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義對眾人說：“我明白了！”

  一狗道長和紅三娘齊聲問道：“你明白什麽了？”

  王義用手指向銅爐示意他倆上前看看。

  他倆貼著銅爐仔細查看。

  王義說：“你們聞聞香火味。”

  一狗道長聞向銅爐縫隙中飄散出來的青煙，努力的用鼻子吸了一下，他先是一愣然後抬起頭和紅三娘相互一對視，似乎都明白了什麽。

  王義接著說：“你們都看出來了吧！這裏麵燃燒的東西煙霧如此之大卻沒有一絲氣味，甚至沒有燃燒的味道！”

  一狗道長也皺起了眉頭說：“看來夜來之前說的沒錯，確實是人為的。咱們的腳程每日大概有四五百裏，從北海荒漠邊境至今一共走了五日多，也就是說這種味道霸道的可以覆蓋兩千裏的地界，這就解釋了為什麽從荒漠狼開始咱們再未見到過任何其他野獸，很有可能野獸對這種氣體有反應，使它們不敢越雷池一步。”

  “既是人為，這裏為什麽無人看守？”紅三娘發問。

  王義和一狗道長對視一眼後解釋道：“北海荒漠自七年前獸潮出現後就已經荒無人煙，野獸又對這種東西敬而遠之，在這裏布局的人自然不需要長期派人看守。”

  正在這時正在商討的三人聽見一聲驚呼。

  “啊！師傅你們快來聽，這裏麵有一個女人在哭啊！”喜豆大聲喊道。

  三人回頭見喜豆趴在銅爐上，耳朵緊貼著銅爐的表麵。

  一狗道長趕緊上前用耳朵貼在上麵細細聆聽，果然聽到幾聲若有若無的“嗚嗚”聲，不仔細聽的話果然與女人的哭泣聲有幾分相似。

  一狗道長眉頭皺的更加緊湊了，他對眾人說：“不管這是什麽東西，此地太過古怪，咱們還是速速離去吧！”

  王義和紅三娘紛紛點頭附和，隨即啟程離開。

  自從夜來將聽雨托付給一狗道長後，他一改此前邋遢糊塗的形象，每個決定每次發言都斬釘截鐵，就連之前讓人生厭的尖銳嗓音也不見了，變成略帶低音的渾厚質感。

  王義知道此人不簡單，於是一邊飛馳趕路一邊問一狗道長：“道長，你認為此事是何人所謂？”

  一狗道長眉頭緊鎖，背著聽雨認真趕路，似是心事重重，並沒有聽到王義的問話。

  一旁的紅三娘卻說：“想知道什麽人所為，就必須要知道那個燃燒物是什麽？”

  王義看著紅三娘說：“你有何見解？”

  紅三娘說：“你有沒有聽說蜜蠟香？”

  “蜜蠟香！你是說蜂蟬最喜歡采集的花朵？”王義略一思索回答道。

  “不錯！蜜蠟香被蜂蟬采集後築成蜜蠟香巢，既可供自己食用也可作為自己的巢穴。”紅三娘說。

  “這有什麽關聯嗎？”王義問道。

  “我聽說蜜蠟香可以被製成一種藥物，點燃後無色無味並且可以使蜂蟬長期沉睡。”紅三娘回答。

  “不可能！”王義斬釘截鐵的說，“蜜蠟香我知道，這種東西生長邊霧林海深處，極難尋找采摘，當麵九王李家給玉皇進獻時也隻不過寥寥數朵而已，

  可剛剛那銅爐裏麵燃燒的你也看到了，雖然不知道是否是用蜜蠟香製成，可從數量上來說就絕不可能，除非是李家自己傾其所有那到可能，畢竟李家是醫藥世家。”

  紅三娘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王義，沒有說話。

  王義看著紅三娘良久恍然大悟說道：“你是說，李家……”

  他倆的對話一狗道長聽在耳中，當王義猜測燃香的人可能是九王李家的時候頓時心神大震，他突然停下腳步，心思快速轉動。

  王義和紅三娘見一狗道長突然停步，同時也停下了腳步，好奇的看著他。

  王義見一狗道長神色掙紮猶豫，上前開口問道：“道長，怎麽回事？”

  一狗道長沒有立刻回答，依然在苦苦思索著什麽。

  過了片刻，一狗道長終於從自己思考的世界裏掙紮出來，他用堅毅的眼神看著王義，神色間已經沒有了之前那般複雜與糾結，他用渾厚的聲音對王義說：“王將軍，我知道你是一個深明大義，心中存有浩然正氣的人，我現在隻問你一句，你真的願意讓一個小小少年替你檔死嗎？”

  王義猛然間聽到一狗道長問出這個問題，臉色一白，這是他現在最怕被問到的問題，他當然不怕死，更不願意一個小孩替自己擋死，可是他更不能連累他帶來的一萬士兵，雖然現在已經是殘兵敗將所剩無幾，但他依然希望剩下的士兵可以活著回去。他也明白一狗道長說的話是故意刺激自己，用激將法逼自己回去救那個少年。

  王義深呼吸一口氣，試圖捋清自己的思路。他現在雖然不能百分百肯定大王牛丹宏已經來了，但是紅三娘對自己說的並非憑空捏造，反而是有理有據，自己也跟隨了十數年的大王，對於牛丹宏他可以說是非常了解，紅三娘之前所說絕非虛言，牛丹宏十有八九和那個少年已經相遇。

  王義苦思冥想間，一狗道長再次向他發問：“我問你，你真的願意讓一個小孩子為你擋死嗎？”

  這句話對於王義來說就像靈魂拷問，讓他的內心似火燒般備受煎熬。

  不，我不願意！王義內心狂吼著。

  王義紅著眼睛對一狗道長說：“我不願意，可我也不能回去。”

  一狗道長問：“為什麽？”

  “因為我不能連累我的那些士兵。”王義幾乎是吼出來的。

  一狗道長說：“你不回去就能保證你的那些士兵的安全嗎？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的大王真的會那麽殘忍嗎？一味的逃避有用嗎？做一個懦夫真的好嗎？”

  一狗道長一句句的的犀利問話仿佛變成一把把利刃一下下的刺進王義的心裏。

  王義癱倒在地，口中喃喃道：“我要回去，我要去見大王，問問他為什麽要這樣？”

  一狗道長見已經說動王義，又準備想用同樣的辦法遊說紅三娘，畢竟多一分力量多一分勝算。

  一狗道長看著紅三娘激情慷慨的說：“你呢！你願意一輩子隻做一個下賤的殺手，一輩子活在牛丹宏的恐懼陰影之下嗎？你願意做……”

  一狗道長剛剛慷慨陳詞的說到一半沒想到紅三娘立馬打斷道：“得了得了！你不用在我這裏來你那一套了，我

  願意！呃，我不是願意和你們一起回去送死，我是說我願意活在那個人的陰影下，我願意苟且的活著，隻要活著就行！我才不會和你們去見那個人的。”說完便扭過身子，不再理會眾人的錯愕目光。

  一狗道長也明白紅三娘這種人本就是見利忘義，貪生怕死之輩，見她表現就沒有再糾纏下去，而是轉向坐在地上的聽雨，對她說：“我們一起去救你大哥吧。”

  一狗道長本以為聽雨會滿心歡喜的大叫起來，沒想到她依然坐在地上，沉默不語，好像他們討論的事情與她無關一樣。

  “聽雨！聽雨。你有沒有聽見我說什麽？”一狗道長再次對聽雨說道。

  聽雨緩緩抬頭對一狗道長說：“我不去，我已經答應了哥哥了。”

  眾人都有些吃驚，想不到聽雨年紀輕輕就已經有如此恒心。

  王義，紅三娘，一狗道長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同樣的問題，這兄妹幾人這些年都經曆了什麽？

  一狗道長沒有再次出言相勸，心想這樣也好，兩個孩子也幫不上什麽忙，就留在原地等他們好了。

  一狗道長心念已定，便對紅三娘說：“你不去可以，幫我看好兩個孩子，一日後如果我們回來，便不用多說，如果不回來你就帶著兩個孩子去琴亭國避難。”說著他從懷中拿出龍紋石遞給紅三娘繼續說道：“這是龍紋石，功用你肯定知道，你拿著。”

  紅三娘接過龍紋石沒有再看一狗道長，原地坐下意思算是答應了。

  隨後一狗道長又對喜豆說：“照顧好聽雨，等師傅回來！”

  喜豆此刻已經全副武裝，將自己的大鍋背在背後，雙手拿著自己的菜刀和大勺，一副如臨大敵般的模樣，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這已經是第二次有人告訴他要保護好聽雨了，他心想自己必須重視起來了。

  喜豆嚴肅的對一狗道長說：“師傅，你放心去吧！這裏交給我啦，我會保護好小聽雨和大姐姐的。”

  這一次，聽雨沒有反駁喜豆。

  一狗道長走後不久，期間紅三娘一直盯著悶悶不樂的聽雨，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對她說：“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聽雨抬頭看了看紅三娘卻沒有開口。

  紅三娘歎息一聲說道：“別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這世界上比你可憐的人多得是。就拿我說吧，我也早早就沒了爹娘，從小和我姐姐相依為命，後來......”紅三娘說道這裏眉間輕輕一皺，不快的神情一閃而過。

  “後來怎麽了？”喜豆急不可耐的問道，好奇心重感情豐富的小孩子性情顯露無疑。

  “後來我姐姐死了，就剩我一個了，不也好的好好的，而且和這位聽雨小妹妹的哥哥一樣，我姐姐也是為了保護她最重要的人而死的。”紅三娘輕描淡寫的敘說著。

  “哇啊啊！”聽雨還沒有反應，喜豆卻率先哭了出來，被感動的痛苦流涕。

  “你哭什麽？”紅三娘頗有些不耐煩的問喜豆。

  喜豆抹著眼淚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一聽見大姐姐說大姐姐的姐姐為了保護別人而死，我就很想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