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一次我必須去！”獨孤劍斬釘截鐵的說道。

  劉彩雲聞言猛然抬頭看向神色決然的獨孤劍，眼神中充斥著驚詫和感激。

  放到以往有人敢忤逆獨孤霸的意思，定然會遭到他的雷霆打擊，沒有一個例外，可是這一次他卻沉默不語。

  半晌，獨孤霸緩緩開口：“想去就去吧！他娘的，老子還能管你們一輩子。”雖然還是罵罵咧咧的口吻，但已經較之前的語氣緩和了許多。

  劉彩雲再次驚詫，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師父。

  獨孤劍也不再多言，轉身對著那個巨大的石劍說：“春明，我們一同前往。”

  獨孤劍剛剛言畢，巨大的石劍發出一聲劇烈的呼嘯聲，緊跟著一道白光從石劍衝天而上直插紅色雲霄，強烈的聲響放佛連大地也跟著一起顫抖。

  淩雲上數千名古玨派外門內門弟子看到此情此景皆放下正在做的事情，對著山頂衝天而起白光的方向恭敬的匍匐跪倒，個個虔誠無比。

  片刻後，白光逐漸消散，石劍開始劇烈顫抖，“砰砰”石頭終於碎裂開來，一把半人高的巨大寬劍飛天而出，在夕陽的映照下有一股氣勢恢宏的味道。

  獨孤劍一躍而上站在劍身中央，單手結印，“嘭”音爆聲傳來，獨孤劍瞬間朝著北方而去。

  劉彩雲目瞪口呆的看著遠去的獨孤劍喃喃自語道：“師兄，師兄他已經突破了嗎？”

  “沒有！”獨孤霸否定道。

  “那為什麽？為什麽他能如此......”劉彩雲依然被剛剛那一幕震撼著，有些語無倫次。

  獨孤霸看著北方長籲一口氣，放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對劉彩雲說：“行了！行了！你別管人家，你趕緊說說你自己吧，怎麽回事兒啊？”

  “您不都知道了嗎！”劉彩雲回過神來，看著自己的師父說道。

  “我也是知道個大概，你站起來，詳細告訴我。”

  之後，劉彩雲將李書默父子複仇的詳情一一告訴了獨孤霸。

  聽完後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獨孤霸眉頭也皺了起來。

  獨孤霸對劉彩雲說：“你師兄當年大戰那牛家小兒回來後曾對我說過，那小子是故意放他一馬，隻用劍道和他比試才輸了你師兄一招，如果全力以赴，你師兄自言必死。如此實力，也不知道你們家那口子能對付嗎？”

  “書默從不讓我插手複仇一事，我隻聽他說過對付那小子用的是攻心之法，而且他總是信心滿滿。書默為人一向穩重，從不說一句妄言，希望他真的有所倚仗吧。”劉彩雲滿臉的擔憂。

  獨孤霸聞言站了起來，扭動他那肥胖的身軀走到夕陽下，突然有些沉重的看著遠方說：“我師傅曾言能將武道修煉到巔峰的這世上大概隻有兩種人。一種人就像當年金雲這類生而知之的絕世天才，另一種就是像你師兄這類靠自身刻苦成就一切的努力型天才。可據盛怡書院的院長方士敏對我說，那牛丹宏天份隻弱於金雲半分，而且在自身努力方麵一點也不輸你師兄，也許他會成就第三種人吧。”

  “師父你是不是有些誇張，他才多大，四十幾歲的小

  屁孩而已！”劉彩雲聽師父這麽誇斬斷自己兒子一隻胳膊的仇人，有些不高興道。

  獨孤霸沒有回頭繼續說道：“沒有誇張，你知道我們一旦即將突破煉魂，便要前往隕落峽穀閉死關直至突破，突破後就能晉升成為玉國法老。玉國現在一共有十四個法老，本來我是第十五個，可是我要管理古玨便婉言拒絕。當時我不到一百歲就突破煉魂，有人說我是千年來最年少的法老，可玉國大法老卻說，我的記錄很快就會被人打破，而這個人就是牛丹宏。”

  劉彩雲驚呼一聲：“什麽！”

  獨孤霸等劉彩雲穩定了情緒安慰說：“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他畢竟還沒有突破，你師兄去至少可以將你家那位偽君子帶回來。”

  “師父，師兄為什麽這麽多年還沒有突破？”劉彩雲問道。

  “哎！”獨孤霸歎息一聲，表情惆悵的說：“我一生共收了七個徒弟，年齡最大的就是你師兄獨孤劍，最小的就是你個混賬。我當初把你從你們劉家抱回來的時候你才四歲，你大師兄代不僅代我傳藝給你，更像是你父親一般視你為掌上明珠。他雖然表麵寒冷如霜，但不管你求他幾次求他做什麽他都會答應的。”

  “師父，我知道師兄的好！可是我問你為什麽師兄還沒有突破，你說這些幹什麽！”劉彩雲性格直爽，口無遮攔的說。

  “他奶奶地，你急個球兒！”獨孤霸先是罵了一句，然後又說道：“我收你大師兄的時候你師兄還不到二十歲，我師父當時還在元界，他曾預言你大師兄此生修為必然能超然世外，隻要能過三個情關，斬斷情緣，必將一飛衝天。我本來不以為然，如今看來他要渡自己的第二次關了。”

  “第二次？我怎麽不知道他第一次給了誰？”劉彩雲眨巴著眼問道。

  “混賬！口無遮攔。”獨孤霸生氣的說。

  “那還不是跟你學的。”劉彩雲依然口無遮攔的說，雖然她年齡已經不小了，可是在師父麵前她還是算個小孩。

  “他娘的，你還聽不聽，再胡扯老子不給你講了。”獨孤霸憤然道。

  “好好好，你說你快說。”劉彩雲催促道。

  獨孤霸清了清嗓子，斜眼瞪了劉彩雲一眼繼續說：“你師兄本來不叫獨孤劍，他本名吳子煥，十九歲之前是一個窮苦書生。你也知道自玉祖上引元氣入體以來，天下人人皆癡迷於求長生，不重文道。可你師兄卻固執的反其道而行，他不修上引元氣之道隻願做一個普通人正常終老生死，所以一直以來都和青梅竹馬的妻子過的異常清貧和艱難，但卻自得其樂和妻子也十分相愛。

  但是他終於敵不過天命，十九歲的時候他眼睜睜的看著妻子被一個低階煉神者奸殺而死，他自己也被打的隻剩一口氣。”

  天色已經漸黑，萬裏無雲的夜空月光卻又如此明亮，映襯的淩雲峰清晰如畫。

  獨孤霸師徒的談話還在進行，聽了大師兄的悲慘身世劉彩雲雖然也是慨歎萬分，但畢竟和獨孤劍生活過幾十年，多少知道一些他的往事。

  性格玩世不恭的獨孤霸每次想起這些事放佛心情都苦澀了幾分，他幽幽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你知道的大概也就這些吧！我現在就告訴你不知道的。”

  劉彩雲聞言立刻嚴肅起來，認真的注視獨孤霸。

  獨孤霸悠然開口：“讓你師兄痛不欲生的是在他妻子臨死時他才知道，他妻子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一屍兩命啊！

  後來你師兄身負重傷，可他靠著驚人的毅力將他妻子用草席包裹住，拉著她一路從西冰海爬到南國，放下了最後一絲尊嚴，靠乞討為生，整整爬了一年。當時我已經聲名鵲起，他想是來找我得，想拜我為師。

  起初我還因為年齡小沒玩夠，不想做人家師父，可是當我見到你師兄的時候我平生第一次被真正的所謂震撼到了。”

  說完獨孤霸喉嚨蠕動了幾下，時至今日回憶起當時那一幕讓仍然能讓他瞠目結舌。

  劉彩雲見獨孤霸表情古怪，拉了拉他的衣袖說：“怎麽了，師父？”

  獨孤霸深呼吸了一下，說：“我見到他時，他雙腿筋骨已經斷裂，無法站立，長期的爬行讓他前胸和雙手沒有一處好，全都是血肉模糊，嘴裏咬著一根繩子，繩子另一端拴著包裹他妻子屍體的草席。草席發散出濃烈的腐臭氣味，顯然正是他妻子的屍體已經腐爛，但草席外部卻幹淨異常，說明他日日都在整理草席，不願意讓它受一點灰塵。

  他趴在地上極力嘶吼的問我：能救救我妻子嗎？我草席邊上，沒有敢揭開草席，我知道裏麵隻是一堆腐肉而已。傍邊的弟子都紛紛避讓，驚恐的看向草席。

  我安慰他說：人死怎麽能複生呢。

  他說：你不是聖人嗎！霸道聖人，你不是說你的霸道可以讓老天都能給你讓步嗎？

  我聽到他的話也嚐到了人生第一次吹牛被人諷刺而不敢言是什麽感覺。

  當他知道我並不能救活他妻子時，他瞬間膽肝俱裂，噴血昏死過去，他放棄了最後一絲希望，活著的希望。

  我見他可憐，便請醫生給他看病，給他飯吃，可他終日坐在妻子墳前一動不動，如同活死人一般。

  就這樣過了半年，最終他選擇跳崖自盡，卻被掛在半山腰的石劍上，不知道是他選擇了石劍還是石劍選擇了他？萬念俱灰的他雖然曆經生死大難卻終究沒能大徹大悟，就這樣被掛在石劍上一天一夜，一言不發。

  一天後我找到他對他說，這把石劍已經佇立在這裏數千年了，沒人知道它為什麽在這裏，就像現在的你一樣，不知道為什麽要存在於這個世上。

  既然它選擇了你，你何不給自己一個機會，用這把石劍斬斷情思。

  你師兄問我，斬斷情思又能如何？

  我回答他說，一個人活著可以為情，也可以絕情，有情之人難求，但真正的絕情之人更是世間難尋，而在這個天下隻有真正絕情人可以抵達武道巔峰。

  他聽了我的話並沒有立刻說話，依然雙眼空洞的低著頭，被掛在半壁石劍上。

  我當然知道他那時已經生無所戀，見他已置生死於不顧的態度，有些惱怒，於是大罵他道，你個死東西要死滾遠，你既然已經無所牽掛，那你還我一條命！畢竟我前幾日也算救了你的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