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紅塵鑄劍等風來 第九十四章 一廂情願的女人
作者:蕭衫      更新:2020-06-01 10:56      字數:3579
  看著蘇雩沫如此不顧一切的衝到李溪臣身前,秦傾城終於明白過來這個女人不僅僅是妖精那麽簡單。

  蘇雩沫雖然隻見過李溪臣一麵,卻真心真意的關心著李溪臣。這種關心,沒有秦傾城那般抱著投機的不良目的,也沒有墨溪那般的日久生情,更沒有潘玉兒那種知恩圖報。甚至可以說,這種毫無理由的關心根本就是一種命中注定的宿命。

  但是此刻塞下曲第四劍已成威壓之勢,蘇雩沫扶著李溪臣站在劍勢攻擊範圍之內,就好像站在了危牆之下。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蘇雩沫這個尚未悟道的人,竟然撐開雙臂,攔在了李溪臣麵前!

  柳北海怒急交加,可是已然無法收回既成劍招:“躲開!不然你會死的!”

  蘇雩沫聞似未聞,麵色堅定,毫不退縮。

  李溪臣本打算在第四招中找個機會認輸,這樣做雖會受些皮肉之苦,卻可以讓柳北海不再苦苦相逼,最關鍵的是,此戰若是柳北海得勝,李溪臣這個三個字就可以隱去光芒,不用再暴露在世人目光之下。

  昔日墨溪為他擋秦澈的劍,今日蘇雩沫為他擋柳北海的劍,李溪臣總能遇上這種“一廂情願”的蠢女人。蘇雩沫雖然讓李溪臣的如意算盤落了空,但李溪臣還是沒法讓一個女人為他擋在前麵。

  李溪臣搖了搖頭,一手抱住蘇雩沫的頭,一手抱住蘇雩沫的腰,將之護在身下,隨後身體一轉,使得兩人的站位互換。如此一來,李溪臣便站在了蘇雩沫和柳北海中間,而擋住太白劍的東西,也從蘇雩沫的嬌軀成了辟易劍匣。

  “砰!”太白劍尖刺中辟易劍匣,浩蕩劍勢透過一尺之壁,直擊李溪臣的身體,這讓他頓時渾身一麻,隻覺有如萬蟻噬身,又覺有巨浪陣陣襲來。這股力量不是一擊則止,而是不斷疊加,重重遞進的!

  這種越來越厚重的劍勢,最終還是穿透過了李溪臣的身體,傷及了蘇雩沫那柔若無骨的身體。蘇雩沫雖得《驚鴻》和《飛天》,但此刻尚未開竅悟道,這種帶著罡氣的攻擊剛觸及她的皮膚,頓時讓她發出痛苦的呻吟之聲,而她如花般絕美的臉,也緊緊的蹙起了眉頭。

  李溪臣見狀,大為無奈,隻好將戰罡罩在了蘇雩沫身上。

  失去戰罡的他,頓時覺得胸口氣血翻湧,眼前頓時一黑,若非意誌強撐,隻怕立時就會倒落在地。而反觀被李溪臣抱在懷裏,又被李溪臣戰罡籠罩的蘇雩沫,卻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而且處在這種狀態的蘇雩沫,似乎與當日天妒雷劫中的墨溪有幾分相似!

  但顯著的不同在於,蘇雩沫此刻的意識沒有陷入模糊,反而相當清醒。

  “李公子……”蘇雩沫仰頭看著一臉剛毅的李溪臣,心中湧現出一種奇怪的情愫,這種情愫夾雜著感動和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種油然而生的依附感和安全感。蘇雩沫情不自禁的伸出雙手,就想抱住李溪臣。

  旁觀之人見狀無不瞪大了雙眼,李溪臣更是萬萬沒有想到還有這一出,他在大驚失色之下,頓時亂了氣息。氣息一亂,體內的氣血便再也壓製不住,於是一股腥甜之味頓時湧上嗓子眼。

  顧不上鮮血滲出嘴角,李溪臣用盡餘下的力氣推開了蘇雩沫。

  這種不解風情的直男行為,讓在場眾人無不吃驚,卻讓柳北海和秦傾城長籲了

  一口氣。而蘇雩沫,則是大為失望,當然失望之餘,心中更是多了幾分敬佩和歡喜。

  之前用肉體生生抗下全力一劍,此刻又被蘇雩沫亂了心神,李溪臣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狼狽地倒在了蘇雩沫的懷中。

  看到這般場景,秦狩和眾看客嘴角都露出了笑容。

  “跨境應戰強出頭,就是這個下場。”

  “就這種戰鬥力,還敢大言不慚地說什麽送柳北海一戰,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什麽天妒二子的說法啦!”

  ……

  用貶低一方來拔高另一方,這雖然有些勢力,但無疑也是一種莫大的誇獎。柳北海在長安用道術證明了自己,戰敗了宿敵,本該有一種得償夙願的狂喜,可此時他看見蘇雩沫一臉擔心的將李溪臣抱在懷裏,心中隻覺萬分悵然。

  博得一個虛名,卻沒有贏回心中所愛。此戰到底是勝了,還是敗了,柳北海自己都說不清楚。

  “李溪臣,你怎麽樣?你有沒有事?”這種程度的攻擊,顯然不足以致命,但秦傾城卻立刻跑到蘇雩沫身前,將李溪臣從她懷中一把搶過。

  “這點傷,算不得什麽……”李溪臣撐起沉沉的眼皮看了一眼秦傾城,用著幾乎呢喃的聲量道:“不過秦……傾城,你可……你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離半年之期還有十二三天,你趕緊寫信給秦澈,讓他來赴約……還有我已經參加了宴會……你趕緊把要做的事……告訴我!”

  李溪臣說完最後一個字,便暈了過去,他渾身的精力,似乎已經被蘇雩沫抽幹了。秦傾城見狀,立刻對著門外大聲疾呼:“千牛衛,趕緊備馬,回臥虎丘!”

  秦傾城說完,便作勢要一把抱起李溪臣,卻發現根本舉不動。她秀眉一凝,抬了抬辟易劍匣,驚訝之餘終於找到了李溪臣身形遲滯,不能久戰的原因。“背著這東西應戰,你能贏才見鬼了呢!”

  秦傾城無奈搖頭,喚起罡氣,將李溪臣一把背在了身後,朝著殿外走去。

  蘇雩沫怔怔的看著秦傾城將李溪臣背出殿外,心中雖有不甘,卻也明白這是這好的選擇。她雖然萬分想隨之而去,卻硬是忍住了這個衝動——李溪臣被長公主救走,定然會受到最好的救治,而她留在此處,還有更為重要的事要做。

  秦傾城踏出殿門後許久,眾人都沒能回過神來,短短一刻鍾,就發生了那麽多事,他們都還來不及思考和消化。

  但秦狩看著重傷昏迷的李溪臣和焦急到慌了心神的秦傾城,嘴角倒是浮現出極為開心的笑容:“大家愣著幹嘛?來來來,讓我們舉杯,為北海祝賀,從今往後,九州隻有一個他這麽一個天妒之子啦!”

  眾人聞言,雖覺秦狩此舉未免操之過急,但仍然選擇了附和,畢竟一個狂妄江湖修道者的性命和聖朝太子的垂青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杯傾酒盡,秦狩對著蘇雩沫道:“蘇閣主,不知可否讓玲瓏閣門下弟子,為吾等來一段舞蹈呀?在場諸位,可大多都是名門望族之後哦。”

  蘇雩沫之所以留在此處,為的就是這件事,當然不會拒絕:“太子殿下太客氣了,玲瓏閣能在太學府獻舞,這是莫大的幸事。”

  “那還等什麽?開始吧!”秦狩大笑道。

  “欣兒,今天由你領頭,跳一段綠腰舞吧!”蘇雩沫對著一名青衫少女輕聲囑咐道。

  青衫少女明眸皓齒,雙目含波,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她點了點頭,隨後朝著秦狩和眾人施了一個萬福禮,接著便領著其餘之人開始了舞蹈。

  綠腰本就屬於軟舞,這種舞蹈最大的特點就是能夠將婀娜如水的體態展示的淋漓盡致,動人心魄。

  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

  華筵九秋暮,飛袂拂雲雨。

  翩如蘭苕翠,婉如遊龍舉。

  越豔罷前溪,吳姬停白紵。

  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

  低回蓮破浪,淩亂雪縈風。

  墜珥時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隨著平緩舒心的節奏,少女曼妙的腰肢和長長的水袖輕盈娟秀,恍如春日剛抽芽的嫩柳。這種場景,讓這幫才子的口水差點都留了出來。

  柳北海卻無心觀看這動人的舞蹈,他走到蘇雩沫身邊,緩緩坐下,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鼓足勇氣道:“雩沫……”

  好不容易說出口的話,卻被蘇雩沫一口打斷:“柳公子,你應該叫我蘇閣主。”

  這句話,讓柳北海渾身一冷,但他卻毫無辦法:“蘇……閣主,你怎麽來長安了。”

  麵對如此低級的搭訕,蘇雩沫沒有絲毫興趣:“長安乃是帝都,像我們這種伶人當然是哪裏繁華富庶就去哪啦。”

  “是嗎?”柳北海從蘇雩沫的語氣中聽出了隔閡和冷淡,這讓他不禁傷心起來。柳北海想不明白,為什麽他明明已然戰勝了李溪臣,卻為何還是贏不回蘇雩沫的芳心,“我倒是覺得蘇閣主此番來長安,為的是李溪臣呢。”

  “看來女人的心,有時候也藏不住呢。”沒想到蘇雩沫對此居然一口承認。

  這就讓柳北海傷了自尊了:“李溪臣他到底哪一點比我好?論出生,他與我都是十派弟子;論文章,我們也是不分伯仲;論道術,他還差我一等;論長相,我更是比他強上三分……我真的不明白!”

  “柳公子,有些東西是不可強求的。”蘇雩沫搖了搖頭,回過頭看向了柳北海道,“就比如說魚天生就在水裏,雲從來都在天上,有的東西天生就是那樣,沒有就是沒有,不行就是不行。”

  “若我一定要強求呢?”柳北海從不信命,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做不到的事。

  “於求不得處強求,最終不過傷人傷己罷了。”蘇雩沫說完此語,轉身將目光放回殿中的弟子身上,不發一言。

  柳北海見此情景,棱角分明卻不失儒雅的臉上竟然浮現出陰鷙的表情。

  ……

  臥虎丘,春神湖,傾城別苑。

  因力竭而昏睡過去的李溪臣喪失了選擇權,最終還是睡到了秦傾城的象牙床上。公主的床很大,很香,也很軟,正適合李溪臣修養恢複。秦傾城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的拿著濕毛巾擦去他額頭的虛汗,至於脖頸以下的部分,她卻沒能沒能鼓足勇氣下手。

  “傾城姐姐,要麽讓我來?”潘玉兒端著臉盆,站在秦傾城身後,試探著問到。

  “不。還是我自己來吧!”秦傾城一想起墨溪和蘇雩沫,就感覺壓力山大,隨即一口拒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