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裏雖然人數不足，但是也不必添了，眼下是沒什麽的。不過，伺候姑娘們的，倒是可以改一改。雖說，通房不算主子。說是送出去也就送出去了。但是眼下沒有小娘，她們又伺候著主子，便可以照顧一二。”

  “就給各處，都再加一個小丫頭，就從粗使的裏麵選。伺候她們的，雖然還是三等的女使。不過到底還是比粗使好。”莊皎皎道。

  “是，大娘子實在寬和，您這裏還少了六個人呢。”米娘子道。

  “無妨。不過，粗使的人卻太多。晉王府幾十年來，伺候的人委實不少。而園子裏，實則不需要這麽多。不過，有些是從宮中跟出來的老人，畢竟尊貴。就如後廚的劉媽媽。不過歲數大了。實在不忍心叫她勞累。她也有家小，便送出去養老吧。”

  “大娘子，這……這不妥吧？”米娘子猶豫。

  “什麽不妥？大娘子說的，自然是對的。”廖媽媽瞪眼。

  “無妨，我既然叫了你們來，就是想聽你們的意思。米娘子你說這件事何處不妥？我年輕，實在不妥，我就改了也無妨。”莊皎皎笑道。

  “是……大娘子寬宏，奴就直言了。這劉媽媽，原本是宮中宮女。因王爺當年出宮時候，她跟出來。後來與王爺跟前的小廝婚配。如今雖說有兒女，可就這樣送出去……隻怕要落得不好聽呢。”

  “可見，如今米娘子是為我考慮呢。”莊皎皎這話就說的有趣。

  如今是為她，以前呢？

  米娘子冷汗都下來了。

  “自然不能就這麽送出去，那不是顯得我刻薄老人？人是送出去了，不過月月還依舊領著銀錢。過去是府中一份，園子裏一份，如今依舊如此。不光是劉媽媽，還有後院幾個年歲上來的，原先是領著幾份銀子，如今依舊幾份。隻是不需要伺候了。早早歸家豈不是好事？”

  米娘子鬆口氣：“大娘子說的是。”

  “以後也就定下規矩來，到了五十五歲，便不必伺候了。就回家去，原先是管事，那麽榮退之後，領普通奴仆的銀子。要是普通的奴仆，便領次一等的銀子。當然了，現在這一批老人呢，不是我手裏的。自然還按照原來的領就是了。”

  前頭才有小廝，至於趙拓想用到幾十歲都隨他吧。

  她後院裏，是不好叫老人還伺候的。

  “若是你們覺得此番合適，就這麽定。當然了，你們兩個都是管事的媽媽。頗有體麵的。將來榮退，自然也是按照如今的月例銀子給。”莊皎皎道。

  兩個管事忙應了是，就按著名單先去給那些人說一說了。

  出了外頭，米娘子和廖媽媽也不大對付，客氣幾句就散了。

  廖媽媽直腸子，隻念著大娘子知遇之恩，反正隻要是大娘子說的，辦就是了。

  米娘子卻是個有腦子的。

  她心裏隻管歎氣。

  大娘子此舉，真真是叫人無話可說了。

  怎麽能是一個六品官家庶女能有的手段呢？可見人不可貌相。

  當初見她溫溫柔柔，隻當是個麵團子。

  畢竟出身不好了，可能在郎君麵前都不好做人。

  府中妯娌婆婆跟前，更是抬不起頭的。

  萬萬沒想到，她不過幾個月，便能如此如魚得水。

  要是換了幾個月前，要有人跟米娘子說你要被大娘子收服，她也不信啊。

  可如今……

  真真是不服不行。

  瞧大娘子的眼光，滿清景園，就兩個老實婆子，一個是廖媽媽，一個是李媽媽。

  廖媽媽是一條道走到黑，就叫她管人。

  李媽媽是牛皮燈籠，就叫她管庫。

  自己這個長袖善舞能幹的，被收服了，就與廖媽媽一起管人，還出府辦事……

  這件事辦的很順利。

  不過五六日，就將該送的都送出去了。

  尤其是劉媽媽，莊皎皎親自扶著送到了府外，扶著上了車。

  有不知道的，也認識劉媽媽呀，多有資曆的一個人？

  也被這麽送出去。

  又聽說，人是出去了，是六娘子不忍心叫她辛苦，但是每個月的銀子還差人送去呢。

  倘或有病了，還叫府醫去看。

  將來還管喪葬呢。

  這多好啊？聽著的人都覺得六娘子真是個好人呢。

  正院裏，王妃聽著下麵人回話，笑起來：“這個莊氏，心思不少。”

  “是啊，都說六娘子是敬重老人，可這內裏的事，沒幾個人真的知道。”宋媽媽道。

  “旁人不說，就說劉媽媽。當初是跟著王爺出來的。是多有資曆？雖說如今在清景園裏，也不做事了。掛著的是廚房裏的管事媽媽，但是每天也不過是養老。可在府裏和出去能一樣嗎？”

  在府裏，四時八節，少不了有一些補貼。平時少不得還有不少孝敬。但是，銀錢是小，她來曆高啊。

  府裏少不得不少人要走這麽門路。

  有這麽一尊大佛在，新來的大娘子能喜歡？

  就算不能令行禁止，至少也要做到說一不二吧？

  可劉媽媽這樣的老人多了，是非就多了。

  一人一句話，都能叫年輕的大娘子不好做人。

  可誰能想到，大娘子這麽快的動作呢？

  要知道，五房至今可還有幾個能做主的老媽媽呢。

  二房倒是沒有，因為吳氏進門早啊，該收服的早就收服了。

  劉媽媽這群人，想來都沒想過自己能出去的這麽快。

  可大娘子一點也不吝嗇，該出什麽出什麽，她們總不能說，我們還想要月銀以外的東西吧？

  都歲數不小了，回家養老，依舊給錢，也沒什麽好說的。

  聰明些的，就誇讚起來。

  總之沒人明著說莊氏的不好了。

  “還好，她也不想沾染府中的事，隻是她自己的園子，想拿在手裏也好。難得咱們六郎也配合她。”王妃笑了笑。

  “要說六郎，原本也是個不馴的野馬，如今倒像是有了籠頭了。”宋媽媽又笑著搖搖頭。

  “年輕夫妻，總是親密的。想當年，五郎與大李氏不也親密過？結果如何呢？”王妃不甚在意。

  宋媽媽卻想，當年的大李氏，可沒有如今的六娘子這一份決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