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洪淵心裏覺得他們應該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了，可總歸有點心虛。

  隻能應和，平素的口若懸河倒也沒了。

  莊守業挨個問過女婿們，就到了用膳時候了。

  他絮叨的都是家常，雖說翁婿幾個都是朝中做官的，可一般不會討論什麽大事。

  這也是趙拓比較喜歡這位嶽丈的緣故。

  他會跟你掉書袋子，因為他就是個正經讀書人嘛。

  但是從不與你討論什麽局勢啊，什麽官場的事。

  六人一起去了老太太屋裏，膳食已經陸續上桌。

  又是分了三桌。

  老太太娘幾個帶著媳婦們一桌，男人們一桌。幾個小娘一桌。

  莊家的膳食自然比不得王府宮中擺宴時候，但是也很好了。

  趙拓倒是比進宮或者去兄弟們府中吃的更開心些。

  剛吃完午膳，外頭就開始飄雪了。

  老太太被扶著從窗戶開的縫隙裏看出去就笑：“一場大雪啊。”

  “又要冷幾日了，今年這天氣真是。哎。”莊守業歎氣。

  “瞧你，大好日子的，歎氣做什麽？該下雪，你歎氣也是無用。倒是咱們家往京郊派粥的地方再加些米吧。天冷了，粥稠些。”老太太道。

  汴京城每年冬天都有人組織派粥。

  雖然這種救濟方式其實沒什麽用，但是或許有人就因為一碗熱粥得了救呢？

  所以一般富貴人家府邸裏，每年都有這一項支出。

  莊皎皎他們也跟著說叫府裏再加一點。

  大宋國力強盛，有錢的很，但是也不可能消滅所有人的貧窮。

  就算是莊皎皎前世那個世界那樣的開放富足，也仍舊有人吃不上飯。所以如今還有流民或者很多乞丐是正常的。

  隻不過汴京城裏少罷了。

  因為雪實在大，大家都不能耽誤時間，要趕緊回府了。

  不然雪太厚了馬車不好走。

  於是隻能匆忙回家去。

  臨走，莊皎皎道：“等正月我再來拜年，你們都好好的。”

  老太太笑著拍她的手：“好著呢，好著呢，你去吧。別受寒。”

  “祖母放心，有我呢。”趙拓笑著拉著莊皎皎走了。

  等一路上了馬車，將鬥篷脫了，莊皎皎緩口氣：“這真是風雪交加啊。”

  “如今感謝我叫你多穿衣裳了？”趙拓瞥她。

  莊皎皎假笑，心想哎喲那件衣裳丟小娘那了。

  趙拓哼了一下靠著車：“也沒事了，回去就哪都不要去了，等過年進宮吧。估摸這場雪到那時候也就化了。”

  莊皎皎點頭，也這麽盼著呢。

  要是過年還下雪，那可太糟心了。

  回府後，她就潛心寫冊子，也就是小年那天府裏家宴，自家人用膳，還是不麻煩的。

  然而，天不遂人願。是，二十一下的這一場雪到了除夕也沒化的意思，天冷嘛。

  這就算了，除夕中午，大雪又下來了。

  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簡直叫人無語。

  萬幸是中午下的，早上拜祖宗那會過去了，不然你頂著大雪也得拜！

  所有人都這麽想，不由慶幸的多。

  可這西北風夾著大雪花，也是看的人心尖尖發顫啊。

  冷是真的冷，宮中宮殿大，火盆子沒那麽管用，全靠自己頂著。

  莊皎皎這種能坐在殿中最靠裏頭的都夠嗆，那些坐在靠門口的宗親們簡直是開始打擺子了。

  這種時候，不得不說，身份地位帶來的好處。

  官家還是叫人一邊加了一個火盆子，可畢竟還是冷。

  主要是，也不知是什麽規矩，今日殿中是不能關門的。

  敞著門，那你放幾個火盆子能不冷呢？

  好容易熬到了時間，眾人可以回府時候，天也不早了。

  莊皎皎被扶著上了車，趙拓跟煜王和惠王寒暄幾句也跟上來。

  他大手握住莊皎皎的手，莊皎皎手冰涼。

  “有喝的沒有？”趙拓蹙眉問。

  香蘭已經將熱乎乎的薑茶遞過來，此時此刻，什麽都不如這個。

  莊皎皎和趙拓接了，都喝了幾大口。

  可手也不是一下子能暖過來的。

  趙拓掀開簾子說了一句走。

  馬車就動起來，不過此時剛出宮門，還走不快。

  趙拓把莊皎皎一雙手都握住，又覺得不對勁，索性把她轉個身，背對他抱住又把鬥篷給她裹在前頭，再把她一雙手握住。

  莊皎皎全程由著他折騰，也沒說話，隻是舒服的靠在他懷裏。

  男人還是耐凍一點。

  身子緩緩暖過來，長出一口氣，又喝了一大杯的薑茶，才覺得真的緩過來了。

  太冷了。

  殿中冷就算了，飯菜也不熱乎。

  從殿中出來走到宮門口又遠，整個人冷的麻木了。

  主要是在殿裏你又不好多穿，都是那樣的衣裳，鬥篷你不能裹著。

  身上暖和了，就不禁開始犯困了。

  於是等趙拓想說話的時候低頭一看，莊皎皎靠著他已經睡著了。

  臉紅撲撲的，顯然是不冷了。

  他也緩口氣閉上眼假寐。

  到了府外，趙拓睜眼：“進去吧。”

  外頭馬車又動起來，繞遠從後門一氣兒進了府中。

  莊皎皎被叫醒的時候迷糊著，趙拓道：“你先坐著，我抱你。”

  要不是她壓著自己，就不叫她了。

  “我自己下來吧。”莊皎皎裹著鬥篷起身，扶著丫頭的手下來。

  倆人一起回了正院，時辰不早，洗漱過，都不想吃什麽東西就上了榻休息。

  每年的過年都吃差不多。

  今年唯一的區別就是從除夕開始下雪，停半天下半天，竟然持續到了初五。

  別提多糟心了。

  直到初八後，睿王府宴客也結束了，莊皎皎還好，不少人才算是徹底鬆口氣。

  不少人病倒了。

  過年本就起早貪黑的，又加上吃不好睡不好，還凍。

  府裏梁娘子就不幸中招了。

  不過不嚴重，正吃藥養著。

  今年過年沒太多消息，就一個，惠王府有個通房懷孕了，滿了三個月了。

  不過一個通房懷孕就能傳的到處是，也可見惠王多高興。

  不過也正常，如今就他還沒兒子了。

  莊皎皎狠狠休息了兩天才算緩過來，家裏倆孩子如今能靠著枕頭坐著了，莊皎皎一邊躺在他倆跟前一邊看著倆坐著的娃玩玩具。

  鹹菜就在她腳下躺著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