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合最後，也隻是打發了幾個通房，到底小娘們還是都跟著了。

  隻可惜，每人也隻能留一個伺候的人。

  “二伯，二嫂嫂，六叔，六弟妹。”小李氏見禮。

  趙合則一直沉默著，隻是看了好幾眼煜王。

  “都準備好了吧？有什麽需要的？如今還趕得及。”煜王道。

  趙合冷笑了一聲：“弟弟別的不需要，就缺錢。”

  一句話，倒是把煜王頂回去了。

  煜王也不算多富裕，作為王府嫡子，他是花用不盡，可作為皇子親王，尤其是有野心的親王，他自然也不見得多有錢。

  “五哥哥這一去，要好好保重。侄女們在宮裏，我會照拂的。日後議親的時候，我也會把關。至少不能胡亂嫁了。”趙拓道。

  趙合冷漠的表情瞬間就繃不住了。

  事到如今，他才覺察出對不住那兩個孩子。

  “五哥謝你。我留了些東西給她們，全做嫁妝吧。我本……是想送去……算了，叫送去你府上吧。我對你沒有恩沒有照拂。如今隻能舔著臉，求你照看照看侄女。”

  錢氏此時也哭出來：“求……求睿王妃，多少照看照看我那兩個可憐的女兒，我……感激不盡，就算死了，也是感激的。來生定然報答您。”

  莊皎皎點了個頭：“放心，力所能及時候，我會照顧。至少議親的時候，我隻要能說得上話，就會幫一把。不叫她們所嫁非人。”

  錢氏哪裏還顧得上身份，二話不說跪下就叩頭。隻說感激。

  被望月扶著起身了。

  小李氏頹然的站著，她沒什麽好托付的，李家還好好的，她也沒有子女。

  莊皎皎看著不忍心，小李氏與她同歲。可如今看著，竟像是比她老十歲的樣子。

  她剛進府那會子，雖然話多嘴不牢，可好歹也是個鮮活的姑娘。

  這才幾年呢，就被蹉跎成這樣。

  將要分別，似乎過去那些齷齪齟齬也都不算什麽了。

  莊皎皎拉小李氏的手：“去了那邊，好好養病。別的事有那麽要緊麽？萬事，你要好好的才有機會計較。”

  小李氏潸然淚下，看著莊皎皎：“是我……是我太無能嗎？我也盡力了……”

  “既然盡力了，就為你自己活著吧。日後就忘記你曾是王妃。你嫁妝還是有一些，總歸還有進項。別想多了。好好調理身子要緊。”莊皎皎道。

  “是啊，女子不易，過去的事就都忘記了吧。”吳氏過來，小聲說了一句：“日後，你倒是未必不能回京。”

  這話說的很低，小李氏卻一愣，隨即點點頭。

  又滾下一串淚珠子來：“多謝二嫂嫂，多謝六弟妹。我就去了，山高水長，你們也保重。二嫂嫂你也保重。”

  吳氏倒也紅了眼圈，點點頭：“去吧。”

  小李氏被扶著上了馬車，又笑了笑，放下了簾子。

  趙合還是坐車，他隻是與趙拓說話，不想理會煜王，可如今，再多的話也說到了盡頭。

  隻是歎口氣，拍拍趙拓的肩膀：“五哥等著給你叩頭那一天。”

  同樣，這句話也是說的很小聲，煜王沒聽見。

  可吳氏卻聽見了。

  她隻是輕輕用帕子掩唇笑了笑。

  這世上啊，終究還是清醒的人多，也隻有煜王，還做夢呢。

  馬車走遠了，也像是結束了一個時代。

  至少，那個都是晉王府公子的時代徹徹底底結束了。

  趙拓攬著莊皎皎：“別難過，你與她也沒多好。”

  “我不是因為她，我隻是想，這世間的女子多苦啊。夫君做錯了事，她們卻要承擔一切。”

  “女子如何呢？後院爭鬥，不亞於前朝。”趙拓低頭看她：“是因有你，我們家才會安穩。你放心，我以後會跟爹爹說，我已經有這麽多孩子了，日後府中，不要人進來了。”

  莊皎皎笑了笑。

  煜王與吳氏要走了，他們也一起進城去。

  進了城分別，莊皎皎想去莊家看看。

  趙拓便陪她一起。

  整個莊家，也就懷孕的李氏和老太太沒種痘。不過李氏前日也生了。又是一個哥兒。按照排序，叫五哥兒了。

  莊家見了莊皎皎一行人就歡喜的不行，忙不得跑著進去通報。

  令有人將她們迎進來。

  正好是個沐休，莊守業和莊翰學忙來接。

  請去了老太太屋裏，不一會眾人都來了，連小娘都來了。

  “府中種痘的人沒出事吧？”莊皎皎問。

  “不礙事不礙事，就你大哥哥和你小娘，還有張小娘三個燒了一日。不過不嚴重。”老太太笑道：“哎喲真是嚇死人。這病哦……還好都沒事，大家都沒事。”

  莊皎皎笑道：“是啊，我們又不做壞事，怎麽會出事呢？”

  “皎皎啊，爹爹前幾日就想去看你，這是不敢去。你這……你從哪裏知道的方子？驚天動地的。府裏怎麽還……哎喲，爹爹又沒本事，怎麽擔得起一個侯爺？隻是上劄子請辭，官家也不許。”

  “爹爹還請辭了？”莊皎皎失笑。

  “你爹爹睡不好，隻說不敢當。”孫大娘子笑道。

  “也好，爹爹這樣，官家也會高興。”莊皎皎說著看趙拓。

  “官家也沒法隻是賞皎皎，這麽大的事呢，嶽父大人教導女兒好，自然就是好的。有什麽受不起。”趙拓笑道。

  這樣的大功勞。得一個侯爵確實不算稀奇。

  言官雖然嚼舌根也隻是說說，到底還不到眾人反對的地步。

  “哎，家裏可是沾光了。”莊守業道。

  “對了，二姐姐和五妹妹怎麽樣？還有三哥哥，跟三哥哥通信了沒有啊？”莊皎皎問。

  徐小娘忙道：“通了，還好他們那沒事的，就汴京城裏有這病。不過前日裏，侯爺又送出去信了。細細說了這種痘的法子了。倒時候，叫他們那邊也都種上才好呢。”

  “那就好。”莊皎皎道。

  “來，你們去賀家，請二姑娘回來吧。也有日子沒見了。照晚就算了，她這一胎吐的厲害，怕是動不了。”孫大娘子笑道。

  “還是說一聲，說不定她也想見她四姐姐呢？”老太太不讚同。

  孫大娘子隻好說是。

  趙拓就閑閑的看著莊家因為女兒回娘家高興。

  他就喜歡這樣。

  莊家人的高興，是真高興，每一次娘子回來他們都會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