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沙場試劍乘風起 第133章 拜見巨子
作者:蕭衫      更新:2020-07-06 00:00      字數:3437
  朝有秦武卒,野有武陵甲。劍甲不滿百,滿百全無敵。

  武陵劍甲,雖隻是武陵劍池的家奴,卻也是縱橫天下,無人能擋的特種部隊。這支部隊,三千年來跨出武陵源的次數不足一手之數,卻從無敗績,在江湖之中,除了墨者外,再無人敢攖氣鋒。

  尤其是一心護夫的南宮,更是殺氣衝天,手下承影如袖裏青龍。

  原本凶惡無比的犬戎,在此陣仗下,很快又添了數百具屍體。麵對必敗之局,遠處的戎笛再次吹響幽咽的曲調,將這支損失慘重的小分隊召回了大漠深處。

  “追!”南宮抱著一身是傷的李溪臣,豆大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她咬牙切齒地命令道,“把那些人都殺了!”

  帶著麵具,看不清表情的武陵劍甲聽令,毫不猶豫地再次將罡氣套上三尺青鋒,朝著西方奔襲而去。

  “相公,橙兒背你回家!”

  南宮將辟易栓到夜影之上,然後抱起李溪臣,輕輕躍上四蹄雪白的棗紅色戰馬。此馬名喚絕塵,乃是武陵源中天生地養之神物,其耐久力與爆發力並不亞於汗血神駒。

  夜影通靈,見主人南去,立刻長嘶抬蹄,跟著絕塵而去。

  此去向南不需五十裏,便到亦力巴裏腹地。但南宮這個人卻是個路癡,她在毫無對照物的沙漠之中,竟然迷失了方向。她兜兜轉轉,從清晨到正午,還在原地繞圈。

  李溪臣本就失血過多,此刻又被烈日暴曬,臉上已毫無血色,嘴唇更是幹裂如枯幹的樹皮。他隨著顛簸的馬匹,不斷發出痛苦的呻吟和咳嗽,嘴角隨之滲出大量鮮血,進出之氣也越來越薄弱。

  南宮滿頭大汗,急的直跺腳,卻毫無辦法。她見驕陽如火,李溪臣身虛似枯槁之木,再也經不起任何勞頓,隻好就近找了一片胡楊林,將李溪臣藏到了樹蔭之下。

  南宮解下腰間水囊,將之小心倒入李溪臣口中。但李溪臣氣息已弱,根本沒法做出吞咽動作。南宮隻好紅著臉,用口口相渡的方式,一點點將涼水逼入李溪臣腹中。

  一刻鍾後,解了渴的李溪臣終於恢複了一點清明,他的氣息也隨之勻調了起來。但是這種方式也是治標不治本之策,此刻若不能為李溪臣止血複元,李溪臣最多還能再撐半天。

  “南宮……你別哭……我不會死的……”李溪臣眯開一條眼縫,艱難無比地提醒道,“把我的劍匣……和酒壺取過來。”

  南宮見李溪臣開口說話,頓時有了一種安全感,她立刻擦幹眼淚,從夜影鞍下取過辟易和決雲酒葫蘆,拿到了李溪臣的身邊。

  葫蘆玉鈕之上下有禁製,全天下隻有李溪臣一人可以打開。他抬起手掌,伸向葫蘆嘴,但無奈周身已無一絲力氣,幾次嚐試抬起手腕,都沒有成功。南宮見狀,連忙握住李溪臣的手,將之蓋在了玉鈕之上。

  “擰開……”

  南宮終於明白了李溪臣的企圖,她無比震驚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要喝酒?!你不要命了?!”

  “擰開……”李溪臣嘶啞著,重複道。

  南宮見李溪臣蒼白的臉上並無玩笑之色,萬分猶疑之下還是聽了李溪臣的安排

  。擰開葫蘆嘴之後,南宮將酒葫蘆抱起聞到:“喂你吃一口?”

  李溪臣點了點頭。

  “酒鬼!”南宮翻了個白眼,將酒葫蘆對準李溪臣的嘴巴,小心翼翼地將四靈之精倒入他口中,“就喝兩口啊,解解饞也就是了。”

  “你比我還小氣。”李溪臣喝完,無力地將頭靠在樹幹之上。

  “我是怕你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啊。”南宮塞回葫蘆蓋,將李溪臣抱在了懷中,用柔軟的身體充當他的枕頭,“萬一你要是現在嗝屁了,劉一夫那個王八蛋,絕不會說你是為救萬人而死於犬戎刀下的,他隻會說你是酗酒致死!”

  “我明明是被路癡耽誤死的……”李溪臣滿臉是血的臉上露出笑容,調侃道。

  南宮聞言,又是羞赧,又是不忿,她強詞奪理道:“我哪裏路癡了?明明是你吃不消戰馬的顛簸好不好!”

  可說著說著,南宮卻掉下了眼淚。

  “我怎麽會怪你呢,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呀。”李溪臣看著色厲內荏的南宮,笑著伸手擦去了她臉頰上的淚痕:“沒有你,我早已經死了。現在還能多活幾個時辰,還能死在你的懷裏,已是上天對我莫大的恩賜了。所以,謝謝你。”

  喝下四靈之精後的李溪臣,已經沒有了生命之虞。所以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完全就是惡作劇一般的玩笑。然而這些話,在南宮聽來,卻是無比深情而嚴肅的,她再次將李溪臣摟在懷中,流著淚不斷搖頭道:“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會死,也不準死,你還要陪我去武陵劍池采猴兒酒呢!”

  “不想我死?那你還不去求援?!”李溪臣伸出手,在南宮額頭輕輕彈了一個腦瓜蹦,“去把辟易劍匣立起來。”

  “啊?!”南宮感受到額頭上的微疼,看著李溪臣邪邪的笑容,頓時反應過來。她一把將懷中的李溪臣推倒在地,站起身,叉著腰怒道,“李溪臣,你又騙我?你這個混蛋!”

  “嘶”李溪臣身體受力,立刻疼得齜牙咧嘴,不少傷口再次冒出鮮血。

  南宮見狀,花容立刻失色,一邊道著歉,一邊將辟易立起,隨後再次將李溪臣摟緊了懷中。李溪臣躺在溫香軟玉之中,摁動了搖光。

  刹那之後,一枚巨大的非攻扣在蒼穹之中爆射開來。

  “這是什麽?”南宮驚訝道。

  “這是救命符。”李溪臣說完,閉上了雙眼,此刻的他需要好好睡一覺。

  ……

  等李溪臣再次醒來時,晝夜已經完成了兩次交替。他睜開眼,發現自己住在一頂極為寬敞的帳篷之中。帳內,並無一人。李溪臣穿上單衣,走出帳外,隻見沙漠之中,竟然站了足足有上千個黑衣墨者。他們之中,小諸葛,張神醫,李長吉等人赫然在列。

  “拜見巨子!”所有人見李溪臣,立刻跪地伏首。

  “快起來,快起來!”李溪臣扶起眾人,對著小諸葛問道,“偏軍的戰況如何?老馬他們現在怎麽樣?”

  “巨子喝完潛陽凝神茶後的當晚,孫鉞便將部隊拆分,第十團往南突圍,時至今日,剩下不足四百人。我們隊八十人雖然個個英勇善戰,奈何馮勝安排我

  們連做前鋒,傷亡也極大,張神醫全力救治之下,還是損了二十多個兄弟,老馬,三斧他們受了些傷,但不致命。據探報,三萬偏軍大概還剩不到萬人,此刻大部尚在犬戎大軍的包圍圈內。”

  “馮勝!”李溪臣的眼中,起了殺意。

  “兩日前,犬戎一半大軍不知為何突然退散,我們由此突出重圍,得以修整。我們剛想回去尋你們,卻突然看見非攻彈在西北空中升起,於是立刻向這邊靠攏而來,在此途中,我們遇上了隱藏於雍梁精銳軍中的墨者,於是一道前來救援。”小諸葛解釋完,疑惑地問道,“隻是不知巨子,為何會越過戰場,出現在樓蘭古城一側?”

  “此事說來話長。”李溪臣搖了搖頭,並不想多做解釋,他環顧一周,總覺少了些什麽,轉而問到,“南宮呢?”

  “她沒事。”小諸葛隻有三個字。

  “我問她在哪?!”李溪臣重複道。

  “巨子,武陵劍池乃是十派。況且您巨子的身份此刻不宜外泄,故而此等場景,還是躲著她較好。”小諸葛堅持道。

  李溪臣聞言訥然,隨即點了點頭。

  “墨者聽令!”李溪臣思忖片刻,下了決心,“你們由小諸葛,李長吉,徐煙客統一指揮下,尋找犬戎獸兵,盡最大可能營救被困偏軍。另外,你們每個人都要蒙臉,注意保密!”

  “諾!”

  “趕緊上馬出發,遲一刻,便會死許多人!”聽到李溪臣的催促,所有人立刻翻身上馬,各自而散。

  見墨者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李溪臣一把拉住張仲瑾,逼問道:“神醫,南宮到底在哪裏!”

  “啊……這……小諸葛不讓我告訴你她的行蹤。”

  “這是命令!”李溪臣嚴肅道,“再說墨者都走了,又不會泄露什麽。你要是不說,我現在就把繃帶全扯了!”

  “好吧。”張仲瑾歎了口氣,伸出手指向南方道,“你朝著這個方向,走兩裏路,就能看見她了。”

  李溪臣聞言,不顧重傷未愈,立刻翻身上馬,絕塵而去。李溪臣不知道為什麽,就很想見到南宮,然後捏捏她嬰兒肥的小臉,看著她喜極而泣,一臉驚喜的樣子……

  哈密衛,帥帳。

  雍梁都督劉一夫靠在椅子上,手指正在愜意的敲打著太師椅的扶手。犬戎使者,火羅語翻譯刀筆吏站在營中,拿著一張畫像,正在喋喋不休地說著些什麽,他們神色憤怒,言語無序,口中不斷噴出飛沫。

  被強留在中軍的秦傾城,此刻就站在劉一夫身旁,她聽著蹩腳的翻譯,艱難地將之連續成文——按犬戎使者的意思,好像是在說,畫像中人潛入樓蘭城縱火,燒毀犬戎國宗廟和王殿,犬戎國可汗必烈於睡夢中,被大火活活燒死。他們此行,是來宣戰的!

  “不死不休!犬戎的狼兵,將踢碎九州大地!”兩名使者說完這最後一句話,便用匕首將畫像狠狠地釘在劉一夫的帥案之上。

  “溪臣?!”秦傾城看清狼皮紙上的畫像,如遭雷擊。

  反觀劉一夫,臉上則露出了深深的笑意:“天助我也!看來澈兒的太子之位,已是囊中之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