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沙場試劍乘風起 第113章 禽獸不如的男人
作者:蕭衫      更新:2020-06-14 06:28      字數:3578
  進一步,眼前有路,碗裏有酒;退一步,一身傷病,潦倒歸鄉。

  能成為精銳的人,勇武固然必不可少,但智商也必須在線。因此這個選擇,對他們而言並不難。

  “隻要你真的能帶我們斬敵建功,我們可以認你這個老大。”老馬一發話,後麵八十來號人立刻跟著連連點頭。

  “好,那幹了這杯酒,我們就是兄弟。”李溪臣說完,舉起了手中的酒壇。

  “幹!”眾人赤裸著精壯的上身,豪氣幹雲!

  烈酒入腹,意氣橫生。李溪臣摔碎酒壇,拿出了百夫長的氣概:“今天晚上,你們大可以放開肚子,喝個盡興。但明天隻要一起床,你們便再也不能沾一滴酒,碰一張牌!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既然你們決心回頭,就要說到做到,如若再犯,莫怪軍法無情!”

  “丈夫一諾,自然千金不易!認你做了老大,當然生死相隨。”

  “痛快!來,喝酒!”李溪臣再次拿起一壇新酒,親自為眾人續滿,“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小諸葛,以後他就是我們隊的軍師,他的腦子可能比我們加起來的都大;還有這一位,他就是號稱活地圖的徐煙客……”

  “老大,那我也來給你介紹一下我們這幫弟兄。”老馬和李溪臣對了三碗酒下肚,立刻交了心,“此人外號錢三斧,膽子特別大,向來是要人頭不要命,別看他胖了一點,可全是肌肉,衝起鋒來,那簡直就是人肉戰車。”

  “哈哈哈哈……”眾人聞言,一陣狂笑。

  還不等眾人笑完,老馬又指著一名四肢粗壯,老實本分少年道:“他叫周一暉,據他自己說曾做過鐵騎團的一個伍長,還老是吹牛說他能連開五十餘次神臂弩。”

  “我手沒傷之前,真能連開神臂弩。”周一暉急了,他那樣子,像極了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相信你。”李溪臣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有張神醫在,你很快就能重新拉開強弓,跨上戰馬的。”

  “繼續繼續,還有七十六個人沒介紹呢。”老馬酒量不行,喝了五六碗酒,就已經有些大舌頭了,“這個人,叫操淡,這名字也真是沒誰了。他這個人很簡單,就一個特點,火氣大,脾氣上來了就沒他不敢做的事!”

  ……

  這邊的營帳,像是江湖,雜亂但是生氣勃勃;而中軍的帥帳,就是一個朝堂,秩序嚴明,但是水深如淵。

  秦傾城穿著李溪臣的長袍,站在沙盤之側,聽著無盡的匯報和爭論。

  根據複盤,秦傾城已經大致明白了前線的狀況。

  秦澈帶著全部的斥候探查完軍情後,便立刻形成了詳盡的軍報。這些厚厚的奏報被連夜送達雍梁都督的帥台,但劉一夫竟然看都不看,便下達一道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帥令。

  根據命令,十二萬主力大軍立刻收攏陣型,主動將剛剛圍成的鐵桶陣破開了一個缺口。缺口一現,被圍困數日的犬戎前部大軍立刻突圍。劉一夫找準機會,以雍梁鐵騎為先鋒,乘亂追擊,斬殺敗退之兵足足上萬人,繳獲輜重更是不計其數。

  按理說,這也算是大勝仗了,可軍中還是流言四起。

  尤其以秦狩為首的太子一黨,更是直接指責劉一夫縱虎歸山,有通敵之嫌。大才子

  柳北海也借用《左傳》之語,稱此舉有背兵法,乃是“縱敵患生,違天不祥”。占得天時地利,卻偏偏不斬草除根,恰如“一勺之水,或為不測之淵,如不時滅,恐同原草。”

  此刻的秦傾城,也麵臨著無數雙疑惑的眼睛,他們雖未親曆戰陣,卻也對劉一夫的明明可以全殲,卻偏偏要留給犬戎賊子一條生路的行為感到極為疑惑。

  麵對質疑,秦傾城並未慌神,反而冷冷的說道:“兵法有雲,圍師必缺。這種常識,你們作為大將,難道也不知道嗎?”

  解釋引經據典,氣勢不容置疑,這讓在場的大將瞬間違心伏首,連連稱是。

  但其實這話秦傾城自己都覺得有些心虛,畢竟圍師必缺的目的是為了瓦解敵人的鬥誌,然後將敵人引入陷阱之中,分而化之,最終達到全殲而勝的目的。可劉一夫搞了半天,卻隻殺了一萬獸兵,根本沒有傷其元氣。這種戰果,又何須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去做圍城之舉呢?

  “妍王殿下,作為軍人,隻需聽命即可,無需揣度上峰之意,更無需替上峰解釋軍令。”幸好,孫鉞開了口,替秦傾城撐了腰。

  秦傾城鬆了口氣,連忙接茬道:“孫都督此言甚是!你們還是議一議大都督的軍令要緊。”

  “大都督命令一半偏軍留守關內,一半偏軍奔赴哈密衛以備後用,卻沒說具體調派哪幾營的士兵出關,這件事恐怕還得妍王殿下斟酌決定。”說話的人尖嘴猴腮,乃是四名副都督之一,主管後勤保障。他的話雖然無比客氣,但用意卻大為不良。很明顯就是想把責任扔給秦傾城,然後將自己摘幹淨。

  秦傾城在廟堂中長大,什麽老王八都見過,這種小九九她一眼就能看穿。但奇怪的是,秦傾城並沒有和他一般見識,反而做起了主:“以營為單位,單數出關,雙數留守。出關的部隊,全部由孫鉞孫都督指揮。”

  李溪臣的隊伍,被劉一夫編在龍旅荒旗第八營,若按秦傾城此謀,正在出關之列。這或許也是她主動攬責的原因之一。

  “萬軍開拔,涉及諸多,但不管如何,務必於後日午時準時出發。”秦傾城今天是月事的第一天,腹痛如絞,難以忍受,隻好提前離開,“本宮還有點事,就先走了,剩下的事,就由孫都督全權處理吧。”

  “末將領命。”孫鉞非但沒有拒絕這項艱巨的任務,反而答應的十分幹脆。

  秦傾城走後,立刻在武卒的簇擁下回了自己的營帳。她穿著一身男子長袍,麵色蒼白進了門,潘玉兒立刻迎了上來,無比關心的詢問情況。

  秦傾城咬牙搖頭,並未多說,隻讓潘玉兒趕緊去李溪臣營帳取回汙穢之物:“我怕你去得晚了,溪臣就把褲子洗了,這種事不能讓他幹。”

  潘玉兒點了點頭,出了帳門。

  “武一,你安排二人護送玉兒!”武卒的姓名都是帝國機密,秦傾城為了方便,替他們分別取名武一,武二,直至武十。

  “是。”帳外領頭之人俯首領命,隨後揮了揮手。得到指令後,站在隊尾的武九和武十便跟著潘玉兒一道前往了李溪臣的營帳。

  李溪臣還在喝酒,而且喝的有些醉了。

  潘玉兒猶豫了片刻還是輕輕拍了拍李溪臣的肩膀,小聲道:“李大哥。”

  李溪臣看見潘玉兒,

  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玉兒,你怎麽來了,坐坐坐,一起喝酒吃肉。”

  “李大哥,我還有事。”潘玉兒露出了尷尬的表情,“這事不太方便說。”

  李溪臣聞言,立刻站起身,微醺的狀態,讓他幾乎有些踉蹌。潘玉兒扶著他走到後營,才開口問到:“傾城姐姐換下的衣服在哪?”

  李溪臣撓了撓頭,想了半天才拿起掛在床欄邊的一個黑布包袱,交給了潘玉兒。

  潘玉兒稍稍打開一個小口,檢查了一下便同李溪臣道別。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傾城吧。”李溪臣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心裏話。

  “好。”潘玉兒點了點頭,她知道秦傾城此刻最需要的就是李溪臣的關心。

  此刻,眾人都醉了,橫七豎八的躺在一起,隻有小諸葛,張神醫少數幾人不喝酒的人還清醒著。至於南宮和釋無心二人,則早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小諸葛看著李溪臣離開的背影,又是不住歎氣,對著張仲瑾小聲道:“巨子怕是陷進去了啊。”

  “有情有義,才是墨者最核心的本意。至於親近皇權,還是遠離皇權,那都是表象而已。”張仲瑾這個神醫摸著他那一小撮山羊胡,倒像一個大智者。

  “李溪臣乃是墨矩欽點的巨子,豈能有錯?”李長吉半睡半醒,還不忘維護李溪臣,“咱們墨者三千年來保持獨立,還不是日薄西山,氣息奄奄?”

  這話一出,小諸葛再無話說。

  李溪臣走到秦傾城的營帳,便被武卒攔住了去路。潘玉兒見狀,隻好先一步入內稟告。

  秦傾城得知李溪臣的到來,雙眼竟被淚花模糊了,她默默付出了那麽多,終於等到了李溪臣主動關心的那一天:“快,讓他進來。”

  武卒得到命令,這才讓開一條路,讓這個醉醺醺的酒鬼進了天下第一美人的房門。

  潘玉兒很識趣的退了出去。

  “你不怕說不清楚了?”秦傾城躺在床上,蒼白的臉上帶著笑意。

  李溪臣一喝醉,頭腦就開始不清醒,“我來都來了,還會怕嗎?”

  秦傾城看著他的狀態,想我了宴客樓裏的那個壁咚,不自覺拉緊了被子。

  李溪臣不但不知退,還毫不客氣坐在了秦傾城床邊,俯視著她那絕世的容顏:“你身體好點了嗎?”

  話出口的刹那間,一股氣息就相互勾連了起來,這種親近到無法反抗,溫暖到瞬間沉淪的感覺,秦傾城已經十分熟悉。

  心跳急速加快,蒼白的臉上紅潤盡顯,秦傾城喘著氣,無力的拒絕道:“溪臣,今天不行......”

  “嗯?”李溪臣本就酒意正酣,此刻靠近秦傾城,更是氣血翻湧,雙目猩紅。

  秦傾城見狀,閉上了雙眼,期待著噩夢降臨。可足足等了有十個呼吸,預料中的事情卻並沒有如願發生,秦傾城疑惑睜開眼,竟然看見李溪臣這個直男,已經躺到在一旁沉沉睡去。

  秦傾城看著這個不解風情,禽獸不如的男人,真想一把將之掐死。但轉念之後,便露出了羞赧的表情。

  “膽小鬼!”秦傾城一邊嫌棄,一邊替李溪臣蓋好了被子。

  趁著燭火的微光,秦傾城看著他的側顏,撥弄著他的頭發,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