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紅塵鑄劍等風來 第八十四章 公主殿下請自重
作者:蕭衫      更新:2020-05-23 06:59      字數:3805
  如果李溪臣就此睡去,明天一早,秦傾城衣衫不整,與墨家七品弟子共臥一榻的場景便會被閣中奴婢和千牛衛看的一清二楚,隨後在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的一致指認下成為一樁男女私定終身的鐵案。

  往輕了說,這叫懶蛤蟆吃上了天鵝肉;往重了說,這叫侵襲皇女。但不管如何定性,李溪臣都無法擺脫秦傾城布下的溫柔枷鎖,成為她裙下一隻任憑擺布的寵物。

  麵對如此香豔卻危險的陷阱,李溪臣展現出了極大的求生欲。

  他狠狠咬了咬舌尖,巨大的疼痛湧上腦海,暫時驅散了磅礴的困意。

  秦傾城一驚,她萬萬沒想到,李溪臣為了和她撇清關係,居然不惜自殘。

  “長公主殿下……請你自重……”李溪臣口中痛麻難當,說起話連舌頭都捋不直。

  秦傾城見李溪臣大著舌頭說話,雙手護在胸前,活生生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模樣,不禁燦然一笑,嫣然無方:“那奴家要是不呢?”

  境界比李溪臣高,意識也比李溪臣清醒,關鍵她還是個女人,妍王殿下要真準備耍無賴,李溪臣還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草民清譽為輕,皇族榮辱為重,還望閻王殿下三思啊。”李溪臣實在想不明白,秦傾城這隻母老虎為什麽非要賴上他。

  “皇族榮辱?哪有那麽嚴重啊。”秦傾城現在成竹在胸,一點也不著急,“輿論這東西,向來是控製在當權者手中的。再說,即便輿論沒控製住,奴家嫁給你也就是了……”

  秦傾城將李溪臣壁咚在榻上,俯視著毫無反抗能力的李溪臣,臉上的笑意如同三月的杏花。

  以壁咚還壁咚,有時候就是這麽簡單。

  “無恥!”李溪臣束手無策,隻好用語言發泄憤懣之情。

  但是這種程度的攻擊,對見慣了爾虞我詐,官場罵戰的秦傾城來說,無異於撓癢癢。她不緊不慢的收回柱在榻上的雙手,翻身坐在李溪臣身邊道:“這味潛陽凝神茶,是抱樸洞祖師爺稚川仙翁遺方,對初飲者而言,藥性不下於麻沸散哦。所以你即便把舌頭咬下來,也決計是扛不住一刻鍾的。”

  秦傾城一邊說,一邊還用芊芊玉手撫摸著露出的香肩:“等你昏睡過去,恐怕奴家的褻衣就會立刻出現在你手中呢。到時候,你這個決雲奇才,天妒之子就不得不成為我秦傾城的丈夫了哦而你的老情人墨溪,恐怕就隻能哭幹眼淚,望穿秋水了哦。”

  李溪臣毫不懷疑這個白虎凶神做得出這種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勾當,也清楚的感受到了再次襲來的滔天困意。麵對這種足以“致命”的威脅,李溪臣再次選擇了屈服:“秦傾城,算你狠......哪三個條件,你說!”

  秦傾城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隨即整理好衣領道:“第一個條件,你不能叫我母老虎,更不能用諧音叫我閻王。”

  “那我叫你什麽?長公主?公主殿下?”李溪臣沒想到秦傾城居然會在意這些細節。

  “有外人的時候,你可以叫我殿下,沒有外人的時候,你得叫我傾城。”秦傾城深諳習慣改變性格的道理,這種親昵的稱呼叫習慣了,心中定然也會不自覺的親近起來。

  “不行。”李溪臣斷然拒絕道,但昏昏欲睡的身體卻讓他有些底氣不足。

  秦傾城見他拒絕,二話不說,再次露出了香肩,作勢就要靠在李溪臣懷中。

  “我同意。”李溪臣原則放棄地相當快。

  找到克製李溪臣殺招的秦傾城笑的如同

  強搶民女的惡霸,說起話來更是有流氓的風采:“第二個條件,離開縹緲峰後,不能再像現在這樣老是和我唱反調,必須隨叫隨到,有命即從。”

  “我隻答應幫你做一件事。”李溪臣雖然被製服了,但還不至於失去底線。

  “那去掉後半句,你隻需要不公開和我唱反調就好了,咱們有分歧,私底下再商量。”秦傾城也知道逼得過頭了,就會適得其反。

  “可以。”李溪臣之所以答應的那麽快,實在是因為太想睡覺了。

  “第三個條件,找雮塵珠的時候,得帶上我。”

  “為什麽?”

  “因為這件事很危險。”秦傾城實話實說。

  “危險你還和我去?”李溪臣對此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長公主,你可別鬧了。”

  沒想到秦傾城聞言,居然收起了媚笑,正襟端坐道:“我沒開玩笑,那地方,一個人去與一群人去,都是找死。況且沒有我,你去了也是白去。”

  李溪臣思考了片刻,認為帶上秦傾城應該有益無害,於是點了點頭:“行!三個條件,我都答應你了,希望妍郡王言而有信,不要趁我睡著搞小動作!”

  說完,翻身背對秦傾城,果斷的閉上了雙眼。

  隻十個呼吸不到,李溪臣便發出了細細的鼾聲,完全進入了夢鄉。

  秦傾城見狀,又是粲然一笑。

  她看著如嬰兒一般安睡的李溪臣,很自然地解下了身後的薄紗披風,蓋到李溪臣身上,隨後竟然不自覺的伸出了手指,輕輕捏了捏李溪臣的鼻子:“他到底有什麽魅力,能讓我秦傾城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步?我腦子到底是哪根筋不對,非要千方百計的降服一個壓根沒把我放在眼裏的男人?”

  說是降服,其實這三個條件歸根到底都是一種保護。秦傾城從見到李溪臣的第一麵起,心中就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情愫,而且這種情愫隨著二人身體的靠近,會越來越明顯。就比如現在,秦傾城惡趣味的揉捏著李溪臣鼻子,心中想的便是:“他的懷抱好像很暖呢,要麽本宮躺一下試試?反正他也不知道……”

  “阿嚏!”也許是鼻子上傳來感覺太過酸癢,李溪臣狠狠的打了一個噴嚏。而這個噴嚏的直接後果,就是讓秦傾城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而李溪臣也就此失去了一次懷抱溫香軟玉的機會。

  秦傾城用雙手捂住紅透的臉頰,趕忙逃離到一旁:“秦傾城,你在想什麽呢?你適當犧牲色相,僅僅是為了幫助父皇降服墨家啊!你怎麽每次一見到他,就好像就丟了魂似的倒貼起來?!”

  秦傾城雖然一肚子疑惑,可是閣外的繁星明月以及無盡的海風並不能告訴她這個問題的答案。所以秦傾城為了保住少女最後的矜持和純潔,隻好選了一個距離李溪臣比較遠的地方,凝神打坐起來。

  深夜無眠時喝茶,思慮雜亂時打坐,這是秦傾城多年來的謀事悟道的兩大心得法寶,曆來十分奏效。

  隻是這次,似乎並沒有什麽效果。

  ……

  觀海閣的景色,其實於清晨之時最佳。因為無邊無際的海水,總是顯得有些冰冷孤獨,但是一旦有了紅彤彤的朝陽以及金光粼粼的波浪,就會如同老將解甲歸田,豪壯之外,有了幾分柔腸。

  在這等美景之中,李溪臣幽幽醒來。

  他之所以能這麽快就從潛陽凝神茶的藥性中複蘇,是因為他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秦傾城躲在李溪臣的懷中,睡了整整一夜。

  “我靠!”李溪臣睜開眼的瞬間,就發現秦傾城一臉滿足的將頭埋在他的胸口之上,麵對這個說話完全不算話的女人,他心中既恨又怕,不禁發出輕聲的怒吼。但萬幸的是,此刻時間還早,閣中也還未進人,而始作俑者秦傾城也還在睡夢之中,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李溪臣先是小心的活動了一下手臂,隨後用手掌拖住了那副舉世無雙的容顏,將其輕輕托舉起來。雙手禁止,身體慢慢往外挪動,小心程度,仿佛在雕花琢玉。

  “嗯”然而秦傾城似乎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她反手一伸,就抱住了李溪臣的腰,然後用力將頭擠進了他的懷中。

  “我靠!!”李溪臣氣急敗壞,卻無計可施。

  正當此時,樓閣之中,出現了足音。

  李溪臣果斷掰開秦傾城的手臂,將她的頭摁到一旁,然後快速起身,走至閣邊,拉開帷幕,裝模作樣的看起了海景。

  秦傾城隨即醒來,她失神片刻便想起了一切,隨即心跳加速,小臉比海上的朝陽更紅三分。秦傾城趕忙理了理有些淩亂的襦裙和秀發,學著李溪臣那般裝模作樣的再次煮起了茶。

  正當此時,貼身千牛衛推門而入。

  “妍王殿下,臣等奉命於辰時入閣,特來請安。”千牛衛依舊是熟悉的味道,隻是數量卻從兩個變成了四個。

  “嗯。”秦傾城不愧是聖朝中數一數二的演技實力派,刹那之間便從害羞少女恢複成了老成持重的聖朝郡王,“本宮這還有些事要和李溪臣商量,你們先下去吧。”

  “喏!”千牛衛從不懷疑主人之命,立刻躬身退出門外。

  聽著門重新闔上的聲音,李溪臣轉過身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秦傾城身邊,憤怒的質問道:“秦傾城,母老虎,活閻王,你到底要幹嘛?!”

  秦傾城泫然欲泣,而且這次不是裝的。

  她雖然多次言語挑逗,但絕非豪放女子,相反經受嚴格皇族教育的她,骨子裏是一個極其保守的女孩。

  這種行為在秦傾城看來,幾乎等同於失身。正該安慰之時,眼前這個男人,非但沒有一絲憐香惜玉,反而惡語相加,這讓她如何受得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啊……我明明打坐入定了呀……怎麽會怎樣?!”

  秦傾城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女人的淚水,不但可以讓男人為之心碎,還能讓對錯發生兩極互換。李溪臣舉手投降:“行行行,我的錯,我不該吼你的,你別哭了。”

  “哇!”李溪臣不說還好,一說反而讓秦傾城的淚水決了堤。

  李溪臣對此束手無策,兩手一攤,呆若木雞。

  過了許久之後,秦傾城終於止住了抽噎,掏出了蜀繡手絹擦去了滿臉淚痕,這種我見猶憐的樣子,讓李溪臣心生愧疚:“好了,別哭了,讓外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你難道沒有欺負我嗎?”秦傾城哭泣之時,已經想好了化危機為契機的方法,“以後你要是敢不聽我的話,我就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父皇,讓他老人家為我做主。”

  “你說話要講良心啊,我可什麽都沒幹。”李溪臣萬萬沒想到,秦傾城居然如此無良,睜著眼就敢說瞎話。

  “你什麽都沒幹?”秦傾城走到李溪臣身邊,將滿是淚水的手帕麵前搖了搖,然後說到,“那奴家怎麽就哭成淚人了呢?”

  李溪臣這才明白,這手絹之上滿滿粘著的,都是鱷魚的眼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