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門被推開了，趙輝粗壯的身體出現在門口。他先是對林夕燦爛一笑，緊接著驚訝的問，“你……你小子怎麽了？”

  林夕吸了一口氣，無力的說，“我也不知道，生病了吧……不太舒服。”

  趙輝滿臉的驚訝變成了擔憂，“那先去醫院，我就說你小子今天怎麽遲到了，還好我跑過來看看。”

  林夕搖了搖頭，“不用去醫院，我歇歇就好。”

  趙輝走過來，仔細的看了看林夕的臉，皺皺眉頭，“你昨晚扒煤去了？”

  說著伸出手指在林夕額頭上劃了一下，看著手指上的黑色油跡，“不對，你掉瀝青坑裏了？”

  見林夕有些不解，抓抓腦袋，從外邊碎玻璃堆裏撿了塊破鏡子遞給林夕。

  “你自己看！”說著又出去了。

  鏡子中，林夕完全看不出自己長什麽樣子了。烏黑油膩的黑泥蓋住了整個臉龐，連頭發根裏都是厚重的黑泥。

  “怪不得趙輝說自己掉瀝青坑裏的，這應該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趙輝又進來，“你真不去醫院？”

  見林夕不去醫院，又說，“那你先洗洗，這個樣子肯定對身體不好，沒準你生病就是因為這個。那叫，對，感染了！”

  “我看了，熱水器的氣罐還有氣，你先洗。今天就不要去了。”說著，趙輝又有些發愁。這古玩還真不是他手下一幫人玩得轉的。別說其它，光是這認就認不出來。

  “沒事，這樣吧。你叫人先收，反正最後一天了，很多東西街坊們都不帶走。你就隨便收吧，也不差這點錢，就當給街坊發福利了。我下午再集中看。中午的時候F市那邊人來了，你先接著，一定要咬死，不給五十萬不賣。”

  經過昨天的事情，趙輝對林夕的信心明顯強了很多，“聽你的！”說完開車走了。

  林夕忍著身體的酸痛，慢慢下床，看到床上也是一攤隱約有人形的汙垢，開心的一笑。

  “按照修仙的標準，我也算是完成了易經伐髓了吧？隻是不知道怎麽修煉啊！”

  “看我璞玉良質，滿天神佛還不得求著我當徒弟啊……”

  林夕樂嗬嗬的慢慢走到幾塊刨花板搭出的浴室，打開熱水器開始洗澡。

  透著酸臭的油坭很難被洗淨，林夕足足有了一瓶沐浴露，洗了五次，才感覺身上清爽了起來。穿上幹淨的衣服，又把脫下的浸透了油坭的衣服扔到外邊的垃圾桶，這才慢慢走到鎮子邊上買了幾份早點，回到收購站慢慢吃。

  吃完早餐，林夕感覺身體恢複了一些，這才開始試驗。

  整個上午，林夕都在樂此不疲的做空間試驗。先是拿了一枚硬幣，構建模型、包裹電流，硬幣很輕鬆的消失在了林夕手上。林夕進入空間，又把硬幣帶了出來，然後估算藍芒的消耗。

  硬幣太小，藍芒的消耗以目前的量來看，消耗大約有1%。而目前的藍芒總量按照林夕的估算，也就是前幾天最多的時候的20%。空間利用整體來說，消耗不大。

  林夕又拿出一塊磚頭，重複試驗，依舊隻消耗了1%。林夕看著一左一右兩個差別巨大的物體？難道每次隻消耗1%？

  “這不科學啊……”林夕開始不斷的試驗過程，也漸漸的摸出了規律。

  “形狀越複雜、花紋越繁重的東西，消耗量越大；構建的模型越完

  整，消耗量越大；相反，要是構建的模型不完整，需要藍芒去補全，那麽就是至少十倍的消耗。”

  到了中午，林夕有些惋惜的看著腦海中越見微弱的藍芒，有些遺憾的收了手。

  突突聲響起，輝哥的麵包車進來，一個穿著得體西裝的中年男人跟著輝哥下了車。

  “你……你……”輝哥看著麵前的林夕，有些語無倫次。

  “怎麽了？”林夕不解。

  “你上午幹嘛了？是去什麽勞什子美容院去做了美白？聽說還能磨皮，磨皮就是你這種效果吧？”

  輝哥伸手要過來捏自己的臉，林夕皺著眉頭微微後退一步，躲開了輝哥的大手。

  “好一個美少年！”

  跟在輝哥身後的中年男人忍不住讚歎了一句。眼前的少年五官菱角分明，眼神燦若星河，皮膚白淨，更是隱隱透出神光，實在是讓人忍不住讚歎。

  “這位是？”

  “小兄弟你好，我叫張靜軒，南方來的。昨晚是和我家小妹通的話吧？哈哈，我昨晚也在旁邊聽著呢，我可是第一次見有人能讓張大小姐吃癟的。”

  林夕微笑著和張靜軒握了握手。張靜軒的手強健有力，但伸手的角度和力度姿勢都非常得體，盡顯修養。

  “張叔客氣了，您是前輩，我們這些晚輩還要多向您學習。”

  張勇哈哈一笑，“學習可不敢當，我昨天可是當著大姐的麵，向小妹保證四十萬把床拖回去的。結果一提價格，大輝二話不說就要送客了。所以說，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林夕一麵客氣的把張靜軒往屋裏讓，一邊謙虛，“哪裏哪裏，您看我這收購站，可是和張家的沒有任何可比性。對於張家的傳奇，我是一向很欽佩的。條件簡陋，您多擔待。”

  進屋後，林夕將張靜軒讓到椅子上坐好。

  張靜軒微微一笑，眼神往四周飛快一掃。目光掠過摔在地上的神龕的時候稍微頓了頓，眼神一縮。“我家說起來也是這麽做起來的。那個時候我可沒你這個本事，也就是給小妹打打下手。”

  他停了一下，對林夕說，“今天過來，一是收那個物件，二是想認識認識發掘這個東西的高人。聽大輝說，這東西是你發現的？”

  “嗬嗬，偶然，偶然。我也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和張家的紅木館比起來，那是差了十萬八千裏啊。”

  張靜軒銳利的眼神縮了縮，看著麵前淡然的林夕，從心底裏忍不住讚歎。“小兄弟真是高人啊。不過年輕人嘛，銳氣還是應該有的。”

  “不知道小兄弟還有沒有什麽好東西？你知道我們的博物館剛開張不久，急需展品。還請小兄弟能夠忍痛割愛啊……”

  林夕一怔，還有什麽東西？倒是有國寶一件，可你家是紅木博物館，也和瓷器不搭調啊？

  “前輩客氣了。之前倒是淘到了一套酸枝鼓凳，不算精品。但相信用在您的博物館裏待人接客，那是再合適不過了……”說著向趙輝使了使眼色。

  張靜軒和趙輝的臉色頓時都尷尬起來，趙輝喏喏的紅著臉，沒吭聲。

  張靜軒幹咳兩聲，“那套物件是不錯的。剛剛和大輝談，已經和黃花梨大床一起被我收了。”

  “收了？”林夕看看趙輝尷尬的表情，敢情他還是沒抗住壓力，把一套酸枝鼓凳做添頭送給了張勇。

  “嗬嗬，”林夕有些無奈，“張叔，我剛

  出來沒幾天，也就在這詩仙鎮轉轉，還真沒有收到過其他東西啊。”

  “嗬嗬。”張靜軒頓時有些氣了，明明有好東西，不給我看看，好歹我是大客戶是吧？

  “小兄弟，明人不說暗話。”接著指了指床邊地上，“那個紫檀物件，難道還算不算好東西？”

  林夕頓時一驚，紫檀？自己還真沒有注意。

  有些疑惑的問，“張叔，您說這是紫檀？”

  張靜軒頓時有些後悔。早知道林夕不認識，就算買下這個收購站，也不能把話點明了啊！

  張靜軒有些尷尬的點點頭，“看起來有些像。要不拿過來看看？”

  林夕起身走過去撿起神龕，入手溫潤的質感頓時傳入掌心。林夕禦動電流，瞬間了解到了神龕的確切信息，動作不停，不動聲色的走回去，把神龕放到張靜軒麵前的桌子上。

  張靜軒看看麵前帶著淡淡笑意的林夕，再次忍不住驚歎。這到底是誰家少年？如此涵養，真真當得溫潤如玉了吧？

  張靜軒定定心神，目光回到麵前的神龕上。手指輕輕滑過木頭油潤的表皮。

  “至少百年的老紫檀，應該是菲律賓一代出產的。油潤有光，溫厚密實，正是小葉紫檀，木器中的王品。”

  “可惜這隻是做某個大件剩餘下來的板材，沒有深度加工。應該是工匠乘機拿回家，準備以後賣出來的。沒有加工、沒有雕刻，隻是簡單的拚接在一起。這樣遇到大件需要補全的時候，才能賣出高價。可惜了……”

  林夕微笑著看著張靜軒。不得不佩服張家人，即便是明知道他肯定要買，也沒有故意說東西不好。張靜軒說的和林夕腦海中的數據幾乎分毫不差，而且這件東西的來曆、可能的出處，都被張靜軒交代得清清楚楚。

  “張叔是真正的行家，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我也不廢話，你知道我家的紅木博物館有不少紫檀大件，不少是殘缺的。如果用這幾塊同樣年代、同樣產地的材料去補全，一定能夠呈現最完美的狀態。不知道小兄弟的意思？”

  “既然張叔喜歡，那張叔開個價？”

  張靜軒看著麵前帶著溫和笑意的儒雅青年，心下有些拿不定主意。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試試這個年輕人。“一百萬。”

  張靜軒微笑著看著林夕，“小兄弟，你覺得怎麽樣？”

  林夕心裏一驚。這幾塊木料的價格，林夕推算怎麽也隻有五六十萬而已。一百萬，絕對是天價了！而趙輝在旁邊早已經呆住了。

  林夕微微一笑，“張叔太客氣了，無功不受祿。這樣吧，要是張叔您實在喜歡，五十萬您拿走？”

  張靜軒看著眼前淡淡的林夕，一抹笑意從嘴角釋出，越來越大，最終整個人大笑起來。

  “好，好！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未來是屬於你們年輕人的。你有時間一定要來F市一趟！這不是邀請，你就當我這個長輩給你的命令！”

  林夕奇怪的看了一眼前這個以長輩自居的中年男人，怎麽有種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覺呢？

  不過別人的好意林夕自然不會拒絕，微笑著對張靜軒說，“張叔就算不吩咐，有時間晚輩去看看張叔也是應該的。您放心，一兩年之內，我一定會去找你。”

  最終，張靜軒又留下一張五十萬的支票，跟著押運黃花梨大床的車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