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墨溪都悶悶不樂，心中無數次猜測李溪臣有沒有為麵紗下的那張擁有傾城之顏的臉龐動心。

  等下了山，還沒等李溪臣二人喘口氣，墨燃便著急的催促二人整裝出發。

  之所以說整裝，是因為墨燃幫他們倆準備了一份大禮——兩幅手銬！

  李溪臣見到這種情形，幽默的打趣道：“墨老啊，我們何德何能，就給我們囚犯才能享受的待遇啊。”

  “就是啊，我和橙子哥哥也沒有犯什麽錯啊。”墨溪也猜不透爺爺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墨燃看著有眼無珠的李溪臣二人，嫌棄的道：“我看你們連我這個瞎子也不如，這是手銬嗎？你們給我仔細看看再說話！”

  李溪臣看著地上的東西，雖然樣子看上去像是銬子，但其上的鐵鏈卻是斷的。

  “此物名字叫玄鐵鏈，大的那副每個有五十斤重，小的那副每個有三十斤重。你們先各自把它戴在手腕上，老夫再詳細和你們解釋其中的妙用。”墨燃對李溪臣二人吩咐道。

  李溪臣和墨溪互相看了一眼，便各自將玄鐵鏈扣在了手腕之上。這玄鐵鏈雖然看上去粗苯不堪，卻細節滿滿，其鐵環內側居然有厚厚的皮毛包裹，以防磕傷手臂。

  墨燃聽兩人已經穿戴完畢，便問到：“你們現在是不是垂著手臂，然後鐵鏈有一半是躺在地上的？”

  “是啊，這鐵鏈也太長了吧。”墨溪覺得這玄鐵鏈設計的實在有些不合理。

  “這就是它的妙處所在。”墨燃捋著胡須說到，“你們背著重尺走了快一個月了，身體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以你們現在的力量，背著重尺行走已經沒有鍛煉的效果了，所以老夫要給你們加加菜。”

  “你不會是想讓我們帶著這東西趕路吧。”墨溪一下子就明白了爺爺的用意，不滿的說到，“戴著這個東西走在路上，也太奇怪太難看了吧？！”

  “修道又不是選美，你什麽時候這麽在意外表了？”墨燃嫌棄的說道，“況且我還沒說完呢！你們不僅要戴著這個東西趕路，而且還不能讓鐵鏈掛到地上！不然鐵鏈一響，你們就得吃老夫一拐杖！”

  要想讓鏈條離開地麵，那豈不是要把垂著的手舉起來？李溪臣用力將手臂平舉，這一隻手五十斤的重量就令他堅持了不過三個呼吸便不得不放棄。

  “這根本辦不到啊！”李溪臣泄氣的說到。

  墨燃卻並不聽李溪臣的申辯，反而說到：“你是不是蠢啊？誰讓你平舉了？你不會先把鐵鏈纏在手臂上，等手上的力量強了以後，再一點點放下鏈子啊？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想一口吃成胖子嗎？”

  聽墨燃不由分說的一頓臭罵，李溪臣心中忖道：“你不說，誰知道可先偷懶啊？我看你肯定是在沈閣主那裏吃了閉門羹了，才來到我們這找自信吧。”

  墨燃哪裏能猜出李溪臣心中所想，繼續說到：“背墨尺趕路是為了練背部和腿部的力量，舉玄鐵鏈是為了練你們手臂的力量，隻有這樣，才能均衡發展。這東西可是我求了老季好久才借來的，你們可不能辜負老夫的一番苦心呐！”

  “可是，我覺得我舉這個東西的話，手臂會粗一大圈的呀！”墨溪說出了心中最擔心的話，現在的她必須保持良好的身材！

  之前嫌棄玄鐵鏈樣子醜陋，現在又怕舉玄鐵鏈會練出手臂的肌肉，墨溪突然的改變讓墨燃心生不解，卻還是寬慰道：“這是練骨，又不是練肉，哪裏會增肌的啊。”

  “這就好。”解除了疑慮，墨溪也就不再遲疑，與李溪臣一道將鐵鏈纏在了手臂之上。

  一切準備就緒，墨燃便吩咐兩人開拔。一行三人正要走出白鹿書院的山門之時，竟發現沈晴雨和蘇雩沫正坐在華貴的四乘馬車上，像是再等待

  著什麽。

  還不等墨燃三人說話，沈晴雨居然先一步在蘇雩沫的攙扶下走下馬車，朝著墨燃款款走來。隨著淡雅卻迷人的香味撲麵而來，沈晴雨走至墨燃麵前，伸手將他的領口翻了翻，語氣溫柔的道：“你可要說話算話，不然，就怪我我也會說話算話咯。”

  說完，沈晴雨看了一眼驚愕的李溪臣和墨溪，便回身向馬車走去。

  而同行而來的蘇雩沫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最終還是沒有開口。直到噠噠的馬蹄即將消失在道路的盡頭，她才掀開馬車的窗簾，探出上半身，對著李溪臣輕輕的揮手作別，道了一句“後會有期”。

  李溪臣是個懂禮貌的孩子，自然也抬起右手，報以告別的致意。

  在馬車終於消失之後，李溪臣才轉頭發現了一臉不悅的墨溪，他心中一驚，慢慢的放下了那隻舉得老高的“大豬蹄子”。

  “舍不得啊？現在去追還來得及啊。”墨溪說完，便抬腳走開了。在強大的醋意之下，墨溪甚至忘記了責問墨燃為何沈晴雨會對他做出如此奇怪的言行。

  “看來，為了墨溪的幸福，老夫也隻能自我犧牲一回了。”墨燃對李溪臣無奈的搖了搖頭，便邁開步子向墨溪追去。

  一路上，李溪臣無數次解釋自己隻是出於禮貌才招的手，絕對沒有不舍的意思。可墨溪此次卻沒有和往常一般輕易原諒李溪臣，而是埋頭走路，一言不發。李溪臣一看情況不對，心生一計，把矛頭指向了極有可能替自己背鍋的墨燃。

  李溪臣追上墨燃，故意大聲的問到：“墨老，沈閣主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啊？怎麽沈閣主態度一下子來了個大轉彎啊？”

  墨燃聽到李溪臣刻意加大音量的問題，瞬間便反應過來這是李溪臣的圍魏救趙之計，哪裏還會上當，依舊是拄著拐杖慢慢悠悠的走著，壓根不理睬滿肚子“陰謀詭計”的李溪臣。

  見墨燃不肯為自己解憂，李溪臣惡向膽邊生，直接釜底抽薪道：“墨老啊，我真是沒看出來，您年輕的時候居然和沈閣主有竟然有這麽精彩的故事啊。”

  墨溪一聽李溪臣的話，果然瞬間來了興趣，不動聲色的豎起耳朵，仔細的偷聽起來。

  而墨燃打一開始就沒打算隱瞞當年和沈晴雨之間的故事，否則也不會在宴席上直接和李溪臣透露實情，所以此刻依舊不理會李溪臣的計謀，仍然聞似未聞的埋頭趕路。

  李溪臣看自己的猛藥下的還不對症，便繼續加大藥量道：“沒想到墨老您真是風采不減當年啊，這麽一下子的功夫就又把沈閣主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不過，我倒是好奇您和她到底定了個什麽諾言啊。”

  李溪臣這話說出口，墨溪才反應過來爺爺當時和沈晴雨的互動確實極其反常。若是尋常關係怎麽可能做出這麽親昵的動作，又怎麽可能說出那麽私密的話呢？墨溪想完，便忍不住發問。沒想到墨燃居然毫不掩飾，直言道：“你小子說的沒錯，老夫我確實風采不減當年。怎麽，你不服氣？有能耐你別拿我說事啊！一個小姑娘都搞不定的蠢驢！”

  墨燃此話一出，李溪臣就知道自己的“奸計”敗露，他無比尷尬的撓著頭，悻悻無語的退到了一旁。

  “老夫又不和你一般遲鈍冷漠。”雖然李溪臣躲到了一旁，但墨燃顯然沒有打算就此放過他，反而繼續挖苦道，“我當年和你一樣的年紀，早就和墨溪的奶奶耳鬢廝磨了。”

  墨溪本就是吃點酸醋，卻實實沒有要讓李溪臣吃癟的心思，此刻看見因為討好自己而受到爺爺不停的數落的李溪臣，立刻就維護道：“爺爺您怎麽能說橙子哥哥是蠢驢呢？我看倒是爺爺你一點也不老實，八成和那兒沈閣主有一段不可告人的往事！”

  “呦嗬？！這麽快就倒轉槍口朝著爺爺來了？”墨燃

  調侃完翻臉如翻書的墨溪，便大大方方的承認道，“爺爺我一向敢作敢當，沒什麽不敢承認的呀。我年輕之時確實和沈閣主有些曖昧的瓜葛，隻不過因為你奶奶不願意，所以分開了三十年多罷了。”

  墨溪其實也早就聽過爺爺講過自己年輕時候的故事，今日見到沈晴雨，墨溪便大致猜出她就是爺爺的舊愛。但此刻聽到墨燃一口承認，墨溪卻大為鄙夷的道：“爺爺您說這事怎麽也不害臊啊，你這可是對婚姻不忠啊。”

  墨燃聽到此言，非但沒有一絲內疚，反而大笑道：“溪兒你可真會開玩笑，我大秦之律，本就是一夫多妻。況且大丈夫立世，性情所致，不免動情。我不但沒有不忠，恰恰是因為忠誠，所以才為了你奶奶忍痛割愛的嘛。”

  這一席話，說的墨溪不知如何反駁。倒是李溪臣卻不認同的說到：“情到深處，心無旁人。墨老你多情就多情嘛，幹嘛說的那麽有理有據，冠冕堂皇的啊？！”

  李溪臣的“情倒深處，心無旁人”，一下子把墨溪心中對愛情的憧憬描繪的純潔動人，連忙點頭讚同道：“就是就是，你要是真的愛奶奶，心裏就不會有別人，更不用談什麽忍痛割愛了！”

  按理說，李溪臣這個說辭應該是無懈可擊的。可偏偏墨燃還是一臉無所謂的對李溪臣說到：“你就吹吧。等你開了情竅，就會知道什麽叫情到深處難自禁咯。”

  墨溪一聽這句話，瞬間就想到了蘇雩沫這個勁敵。若是她來和自己競爭，橙子哥哥還真說不準會怎麽樣呢：“那爺爺，你說怎麽樣才能防止這種情況啊。”

  墨燃在宴席上聽到墨溪和蘇雩沫的暗下交鋒，在這一路上又感受著墨溪的醋意和不安，此刻瞬間便明白了墨溪的言下之意，隨即開口說到：“所以啊，隻能把這種難以自止的感情扼殺在搖籃裏。為了溪兒的幸福，爺爺已經出賣了自己的靈魂了。”

  “爺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墨溪好奇的問到。

  墨燃招了招手，把墨溪喚到了身邊，在其耳邊輕聲道：“沈閣主威脅我說，若是我半年之後不回到她身邊，她就會讓蘇雩沫來勾引李溪臣，讓你也經曆你奶奶經曆過的痛苦。”

  墨溪一聽，立刻著急的回問道：“那爺爺你是怎麽回答的。”

  “爺爺為了你，當然隻好答應她啦。”墨燃克極力製住自己臉上的奸笑，補充道，“不過爺爺加了個附加條件，那就是我答應她的條件後，蘇雩沫就不能再出現在你橙子哥哥麵前了。”

  “真噠？”墨溪一臉興奮道。

  墨燃站直身體，捋著胡須一臉正人君子的道：“那還有假？爺爺為了你，什麽事都願意做！”

  墨溪現在一心想要“獨占”李溪臣，又覺得爺爺孤獨這麽多年，也該有一個老伴來照顧起居，此刻哪裏還會反對爺爺和沈晴雨許下的承諾，於是小手一擺，頗為大義凜然的說到：“為了爺爺後半生的幸福，溪兒也隻好同意了。”

  “你明明就是為了李溪臣那混小子，還要說的那麽好聽。”墨燃一臉鄙夷道。

  “沒錯，我是為了他。”原以為墨溪大方承認下了自己的心思，卻沒想到她隨即又嘴硬的辯駁道，“蘇雩沫這種小妖精要是經常出現在橙子哥哥麵前，他哪裏還能一門心思修道啊？我這可是為了您和整個墨家好啊！”

  ……

  李溪臣看著竊竊私語的爺孫倆，心中雖然疑惑萬分，卻沒有去追問。看著和墨燃說完悄悄話後的墨溪居然再次恢複了活潑的樣子，李溪臣鬆了一口氣，心中忖道：“隻要墨溪不生氣，就算他倆商量著要懲罰我也認了。”

  可李溪臣不知道的是，墨燃爺孫倆並沒有什麽小心思，反而做了一個大安排。

  他們隻是想要合力斬斷了李溪臣的半世桃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