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紅塵鑄劍等風來 第九十三章 贈你一戰
作者:蕭衫      更新:2020-06-01 10:56      字數:3611
  蘇雩沫這種行為,讓李溪臣好不容易鎮住的人心再次被衝天的醋意激怒。

  這天下的好事,總不能讓一個人占了把?!

  尤其是本就癡心於蘇雩沫的柳北海,更是被醋意衝昏了頭腦,什麽誌聖道心,什麽與古為敵,都瞬間拋諸腦後。他現在滿心所想,就是立刻贏回他認為屬於自己的東西:“李兄,我不想縱橫天下,隻想得一人之心;我不想爭萬世之久,隻想得朝夕之光。所以,還請賜教。”

  說完,柳北海就拔出了寒光長劍,直指李溪臣的心門。

  “唉……”李溪臣長歎一氣,搖頭起身,苦笑之後,轉身離去。什麽秦傾城,什麽蘇雩沫,他都不在意。他對這些旁人豔羨之事隻覺得很煩,也覺得很累,他不想參與這些亂七八糟的無謂爭鬥,他隻想快點找到雮塵珠,然後安安靜靜地增長道境,找到真相。

  畢竟追求的東西大了,入眼的東西就少了。

  “李溪臣,玲瓏閣的舞藝冠絕天下,你不準備看看嗎?”秦狩居高臨下,語氣冷漠,“再說,本王可還沒有宣布散席呢!”

  但是李溪臣並不把秦狩這個太子放在眼裏,他決定要走,就是聖帝也攔不住:“我不愛看熱鬧,再說散不散席是你的事,走不走是我的事。”

  秦狩愣了,他沒想到李溪臣真如傳說中那般目空一切,不把大秦皇族放在眼裏。

  但秦傾城卻是怕了,她最擔心的事,就是李溪臣這頭倔驢在長安城擺出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臭脾氣。

  “太子,李溪臣絕無冒犯之意,他隻是脾氣太直,不懂禮儀。”秦傾城為了保護李溪臣,顧不上與秦狩的齟齬,趕緊出言維護。

  “別,你不用幫我說話。”沒想到李溪臣壓根不領情,“我脾氣不直,也不是不懂禮儀,我是壓根不屑得搞這些東西。”

  李溪臣說完,在麵麵相覷,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朝殿門走去。聖朝為了江山永固,抱著寧可錯殺,不可錯放的自私之念,使得李溪臣之父自殺以謝天下。這件事讓李溪臣從心底反感和仇視皇族,所以也就注定他不可能曲意逢迎。

  秦傾城一臉尷尬,秦狩則無比憤怒:“來人,給本王擋住這個狂妄之徒。”

  門外,四名千牛衛應聲進殿,拔出腰間悍刀,就欲緝拿李溪臣。

  “太子,李公子絕無不敬之意,蘇雩沫願為他作保。”正在情勢急轉直下,秦傾城不知所措之時,蘇雩沫雙腿微屈,兩手互握在腰側,作了一個萬福禮。

  蘇雩沫如今雖是玲瓏閣閣主,但十派這種江湖門派,根本不入秦狩法眼。正當在場之人都認為此舉徒勞之時,秦狩卻偏偏點了點頭,表示了同意:“蘇閣主既然求了情,本王也不好不給麵子。這樣吧,隻要他應戰北海,本王可以對他不敬之事既往不咎。”

  誰也沒有想到,秦狩居然會提這種要求。

  李溪臣不是蠢人,他看得出來秦傾城和蘇雩沫都在幫他,他做不到無動於衷,更沒法將好心當成驢肝肺。李溪臣吸了口氣,轉身對柳北海道:“君子願成人之美,所以今天,我贈你這一戰。”

  柳北海聞言,立刻得意大笑:“多謝成全!”

  好戲,誰都願意看,更何況這出戲還是天妒二子的決戰。所以大殿很快清掃一空,閑雜人等也都無比自覺地退散一

  旁。

  “李公子,小心。”蘇雩沫的聲音非常軟,軟到可以讓任何人服服帖帖,但這話到了柳北海身上,就成了催戰的導火索。

  “請!”柳北海再也忍耐不住,拔出“太白劍”,喚出一身乳白色六品戰罡。

  影未消,身已至,劍點如白雪翻飛,劍吟似遊龍清嘯。

  “五月天山雪,無花隻有寒。”柳北海第一招,就是《青蓮劍經》中極具殺氣的“塞下曲”。此招之妙,重在劍招如雪,劍意極寒。

  雪花般翻飛而來的劍芒直刺麵門,帶來一股濃濃的寒意。李溪臣不敢托大,反手摁動背上天樞,劍匣左壁隨即展開,露出其風林火山四柄精鋼寶刀。

  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四柄寶刀各有各的特點,李溪臣定神一慮,抽出了其中最為厚重笨拙的山字大刀。

  “叮。”隨著刺耳之聲傳來,眾人看見李溪臣的大刀居然在無數虛實結合的劍芒中找到了太白劍體,然後無比準確的將之攔了下來。

  互相試探的招式雖然花哨,實則都未盡全力,眾人對此也心知肚明,所以沒有過多在意。但如江舒離這般的四品高手卻發現了其中的奧妙——李溪臣這簡簡單單的一攔,竟然沒使用罡氣,而是直接用七品肉體力量抗下了柳北海的六品之力!

  柳北海見一擊不成,也不著急,而是翻身後撤,飄然落於十步開外。

  “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柳北海再次爆射而來,塞下曲第二劍寒意更盛,劍下之音由輕吟的嘯叫轉為悠揚的笛音。舒緩的笛音下,太白劍的速度較之前似乎還慢了一些,但劍刃卻一化二,二化四,轉眼間便成鋪天蓋地之勢。李溪臣看著劍鋒從各種奇怪的角度快速刺來,不但沒有著急,反而還分神留意著劍招之間的起承轉合,衍生變化。

  危中靜觀,急中辯機,這是戰鬥取勝的關鍵。李溪臣觀察片刻,便得出此刻喚出戰罡抵抗是萬全之策,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李溪臣居然沒有選擇這條無比正確的道路。

  “無缺。”李溪臣以刀作劍,使出了非攻劍式的第一招,這一招李溪臣每日一練,如今已然爐火純青,不需罡氣便可將周身罩的渾圓無缺。

  在這種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防禦之下,柳北海的劍刃雖然無窮無盡,變化萬千,但無一不被山字大刀一一擋下,刀劍交擊,淬出無數火光,

  柳北海看見此景,心中開始急了起來,趕忙加快罡氣的釋放速度,驅動著太白劍朝李溪臣的麵門而來。

  一息百劍,劍劍霜寒。

  李溪臣雖仍能用山字刀擋住漫天劍刃,但已然頗覺勉強,隨著時間一秒一秒過去,他手中的山字刀揮動的速度也越來越慢。刀速一慢,破綻既生,有好幾次,李溪臣差點就被太白劍擊中了身體。手慢腳亂地疲於招架也就罷了,露出破綻的無缺劍式也隨之無法再擋住這如霜的劍意。

  按理說,到這種地步,就此撤去無缺,順勢認輸,但好奇心卻讓李溪臣鬼使神差的召出了戰罡。

  他想要看看柳北海全部實力。為此,他隻能使用罡氣。

  隨著純青色的戰罡浮現在李溪臣周身,在場看客頓時發出了冰冷的嘲笑聲。

  “七品鬥力?李溪臣悟道開竅不是比柳北海早嗎?”

  “看來計算同

  樣是天妒之子,天賦還是有高低之分的呀。”

  “一重境界一重天,今天柳北海是贏定了。”

  “哼,看李溪臣這小子以後還狂不狂!”

  ......

  但是,這些旁觀者卻沒有看出,李溪臣以笨重巨刀作輕靈之劍,本就無法發揮出非攻劍式的全部威力,更何況他的身後,還背著重達千斤的辟易。

  旁觀者都沒有看出來假象後的事實,柳北海這個當局者就更是毫無所知了。占了上風的他隻想一鼓作氣,將李溪臣徹底打敗。

  “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塞下曲的第三招,沒有了雪花劍芒,也沒有了漫天劍身,有的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刺之劍。浮華從來不深邃,大道從來最簡單,這一至簡之劍,滿是戰場金戈的肅殺之味,柳北海得意一笑,他準備用此招讓李溪臣跪地認輸。

  應該說,柳北海的得意是有資本的,因為這看似樸素無華的一劍,確實絕妙。

  一劍西來,千軍拱列。劍意之中,竟有威壓。

  李溪臣怔怔的看著此劍,心中萬分震驚:“世人皆說十派遜於五教,但柳北海此劍,絕不下墨老的非攻劍式!”他仔細的感受著柳北海的罡氣運行之法,認真的辨別著劍中衍化的意境,竟然一時間忘了出招抵擋。

  “李公子,小心!”

  “李溪臣,小心!”

  蘇雩沫和秦傾城異口同聲地提醒道,臉色中滿是擔心之色。這一幕,真是讓聞著傷心,觀者吃醋。李溪臣聽到急切的呼喊,心神這才反應過來。此刻劍已經近在咫尺,他竟一時間找不出抵抗之法。

  李溪臣雖有《南華真經》、《非攻》和《明王咒印》,但這些高妙道法不是他一個七品之境的人可以使用的。空有寶山、卻隻能吃粗茶淡飯,真不知道李溪臣是大幸還是大不幸。

  其實說到底,現在的他真正擅長的隻有九式基礎劍法,可要是用這些東西去應付足以致命的塞下曲第三式,根本無異於找死。

  這等危急情況之下,李溪臣起手挽刀。姿勢雖然笨拙不堪,氣韻卻萬分生動。

  隻見刀橫如風,先做雲劍,複以刺劍,刀尖對著劍尖而來,竟也生出金戈交鳴之音。柳北海麵色一凝,一臉不可置信。

  李溪臣短短片刻,竟然模仿出了《青蓮劍經》中的塞下曲!

  “嘣!”青色戰罡包裹的刀尖撞上了白色戰罡包裹的劍尖,爆射出耀眼的光芒,隨著光芒炸開的,還有激蕩的罡氣。這肆虐的罡氣傳遞開去,在場之人紛紛後退避其鋒芒,而柳北海和李溪臣這兩個當事者更是被震得往後飛去。

  柳北海退了六步便穩住身體,而李溪臣即便用刀柱地,卻還是退了足足有十步才立住了踉蹌的軀體。這辟易劍匣,實在是太累贅了!

  “李公子,你沒事吧。”看著李溪臣麵色蒼白,氣喘籲籲的樣子,蘇雩沫急忙趕上前去,一把攙住李溪臣的手臂,無比關係的問到。

  這一幕,讓本就無比嫉恨的柳北海怒火攻心,他再也沒有心情去偽裝成君子模樣,反而變得無比厚黑。趁你病,要你命,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願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柳北海引劍向天,周身戰意暴漲,當年飄逸思不群的青蓮劍招,在他的手裏,居然生出了暴戾之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