過的回複，老板娘才將粥打包好遞給她。

  拎起粥後，黎小橘想著去隔壁店打包個腸粉吃，剛走到店門前，兩個女生直麵堵過來。

  “喲嗬，來買早餐？順便幫我打包一份牛肉腸。”

  “我也要，我也要，我要油條豆漿。”

  黎小橘今天醒太早，起床氣還沒徹底散退，她忍著怒意好脾氣道：“讓一讓。”

  陳安安是二中出了名的小霸王，哪受得了黎小橘這副拽樣，她伸出兩指往黎小橘肩推了幾下，帶著輕蔑的眼神，“你傲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

  黎小橘擰起眉頭，另一隻空的手直接反握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擰，大力的將她往旁邊甩去。

  陳安安哪料黎小橘敢如此放肆，硬生生地跌坐在地麵，看起來盡顯滑稽。

  站在她旁邊的女生愣了幾秒，回過神之後連忙將陳安安扶起，陳安安像瘋了一樣撲向黎小橘，揚起左手要給她一巴掌。

  黎小橘輕揮手背跟她的手心來了個正著，發出了一道響亮的聲音。

  陳安安疼得縮回手，另一隻手緊緊捂著，眼角還溢出幾滴眼淚，看著很是可憐。

  反倒是黎小橘跟沒事人一樣，淡然的收回手，表情跟看傻子一樣望著她。

  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本身黎小橘開學前就深入大家形象，幾個看戲的男生邊排著隊邊往這邊起哄。

  偏偏黎小橘還回應他們，咧出她那兩顆顯眼的小虎牙，笑得肆意。

  “安安……我們走吧。”一旁的女生覺得尷尬極了，趕緊拉著陳安安落荒而逃。

  見挑事的兩人走後，她將笑意斂住，接過老板遞過來的腸粉，閑庭信步地走進校門口。

  一直到走進二樓拐角的陰暗處，確定沒有人之後她才偷偷哀嚎一聲，掌背像被針紮一樣傳來麻麻的疼意。

  “你也不過如此。”

  黎小橘抬眼順著聲音望去，猝不及防對視上齊嘉毅漆黑深邃的眼眸，隻見他雙臂搭在欄杆上，妥帖的校服順著他的腰線弧度，顯得清瘦頎長。

  黎小橘絲毫不在乎他的諷刺，走向前將裝好粥的袋子遞到他眼前，“我怎樣幹你屁事，這是第一次幫你跑腿，也是最後一次幫你跑腿，接下來我跟你兩清了知道嗎？別整天煩著老娘，我沒時間跟你瞎磨嘰。”

  齊嘉毅一指拎起袋子，沒有回應她的話，起身走人。

  黎小橘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吼道：“喂，你聽到沒啊？”

  回應她的隻有一句輕飄飄的話，“別忘了下午放學過來。”

  鬼才理你。

  黎小橘帶著腸粉回到自己的班級。

  下午放學，黎小橘硬生生被胡曉福叫去愛的教育一番，一個小時的談話間，他硬生生將‘要多多幫助齊同學’這句話重複到多達十遍。

  黎小橘噘嘴吹了吹劉海，“福叔，你讓我多幫助他什麽啊？教他逃課染發不回家搬出去住，還是跟父親頂嘴？”

  “你瞧瞧你說的是什麽話，你真的氣死我了！”胡曉福捏了捏發漲的太陽穴，又順了好幾口氣才接著說，“我是讓你多跟齊同學學習，不要整天惹是生非。”

  “……”跟他能有什麽好學習的。

  黎小橘見這招激將法沒用，隻好換個套路，她眯起眸子，“福叔，你就不怕我們兩人待久了產生愛意啊？萬一早戀怎麽辦呐。”

  胡曉福深歎一口氣：“小橘啊。”

  “嗯？”

  “他除非眼瞎，否則怎麽也看不上你好嗎？”

  “？”

  “行了，你回去吧。別忘了我今天跟你說過的話。”

  “……”

  黎小橘是接近無語的走出得辦公室。

  因為被叫去談話，她隻好讓儲薇薇跟蔣奕陽先離開，這會隻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

  她也懶得回學校拿書包，就這麽離開辦公室往校門口走去。

  在快到校門口時，她隨意地望了望欄杆外，隻見好幾個穿著湘南職高校服的女生站在那頭。

  她心瞬間咯噔了一下，冷汗攀上額間。

  她躲在牆處側著耳朵偷聽門外的話。

  “這都一個小時了黎小橘還沒出來？陳安安你得加錢啊。”

  “好說好說，隻要今天把她打一頓，多少錢都不是問題。”

  陳安安又是哪個錘子。

  黎小橘焦躁地抓了抓臉，很久沒出現過的慌張害怕，一時之間全都湧上心頭。

  她掃了眼學校經過的人群，已經渺渺無幾。

  自己出去挨一頓揍應該就沒事不會有人發現吧。

  但萬一那個陳安安拍下視頻發到貼吧上，自己先前的狐假虎威豈不是原形畢露，到時候恐怕連在這學校都待不下去了吧？

  那蔣奕陽跟儲薇薇會不會對自己很失望，會不會從此於遠離自己。

  怎麽想都沒衡量出最好一個決策，她感覺腦子就要炸裂了。

  “我剛剛找人要了兩套校服，咱們混進去將她抓出來，我就不信抓不到她。”

  “我看行。”

  黎小橘聽到這裏，腦海裏最後一根緊繃的弦也隨之崩裂。

  她邁開腳步，決定走出校門。

  好死不死，剛走沒幾步就見著齊嘉毅拎著書包從教學樓走出來，身旁還有好幾個男生一塊走著。

  其中一個男生似乎見著她了，隨即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

  齊嘉毅也轉過頭往這邊看過來。

  如果非要經曆如此窘迫的場景，她是絲毫一點都不想被齊嘉毅見到。

  她擠出一個僵硬無比的笑容走到他麵前，一副兩人很熟的樣子打招呼：“這麽巧？才走呢。”

  “剛複習完。”齊嘉毅順著她的話回答，大腦開始思忖著她又想整什麽幺蛾子。

  “就複習完啦？不是約好了要一起複習的嗎？怎麽你還失約啊。”黎小橘皺皺鼻子，聲音故意軟下幾分，軟糯動聽卻不顯得做作，聽著有點像在跟男朋友撒嬌的小姑娘。

  這一轉變，完全打破了幾個小男生對她的印象，其中有個比較小靦腆的男生臉都紅了，他小聲地說：“我……我家裏有事，我先走了。”

  剩下的幾個雖然平時都是愛學習的主，但也聽出來那絲絲的貓膩，這會哪敢待著當電燈泡，趕緊相繼告別開溜。

  齊嘉毅雙手抱臂，狐疑瞥她：“有事說事。”

  “你這人很奇怪的咧，又是你讓人家陪你搞什麽複習，現在還來凶人家。”黎小橘戲癮莫名上頭，開始用灣灣腔調惡心他。

  齊嘉毅表情瞬間有多臭就多臭，黑著一張臉低罵一聲‘有病’，繞開她邁步要離開。

  她哪能如他願，眼見他就要走出校門口，她趕緊向前揪住他的書包帶，為了定住力度，她咬緊牙關，蹲著個馬步死活不讓他走。

  齊嘉毅活了十七年以來，哪見過如此厚臉皮的人，白淨的額角被氣得微微凸起青筋，他冷聲道：“放開。”

  黎小橘瞥了眼已經換完衣服往校門口走過來的幾個人，這下更是什麽都顧不上，直接拽著他往保安亭後麵走去。

  齊嘉毅突然被拉走，重心不穩差點摔倒，好不容易穩住身軀，又被拽到這花草叢林中，他甩開黎小橘，剛想罵她怎麽那麽不識好歹，不料黎小橘直接踮腳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她虎著張臉，小聲警告：“幫我一次會死啊，閉嘴別說話。”

  齊嘉毅感覺自己中了邪，竟然真的沒有再說話，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

  黎小橘見他安分下來，鬆開捂住他嘴的手，扒開草叢堆裏往欄杆外偷偷打量。

  “我們真的是湘北的學生，這不作業沒拿嗎怎麽不讓進啊大叔。”

  “同學，進來都是要學生證的。你學生證呢？”

  “我忘在教室了啊大叔！”

  “那我們不讓進，你讓上晚自習的同學幫你拿吧。”

  女生們爭不過大叔，往保安亭後麵走去，一腳搭在杆上靠著，“我就不信了，這黎小橘還能跑掉不成，姐今天就蹲在這等她，不拿個2000元不罷休。”

  黎小橘縮了縮身子，生怕被發現趕緊悄悄將草叢恢複原狀。

  齊嘉毅聽見外麵的對話，再瞅見她這副慫樣，登時明白她怎麽逮住自己了。

  他彎下腰，嘴角貼近她的耳廓，懶洋洋地問：“你說，我現在出去的話會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