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稷王傳書
作者:槐米周      更新:2020-06-18 21:39      字數:3878
  衛茲這次出去,其實就是為衛臻尋找郎中的,既然發現自己兒子居然沒了記憶,讓郎中看看那是理所當然的。不過衛臻身體倍棒,吃嘛嘛香,請來的郎中自然看不出個所以然。這位姓李的郎中,據說是華佗華元化的高足,是衛茲費了老大力氣和運氣才從陳留請來的。

  高足不高足衛臻不知道,這位一身淡淡中藥味的李郎中給衛臻來了一番望聞問切之後,沉吟了半晌,得出的結論是離魂症的後遺症。沒啥大問題,不影響吃喝拉撒、傳宗接代。言下之意就是該嘛嘛,就當重新養孩子了。

  對於他這個說法,衛茲放了心,衛臻很無語,感情自己算是巨嬰了。

  千恩萬謝的送走了李郎中,衛茲很是細致的和衛臻進行了一番長談,將衛臻談的一身冷汗,才發現自家兒子隻是遺忘了一些生活常識和學過的東西,自理還是一點問題沒有的,當下也放了心。自去安排管家聘請西席先生不提。

  三國時期的文字和後世的文字差別並不太大,這一點從各種出土的文物上就能看出來。有著雙學士學位的衛臻學習起來隻是事半功倍。不過除了教書先生有些詫異外,衛茲和其他人並不驚奇,在他們看來,衛臻不過是重新拾起往日學過的東西罷了,學的快不是理所當然嗎?唯一讓衛茲有些意外的大概就是衛臻的書法了,原本自己兒子有一手漂亮的八分體隸書,現今卻成了烏龜爬爬,怎麽也練不好字了。這倒是讓衛茲有些苦惱,卻也沒有說什麽,畢竟兒子能從大病中康複回來,已經是僥天之幸了,豈敢奢求更多?

  衛臻也苦惱,無奈實在沒有寫毛筆字的天賦,半年練下來,烏龜爬爬依舊是烏龜爬爬,他估摸著再練上個三五年才能讓先生不一臉苦相。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讀書習字,日複一日。衛茲對衛臻的關注也從一開始的不離左右到每日請安的程度,畢竟他是一家之主,事務繁雜,不可能天天圍著自家小子轉。

  “郎君,從這條河過去,一直到遠處那條河止,之間全都是咱們莊子的田地。”

  坐在牛車裏,老管家給衛臻介紹著衛家的產業。兩年的時間,已經十六歲的衛臻除了日常讀書習字,就是跟著老管家在自家產業轉悠,畢竟隨著年齡增長,他需要掌管家裏事物。

  “有多少畝?”

  一身青綢衫的衛臻打量著眼前的田地,大田大多數種著穀子,一小部分是小麥,如今是四月份,穀子剛剛冒芽不久,小麥卻已經到了拔節的時期。因為是平原,哪怕前世是搞農業的,衛臻也估不出大致的田畝數。

  “一萬一千三百畝不到,種了三百畝冬小麥,剩下的多是粟穀,還有一些青菜。”

  對於自家田畝,老管家知之甚詳,張口就來。

  一萬一千三百畝,一步寬,二百四十步長,一步六尺,一尺約二十三厘米,那就是九千畝掛零。回憶著漢朝的田畝規格,衛臻很快算出了眼前自家財產的大致數量。

  “畝產如何?”

  這時的人已經知道給地裏除草了,粟穀地裏三三兩兩的莊戶,穿著粗布麻衣,光著腳在地裏除草。

  “咱們衛府這塊地都是上田,灌溉容易,產量高,粟穀產量能達到兩石半,冬小麥要更好一些,能有三石。”

  老管家一臉驕傲的伸出三根手指,衛家這塊上田麵積大,產量高,在整個襄邑都是少有的,不知道引來多少家羨慕,老管家說起來自是一臉驕傲。

  一石是四鈞,一鈞三十斤,一石也就是一百二十斤,媽的,折成後世的大畝,一畝地產五百斤冒頭的糧食你還有臉驕傲?

  衛臻心裏鄙視老管家。

  不對,好像漢斤隻有二百五十克左右,也就是半斤,一畝地也就是不到三百斤,兩三口袋糧食。這也叫上田?那下田豈不是要喝西北風了?難怪會鬧黃巾起義呢,這點糧食夠吃才怪呢!

  衛臻心裏感歎。

  黃巾起義三年前就鬧開了,衛臻那場大病據說就是被鬧黃巾給嚇得。黃巾起義從開始到張角被從地裏挖出來,也就大半年的功夫,但零零星星的暴亂卻持續到現在,到現在汝南和徐州那邊時不時還鬧著呢。衛臻都慶幸自己穿越的晚,不用擔驚受怕。聽老管家說,這兩年黃巾賊雖沒鬧到襄邑,零星的卻時時冒出來,官府很是殺了不少。

  想到黃巾起義,衛臻自然而然的想起接下來的軍閥混戰,聽便宜老爹說這兩年黑山賊鬧起來了,連帶著雷公、白雀、楊鳳、於毒、李大目、白饒、睦固等大大小小的黃巾頭目在河東、青徐、冀州、汝南等地鬧得轟轟烈烈,而靈帝他老人家倒是不急不躁不上火,又是修宮室又是鑄銅人的,順便還來個開始賣起了官帽子。前段時間冀州大名士崔烈就奉獻了五百萬錢,弄了個太尉耍耍。讓便宜老爹氣得直呼不當人子。

  衛臻倒不在意這個,反正又挨不到他。他關心的是董卓那個大胖子什麽時候進軍洛陽,大權在握。到時候十八路諸侯討伐董,便宜老爹就是跟著愣頭青的曹老大衝衝衝,結果在滎陽丟了小命。

  但中平四年到底是公元哪一年衛臻哪能記得住?他又不是那些牛叉轟轟的位麵之子,穿越後比人工智能還牛逼,自動能將年號換算成公元時間,順便各種詩詞歌賦張口就來,工業流程倒背如流,穿越後那是帶動社會跨越式發展,跑步進入工業時代!

  衛臻可沒這等本事,他也就記得黃巾起義是在公元一八四年,是中平元年,中平四年就是公元一八七年。但知道這個有屁用,他又不知道靈帝啥時候嗝屁著涼,董卓啥時候能進洛陽。反正可能是三五六七八年吧,大概。

  想到這個,衛臻有些心驚膽戰的。接下來可就算是亂世了啊,沒有老爹這個參天大樹,自己可未必能活的下去,更何談混吃等死。再說老爹把家產一股腦捐給了曹老大,自己連吃都混不上啊。

  媽的,走一步算一步吧,先看看能不能勸住便宜老爹,能不能少捐獻點,曹老大這家公司不能不捐,畢竟後期上市成了寡頭企業,但也不能捐太狠啊,一錘子買賣可不行,總不能跟著曹老大一起賠個底朝天啊。

  “今年繳了多少稅畝?”

  今年已經算是十六歲了,按朝廷的規定,再過兩年都要被國家強製發媳婦了,衛茲自然有意識的開始讓衛臻操持家裏的產業。

  “繳納麥六十餘石,粟穀兩千二百七十餘石,五銖錢十二萬二百又三十銖。”

  老管家的業務能力過硬,對衛家的產業了如指掌,當下報給衛臻一個詳細的數字。

  恩,繳納十二萬多五銖錢,那就說明衛家的地畝有一萬兩千多畝,畢竟三月份靈帝那孫子剛出台一新政策,每畝稅十錢,讓本來就吃不上飯的黔首們更加水深火熱了,也無怪乎本來被平滅的黃巾連一年時間都不到又鬧乎起來了。

  “家裏存糧幾何?充足嗎?”

  存糧是衛臻最為關心的事情,錢沒有無所謂,馬上軍閥混戰的時代就到了,糧才是命根子。手中有糧心不慌,有了糧才不會餓死,才能招兵買馬,不說參與軍閥混戰,起碼能保衛自己的家產是吧。沒有兵馬,手中糧越多怕是死的越快。

  “這兩年鬧黃巾,年景不好,主君又是個心軟的,見不得莊戶們吃不飽飯,時常布施恩義,家中開銷大,是以存糧不豐,也就三萬五千餘石陳糧,其中粟米近三萬兩千石,麥子兩千七百餘石,其餘都是菽豆。”

  萬惡的封建地主,剝削階級啊。三萬五千餘石還他娘的存糧不豐,讓那些餓死兒女的黔首們知道了,怕是也要化身黃巾,劫富濟貧了。

  衛臻聽得直撇嘴,衛茲心軟個屁啊,心軟他就不會收莊戶們三成的租子了。還見不得莊戶吃不飽飯,所以喜歡開粥棚布施,救濟黔首。狗屁,也就騙騙無知的黔首們罷了,真讓莊戶們餓肚子,人家就算不搶你,大不了不給你種地了唄。

  不過話說回來,衛府的莊子收三成確實不算高,有些黑了心的大戶收三成半甚至四成,恨不得一粒糧食都不給莊戶們留。加上這兩年鬧黃巾,流民多,大戶們收納了不少流民,勞力方麵不愁,壓榨狠一點那是再正常也不過了。

  “三萬五千石也不少了,衛府人少,回頭啊,壤伯你挑選五十名莊子裏的青壯,托付陳縣尉手下的人給訓練一下,現在不比從前。年景不好,又常鬧亂子的,總得看顧著點。這些青壯免費給吃食,再看著給些錢糧。想來都是擠破頭要進來的。對了,要知根知底的,靠得住的,可不能混進來些心存惡念的。”

  其實這時的百姓平日農閑時有演操的義務的,就是學學隊列和一些軍伍之事,但桓靈兩任敗家子上任後連著敗家,農閑操演已經流於形式甚至空有製度了。大家肚子都填不飽,農閑時忙著挖野菜,剝樹皮,誰還有心思訓練啊。

  襄邑縣是個中縣,除了縣令還有縣尉一名,姓陳,是己吾陳家的長房,都是世家,自是有交情的,辦個事兒不難。

  “郎君放心,老仆曉得,會辦熨帖的。”

  老管家忙連聲應是,衛府裏平日裏倒找一些家生子充當護院,人手卻不多。加上城外又有兩個莊子,人手難免不夠用,找些莊戶看家護院是應有之義。衛臻已經和衛茲說過了,衛茲也點了頭,還拜訪了陳縣尉。剩下和縣尉手下那些大頭兵打交道自然由老管家操辦。

  “對了,記得莊子附近有座稷王廟是吧,帶我去看看,咱們去拜拜,祈求個好年景。”

  交代完,衛臻沒忘記今兒特意下莊子的目的。

  稷王廟就是後稷廟,後稷掌管五穀農業,自然香火鼎盛。衛臻去拜訪的稷王廟坐落在莊子西北角的一個土丘前,廟不大,主廟供奉著後稷神主牌,西側薑嫄、伯益陪饗。

  廟裏並無廟祝,神主前是一博山爐,冒著嫋嫋青煙。老管家守在門外,讓衛臻獨自祭拜。

  本以為稀鬆平常的事情,卻聽到衛臻在廟裏一聲驚呼,老管家心中一緊,搶入廟中,隻見不大的廟中到處煙霧彌漫,幾乎要瞧不見人影,空氣中也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怪味,老管家睜大渾濁的雙眼奮力打量四周,就見自家郎君愣愣的站在倒塌的稷王神主牌前。

  “出了何事?”

  老管家心中大急,小郎君好容易從呆病中恢複過來,可別又出了亂子,不然自己可沒法兒和主君交代。

  “神主顯靈了,賜予某天書三卷!”

  衛臻指著神牌下,三卷竹簡安安穩穩的躺在那。

  老管家:“······”

  “少主君意欲何為?”

  沉默了好一會,老管家一臉惋惜的問。

  “······”

  這劇本開展有點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