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沙場試劍乘風起 第101章雲昭南奉旨覲王 長公主聞雷動身
作者:蕭衫      更新:2020-06-04 07:28      字數:3627
  蘇雩沫的不辭而別,倒讓李溪臣覺得失落起來,他現在腦海裏,盡是春神湖前那迎風漫飛的衣裙。

  “舍不得那小妖精了?”秦傾城雖然貴為公主,卻像一個小媳婦一般替李溪臣收拾著行裝,“舍不得,現在去追還來得及嘛。”

  “胡說八道。”李溪臣回過神,有些口是心非。

  “不過說句實話,奴家要是男人,也舍不得這樣的女子。”秦傾城大大小小收拾了有四五個包裹,才歇了下來,“昨天奴家和她睡在一張床上,已經偷偷幫你檢查過了,她那皮膚,她那身材……嘖嘖嘖,連奴家想起來都流口水呢。”

  “不知所謂。”李溪臣故作正經,作勢就要走。

  秦傾城趕忙伸開雙臂,撒嬌般攔住了他的去路。

  正在此時,千牛衛在門外躬身道:“長公主,武卒雲將軍求見。”

  秦傾城趕忙正經起來,清了清嗓子道:“讓他進來。”

  “妍王見將軍,我這個閑人在場,不合適吧。”李溪臣繞開秦傾城,就要推門而出。

  秦傾城猶豫了片刻,將已經打開一條縫隙的房門重重關上:“沒有什麽不合適的,奴家沒什麽需要瞞著你的。”

  “長公主,你能不能不自稱奴家?”李溪臣真是怕了,要是去了軍營之中,秦傾城還是這副樣子,他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拿得動刀。

  “你應該叫我傾城!”秦傾城叉著腰再次提醒道,“你要是再忘記,奴家這兩個字,就不是私底下叫叫那麽簡單了!”

  李溪臣正欲開口,門外傳來了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臣武卒大將軍雲昭南,求見妍王殿下。”

  秦傾城沒有讓他進門,而是強行拉著李溪臣走了出去。

  這一幕,讓門外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雲大人,什麽事非得勞煩您親自來一趟啊?”秦傾城笑意吟吟,似乎很滿意有人能見證他們的“甜蜜”。

  “額……”雲昭南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先是上上下下將平平無奇的李溪臣打量了幾番,才回話道,“聖帝令臣選派十名武卒,作為長公主的貼身侍衛,此行便是送人來了。”

  秦傾城點了點頭,對雲昭南表示了感謝。

  “父皇有沒有下最後的決心?”秦傾城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經筵幕府的人還在做最後的推演,聖上並沒有說話。”雲昭南對秦傾城似乎十分喜愛,竟然知無不言,“但以臣粗見,聖上恐怕已有決斷,西北這場仗,必定是百年未有之大戰。”

  “何以見得?”

  “陛下若沒下這等決心,豈會派十名武卒保護殿下?”

  秦傾城聞言展眉,笑到:“雲大人,你能做到武卒大將軍,看來遠不止道境強大那般簡單啊。”

  “多謝妍王殿下誇獎。”雲昭南雙手一抱,作了一揖,“聖上的吩咐,臣既已辦妥,還需立刻麵聖交差,就不叨擾殿下了。”

  “本宮送你。”秦傾城舍下李溪臣,款款走下台階,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雲昭南沒有拒絕。

  行至門口,四下無人。

  剛準備抬腳邁出門檻的雲昭南卻回過頭,臉上露出了一絲溫暖的笑容:“長公主,您是臣一手抱大的,說句犯上的話,在臣心裏您還是個孩子。西北之戰,雖說是以多打少,以

  強擊弱,但戰局不比朝局,西北之遠,臣也鞭長莫及,所以還請殿下務必小心。梅都督雖說自從嘲風死後再未走出過五軍都督府,但他的話,可從來沒錯過。”

  秦傾城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眼角已然有淚。聖帝日理萬機,無暇顧及子女,雲昭南對她而言,可謂亦父亦師。這種不摻雜利益的感情,在這座長安城裏,是最難得也最珍貴的東西。

  “殿下留步。”雲昭南雖然不舍,但還是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秦傾城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消失在臥虎丘的山路盡頭,最終還是輕聲呢喃道:“雲叔叔,你也小心。”

  “沒想到,咱們的高冷女王,也有這麽柔軟的一麵。”不知何時,李溪臣出現在了她的背後,他雖然語氣調侃,但眼中的光卻溫柔了起來。

  李溪臣經曆過人世間最大的陰謀,也經曆過人世間最大的分離,所以他喜歡真實,更羨慕這種溫情。秦傾城這滴淚水和這聲叔叔,無疑擊中了李溪臣心中的軟肋。

  秦傾城轉過身,仰起頭,努力的憋回眼淚,卻發現無濟於事。

  “你居然敢取笑我!”秦傾城忍不住淚,幹脆就不忍了,她一把抱住李溪臣,就趴進了他的懷中,將滿臉淚珠擦在了剛買的長袍之上。

  她說到底也不過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總會有幼稚和任性的一麵。

  但李溪臣並不準備憐香惜玉,反而張開雙手,撇清關係,努力爭紮,想要逃離。秦傾城察覺到了李溪臣的抗拒,她不但不退縮,反而抱得更緊了,她喜歡李溪臣堅實的懷抱,這種懷抱,像極了避風的港灣,也像極了溫暖的繈褓。

  李溪臣低頭看了一眼像是在撒嬌一般的秦傾城,最終還是放棄了爭紮。他用指肚輕輕抹去了她臉龐上的淚珠,然後將之抱在懷中。李溪臣忽然覺得,這個高不可攀的長公主,其實不過是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她的堅強和深沉隻不過一種自我保護的偽裝。

  “這副樣子要是讓別人看見,你一世英名就沒了哦。”李溪臣摸著秦傾城的頭,臉上竟露出寵溺的笑容。

  “我一介女流,要什麽一世英名?”秦傾城依舊不肯放開雙手,她抬起頭,迎上李溪臣的目光,臉上盡是幸福之色,“要是這副樣子被別人看到,你這輩子就別想再娶墨溪了。”

  “看來人啊,還是不能心軟。”李溪臣話雖如此,卻沒有推開懷中的淚人。

  “看來人啊,總是嘴硬心軟。”秦傾城閉上眼,盡情享受著這難得的安全感。

  他們雖然一個是聖帝獨女,妍王殿下,一個是江湖修士,一介草民,但歸根到底都是一類人——人世間的大孤獨者。這種本質上的相同,讓兩顆心靠在一起時都能獲得一種精神上的慰藉。

  ……

  潘玉兒站在兩人身後,等了足足有半刻鍾也不見兩人分開,隻好發聲提醒:“咳咳……傾城姐姐,李大哥,你們再不分開,菜就涼了。”

  “啊?!”秦傾城紅透了臉,一把推開李溪臣,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李溪臣倒是臉皮厚,絲毫不在意:“玉兒,有的時候見到什麽不一定就是什麽,你懂我在說什麽嗎?”

  “我懂。”潘玉兒燦爛的笑容裏藏著一絲掩飾的極好的自卑,“傾城姐姐這般容貌,這般地位,確實很容易讓人動心的。”

  “看來你不

  懂,唉……算了,吃飯吃飯。”李溪臣知道這種事隻能越描越黑,隻好不再解釋,頭也不回的離開。

  自從潘玉兒掌勺後,秦傾城便愛上了她做的那些清單可口的飯菜。至於李溪臣,那簡直就是餓死鬼投胎,隻要有得吃、從來都不挑食。

  “玉兒,你站著幹嘛,坐下來一起吃啊。”李溪臣一邊狼吞虎咽,一邊邀請道。

  “這不太好吧。”潘玉兒雖然與秦傾城姐妹相稱,但對於自己的身份,卻時時刻刻記在心裏。從小到大的經曆也讓她學會了小心謹慎,安分守己。

  李溪臣沒有多想,直接站起身,拉過潘玉兒,就把她摁在了椅子上:“這有什麽不好的,吃飯嘛,就是人多才熱鬧。”

  潘玉兒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秦傾城,秦傾城笑著點了點頭。可即便如此,潘玉兒拿起筷子也隻夾了麵前盤子一點青菜。

  秦傾城不比李溪臣,她的心是細膩的。

  “玉兒,你吃這個。”秦傾城夾起一根雞翅,塞到了潘玉兒碗中,“你太瘦了,要多吃點肉。”

  潘玉兒感動的幾乎要落下淚來。自從她記事起,從來都是她照顧和關心別人,還從沒有人照顧和關心過她。潘玉兒那顆懵懂的心,原來還幻想著李溪臣的眷顧,但自從發生了那件事,她便將這種情愫深埋在心底,將李溪臣當成了真正的大哥來看待。此刻的她覺得,自己有了一個家,一個有大哥大嫂的家。

  正當三人吃著飯的時候,天空中傳來了一聲聲悠揚卻清晰的雷聲。

  “咚……咚……咚”秦傾城側耳傾聽,一共聽到了九聲雷響。

  “長安的秋天也打雷嗎?”李溪臣好奇的問到。

  “這不是雷聲。”秦傾城放下碗筷,推開窗門,看向了西方,“這是五軍都督府點將台的鼓聲。”

  “這鼓能聲聞於天?那該有多大?”李溪臣不相信。

  “鼓高十丈,鼓槌如椽,百夫合力,擊之如雷。這東西,還是你們墨家的祖師爺設計的呢。”秦傾城負手而立,雙眉緊蹙,“看來雲叔叔沒有猜錯,這西北一戰,必將載入史冊。”

  “不明白。”李溪臣不懂二者有何關聯,他並不知道戰鼓九響,不勝不休的古訓。

  秦傾城似乎也顧不上解釋,反而轉身對著潘玉兒道:“玉兒,本宮的琴備好了嗎?”

  “下午雲將軍來的時候,已經把宮裏造辦處做好琴匣送來了。”潘玉兒說完,走到偏房,取來一個繡虎錦袋。

  秦傾城解開袋口的墜玉係繩,取出其中的精鋼琴匣,將之放在案上,摁動機簧。

  春雷應聲而出。

  秦傾城用纖纖玉手撫摸著琴弦,就像是撫摸摯愛的情人:“時隔千年,你終於可以重見天日了。”

  說完,闔上匣蓋,放回袋中,係上繩結,負於背後。

  “玉兒,你去把本宮下午收拾好的行囊搬到車上,吩咐那十名武卒,讓他們準備上路。”秦傾城此種雷厲風行的樣子,頗有大將之風。

  “你不會想連夜出發吧,這天可看著要下雨。”李溪臣知道秦傾城是做得出這種瘋狂的事的。

  “算上今晚,離秋分隻剩三天半了。再不出發,就錯過千軍萬馬跨出玉門關的雄偉景象了。”秦傾城說話間,推著李溪臣走出了門口,“你趕緊去把你的絕影牽來,遲了,本宮可不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