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沙場試劍乘風起 第106章孫都督雨中練兵 李佰長火下設計
作者:蕭衫      更新:2020-06-10 19:47      字數:3675
  南宮這種行為,基本可以定義成報複。

  “你幹什麽?“李溪臣一把奪過釋無心,幾乎是怒斥一般厲聲說到,”你知不知道他是誰?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有多惡劣?“

  “我不知道啊。“南宮還是那副可可愛愛但又奇奇怪怪的樣子,他似乎總是腦子缺根筋,做什麽事都迷迷糊糊的,”無心小弟弟兩個時辰前就醒了,要不是我帶著他玩,這會他可能早就被雍梁鐵騎的馬蹄給壓扁了。你不感謝我也就算了,居然還凶我?!“

  “那你不老老實實呆在營帳裏,把他帶到這種地方來幹嘛?“李溪臣雖然語氣緩和來下來,但依舊一臉質疑,“就你這種小人得誌的笑容,你敢說你不是在故意報複我?

  “你不但貶低我的身高,還質疑我的名字。我難道不該報複報複你嗎?”南宮握緊拳頭,在李溪臣麵前揮了揮,像是在示威。但細細分辨便能發現,南宮刻意避開了第一個問題。按常理,她無論如何也不該出現在玉門關下。

  “那你真夠小心眼的。”李溪臣隻是搖了搖頭,隨後牽著釋無心的手往來時的營地走去。

  “你去哪?“南宮攔住李溪臣,一臉疑惑的問到。

  “餓了,去找點東西吃。“李溪臣繞開南宮,繼續前進。

  “軍中隻有朝夕二食,沒有中飯。”南宮話音剛落,李溪臣就停下了腳步,“而且再過一刻鍾,就要輪到我們團操練了。“

  “練兵?軍隊不都拉出去作戰了嗎?“

  “玉門關外,地形狹隘,豈能拉得開二十萬部隊?首戰打得是氣勢,像我們這種偏軍,是沒有機會露臉的。“

  “可是這天就要下雨了呀。而且我們這一伍,身體多多少少都帶傷,這叫人怎麽練?“李溪臣有點不相信南宮的話,畢竟他的樣子,就給人一種臉上沒毛,辦事不牢的感覺。

  “我雖然才來軍中一個月,但雨中練兵卻已經經曆了三四次了。“聽南宮的語氣,不像是吹牛,”再說他們身體有傷,我和你有嗎?“

  李溪臣默然了,他倒是不怕集訓苦,隻是擔心釋無心沒人照顧。

  正在此時,號角之聲從後方傳來。

  “你看,我沒有騙你吧。“南宮無比得意的道,“走吧,我尊敬的百夫長大人。“

  李溪臣低頭看了一眼釋無心,有些為難。

  “溪臣哥哥,我雖然小,但我自己能照顧自己。“釋無心很懂事的點了點頭。

  一路上,南宮一直在催,因為號角停時未入列,依軍法得脫衣鞭笞三十。

  李溪臣為了加快速度,直接抱起了釋無心,但緊趕慢趕,還是遲到了。

  南宮不知為何,瞬間紅透了臉。

  孫鉞站在帥台之上,看了一眼李溪臣,又看了一眼南宮,雙眉一凝,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糾結,他幾次想要執行軍法,但最終還是當作了沒看見。

  南宮立刻領會了孫鉞的意思,相當識趣的拉著李溪臣默默入了列,開始隨眾人操練了起來。

  雨,很快就如瀑布一般傾盆而下。

  李溪臣的眼睛,幾乎被大雨遮住了視線,他擔心的看了一眼站在隊伍之外,滿臉好奇的釋無心,朦朧間竟看見無心周身似乎正在向外散發金光。這淡如霧靄,薄如蟬翼的金光,似乎還將瓢潑大雨擋在了身外。

  “戰罡?不可能,戰罡就沒有金色的!“李溪臣剛提出了唯一合理

  的假設,卻立刻自我推翻。所謂一藍二黃,三玄四赤,五紫六白,七青八綠,八品道境罡氣之色從來都是一樣的,絕無金色罡氣的可能。

  “也許是我看錯了吧。“李溪臣隻能這麽想。

  大雨如注,久久不停。台下近萬士兵,並無一人言退。

  不患寡而患不均,二品大將都穿著重甲冒雨而立,他們這幫大頭兵心裏自然說不出一句怨言。就連李溪臣那一團傷殘之士,都拄著拐杖,掛著手臂,默默站在陣後,看著眾人奮力操練。

  李溪臣瞥見他們眼中,有幾絲隱藏的很好的渴望。

  “看來他們有救的。”李溪臣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他要拯救這幫人已然墮落的靈魂。

  雍梁大軍二十萬,除去二萬後勤軍,剩下一共十八萬。主力偏軍七三分,十二萬主力出關立功,六萬偏軍分成四部,在關內操練以做後備力量。由於場地所限,隻能將六萬偏軍一分為四,一部操練一個時辰,依次而行。李溪臣所率之團,分在第三部,於每日午後未時入場操練。

  雨,連續不停地從頭下到尾。

  李溪臣背著辟易和南宮位列陣尾,二人代表一團,顯得尷尬而冷清。

  下得操場,本就饑腸轆轆的李溪臣被秋風秋雨凍的瑟瑟發抖,反倒是南宮,完全和沒事人似的。

  脫下濕透的衣服,李溪臣帶著釋無心圍在剛生起的篝火旁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南宮,幫我把我們團的人集合起來,我有話說。”李溪臣將手中的樹枝折斷,扔進了火堆之中。

  “哦。”南宮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了一套幹爽的軍裝,他的頭發似乎格外濃長。

  半刻鍾後,七八十名“老弱病殘”吊兒郎當,的站在了李溪臣麵前。

  “嘿,讀書人......。”

  話音未落,已是一片嘲笑之聲。

  讀書人這三個字,在軍中,無疑是一種嘲諷。

  李溪臣點了點頭,神色如常,語氣平淡:“據我所知,梅都督也是讀書人。”

  眾人立刻收起了嘲弄的表情。

  “再說你見過哪個讀書人能在如此大雨下負重操練一個時辰?”李溪臣說完此話,便站起了身從他們每一個人身前走過。

  李溪臣眉頭緊蹙,不怒而威,迎上他們略帶挑釁的目光。

  眾人慢慢開始心慌,他們忽然發現這個還未及冠的少年,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那般懦弱,反而有著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和淩厲。

  “是,我承認你說的對,但沒有用。”一個年紀比李溪臣大不了幾歲的壯漢再也受不了這種精神上的威壓,他的胸口之處依舊包著繃帶,他的目光之中,還有一股難以掩蓋的灰心,“我現在跑兩步,胸口就跟要爆炸似的,你說的再好聽,又有什麽用?你與在我們身上浪費時間,不如早點去孫都督帳下當個參謀來的劃算!”

  “想當官,我無需來你們這種苦寒之地。”李溪臣坐會篝火旁,將雙手攤開,繼續烤火。

  篝火畢畢剝剝的燒著,火焰跳動的聲音,讓所有人都覺得有窒息的感覺。

  “你們給我站好了!”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李溪臣終於整理好了語言,長久沉默後的突然大聲訓喝,讓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趕忙立直了身體。

  “這不是能站直嘛。”李溪臣目視眾人,語氣之中,已有生殺大將之風,“能站直卻

  偏偏東倒西歪,這難道也是身體原因?”

  “站直了,我渾身難受。”回過神後的眾人,恢複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們到底是站直了身體難受,還是站直了心裏難受,隻有你們自己知道。”李溪臣一邊說話,一邊講已經烤幹的衣服穿回身上,隨後道,“我知道,你們瞧不上我,其實不瞞你們說,我也瞧不上你們。雍梁軍中,缺胳膊斷腿都是直接退伍回家,你們之所以還能留在軍中,隻是重傷未愈罷了。明明可以重上戰場,卻偏要自暴自棄,像你們這副樣子,比我見過的所有的書生都要懦弱。”

  李溪臣這番話,可謂戳心,但他們的臉上,並無多大反應。

  “不應該啊。”李溪臣心中大為疑惑,這話說到這份上,就算是泥人也該又幾分血性才對吧。

  硬的不行,李溪臣隻好說起了軟話:“聽孫都督說,你們都是立過軍功之人,我也看得出來,你們都是有榮譽感的士兵,可是你們再這麽沉淪下去,就真的廢了,難道你們不想重上戰場,再立新功嗎?你們難道想永遠被當作偏軍殘卒,接受眾人輕蔑的白眼嗎?”

  這掏心掏肺,感人肺腑的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反而讓眾人臉上流露出不滿之色:“李溪臣,你這麽會講道理應該去當老師,來給我們做百夫長,真是太屈才了。”

  “走了,跟他說什麽廢話,人家一看就是關係戶,來我們基層,不過是鍍鍍金罷了,咱們陪他廢什麽話啊!“

  “就是,走走走,該開飯了。“

  ……

  片刻之後,營中又空空蕩蕩起來。

  “李長官,你好遜啊。“南宮笑的十分幸災樂禍。

  “南宮,你笑的好賤啊。“李溪臣回擊道。他雖然有一點受挫,但沒有一點受傷,對付這幫兵油子,不可能一蹴而就,必須要臉皮厚,心腸狠,然後慢慢磨,“誒,南宮,你來的比我早,這裏的情況也比我熟,你能不能和我說說,他們到底問什麽會這樣?”

  “心態不平衡唄。“南宮直言道,“原本和犬戎都是小打小鬧,好不容易能出關迎敵,卻偏偏在這種關頭負了傷。眼看原本比自己差的人都得到了重用和晉升,而他們卻受盡了白眼,坐盡了冷板凳,這種對比和反差,換作是你受得了嗎?”

  李溪臣聽完,陷入了沉思。

  “南宮,你是不是賭技很高超?”李溪臣再次開口,已經想到了辦法。

  “那當然了,我可是武陵賭聖啊。“南宮大言不慚。

  “那我命令你,今天晚上贏光他們所有人的錢。“李溪臣擺出了百夫長的威風。

  “切,憑什麽啊。“南宮一臉不屑,“你真以為百夫長是什麽大官了啊?”

  “你提個條件吧。”

  南宮一聽,思忖片刻道:“第一,我要賭本;第二,我要申請單獨一張床。“

  “第二個條件簡單,可是我沒錢。“李溪臣兩首一攤,他確實身無分文。

  “是嗎?”南宮話音剛落,就摘下了李溪臣腰帶上別著的玉帶扣,這件東西,是秦傾城逛朱雀大道時送給他地禮物,“這東西,少說值一千兩銀子,雖然可能不太夠,但咱們兄弟一場,就當幫你忙了。”

  南宮提到錢,兩隻大眼睛瞬間發出了光。

  “贏來的錢全歸你,但這東西,你必須還。“李溪臣不能,也不敢把秦傾城送給他的禮物轉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