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翊聖七軍
作者:蕭衫      更新:2020-05-08 08:04      字數:3787
  李溪臣剛走出房門,秦傾城便連忙用被子包裹住了身體。她那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小臉,也隨之瞬間爬滿了羞紅之意。

  她實在想不通自己為何會對這個隻見過幾麵的男人這般“豪放”。

  在長安城,哪一個王宮貴胄見到她不是恭恭敬敬的樣子。那些世家顯赫,春風得意的公子哪一個不比李溪臣長的英俊瀟灑,又有哪一個不比李溪臣懂得察言觀色,擅獻殷勤,可秦傾城對他們一直都是冷若冰霜,甚至連正眼都沒瞧過一眼。她還從來沒像今天這樣,用盡了耐心和手段,甚至搭上了天下第一美人的色相,隻是為了去了解和降服一個身無長物,不名一文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秦傾城即便如此,這個男人卻依舊不為所動,最後雖然低下了頭,還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雖勝尤恥。這是秦傾城將自己一頭蒙在被子裏後最多的感受。

  “我怎麽一見到他,就會不自覺的降低身份。而且,我為什麽能這麽容忍他這般粗魯的行徑呢?”秦傾城對這種不識時務的人,向來有很多辦法。可偏偏麵對李溪臣這個庶人的時候,卻始終無法在氣勢上形成壓倒性的勝利,甚至有的時候,還會感覺到一絲絲被壓製的錯覺,“如果僅僅是為了讓他能為我所用的話,幹嘛不直接讓父皇降旨呢?況且見本宮不跪,還直呼本宮姓名,本就是死罪……”

  秦傾城胡思亂想了好久,臉上的羞意才慢慢退去,她將頭伸出被子外,深吸了幾口的新鮮的空氣後,才慢慢的平靜下來:“本宮還就不信治不了一個臭男人。李溪臣,你終有一天會拜倒在本宮的裙下!”

  不過另一個當事人李溪臣,卻沒有秦傾城那般複雜,他現在滿腦子都在擔心墨溪在玄冰玉棺中會不會冷,會不會孤單,會不會害怕。

  ……

  相對於秦傾城的思緒萬千,李溪臣的刻骨思念,墨燃就要開心的多了。

  因為眼前這個叩門的老僧,正是鳴沙山上,月牙泉後,大雷音寺裏的那個被墨燃稱為老禿驢的釋無佛。當世唯一的入神之境的絕頂高手,他為了見墨燃這個老朋友,不遠萬裏從雍州的苦寒的沙漠,來到位於揚州的墨家祖庭,墨燃內心豈能不生出有朋自遠方來的喜悅之情?

  見到釋無佛一身風塵,萬裏仆仆的樣子,墨燃非但沒有安慰,反而吐槽道:“老禿驢啊,你怎麽才來啊。你不是號稱當下九州全無敵嗎?怎麽走個路比常人都要慢?!”

  “貧僧好不容易出一趟鳴沙山,一路上當然要好好看一看,好好玩一玩了。”釋無佛雖雙手合十,卻沒有絲毫佛門弟子的莊嚴氣象,“不過墨老弟在這般年紀,還能得償夙願,真是值得恭喜啊。墨矩認主,墨者當興,你自己說是不是得請貧僧吃頓好的?”

  墨矩認主這件事,乃是墨者的絕密,即便是擁有錦衣衛和聞天煉獄的聖帝,也沒能查得這個消息。而這個遠在萬裏之外的老和尚,是如何知曉此中內情的?

  而更為奇怪的是,墨燃對此居然毫無反應。他對眼前這個隨性的佛家掌教,有十分的敬佩,卻沒有半分的客氣:“哈哈哈哈……老禿驢。我們墨家的飯菜,哪個不沾葷腥?我敢請,你敢吃嗎?”

  “扣門就扣門嘛,幹嘛說的那麽冠冕堂皇的。”釋無佛從懷中掏出一塊地瓜,便一口塞進口中,調侃道“幸好貧僧自己準備了幹糧,否則還不得餓死在你們縹緲峰啊。”

  老友重逢,沒有矯揉造作,也沒有故作客

  套。但恰恰是這種率真和坦然,才是他們兩人秉性的天然流露。

  於是兩個老頑童相視大笑,邊說邊聊,走到了天字第二號客房。

  等到兩人從客房再出來的時候,天已大亮。

  墨燃一夜未眠,精神卻不見絲毫萎靡,他先是召集墨俠和百業長商量了一番,隨後又來到了念溪小築。此刻的屋內,李溪臣剛從南華玉中走出,他的心依舊還沉靜在《南華真經》之中的玄妙世界。

  “咚咚咚。”墨燃推開門,直接上了二樓,把李溪臣從床上拉了下來。

  李溪臣揉著睡眼,打著哈欠,像是有起床氣似得:“我說墨老啊,你懂不懂什麽叫隱私啊?!要是此刻是我和珠崽一道睡在床上,你就這般闖進來,成什麽體統?”

  “你現在是真不要臉啊。”墨燃一屁股坐在荷花小榻上,罵道,“溪兒要是知道你對長公主做那種事,她能嫁給你,老夫把墨字倒過來寫!”

  李溪臣聽墨燃這樣說,瞬間急了:“我什麽也沒做,墨老你可不能和珠崽胡說這些空穴來風的事啊。”

  “空穴來風?你確定?”墨燃白了一眼李溪臣,威脅道,“老夫現在來是要告訴你,巨子加冕的儀式既不推遲,更不取消,而是定於今夜的子時舉行。到時候,墨者的中堅力量都會齊聚巨子草堂,你給老夫好好拾掇拾掇,提起精神來。別怪老夫沒提醒你啊,要是到時候你還擺出一副吊兒郎當,淡泊名利的樣子,說一些不著四六的話,就別怪老夫到時候那你這點屁事告訴溪兒。”

  “墨老,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我淡泊名利不假,可什麽時候吊兒郎當,不著四六了?而且我和長公主那點事,說破天也就是酒後……”李溪臣一時詞窮,不知怎麽形容昨日的所做所為。

  “酒後什麽呀?酒後失手?酒後失德?還是酒後亂性?”墨燃調侃道,“把聖帝最疼愛的長公主摁在牆角調戲,要是這事說出去,咱們墨家也能沾沾您李大色魔的光啊……”

  李溪臣舉手投降:“行了行了,我服了您了。今天晚上,我肯定像褪毛一樣好好洗個澡,保證收拾的利利索索,幹幹淨淨的。而且您讓我昂首挺胸,我絕不含胸駝背;您讓我勇猛精進,我絕不畏畏縮縮。”

  墨燃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過,您就不怕聖帝手上的那顆掌上明珠來搗亂嗎?”李溪臣一想起秦傾城就害怕,“我可不認為她是一個容易對付的角色啊。”

  墨燃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得意一笑:“本來還有點擔心,現在嘛……再說了,我墨燃行走江湖這麽多年,還不能防不住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

  李溪臣一邊穿衣服,一邊對墨燃的能力表示懷疑:“流氓不看歲數,英雄不問出處。我還真不認為你能穩穩勝她一籌。墨老你是沒她近距離接觸過啊,她這個人在我看來,不僅僅是頭慣於殺伐的母老虎,還是隻心機深沉的小狐狸呢。”

  提起秦傾城,墨燃終於想起了還在昏迷的孫女,於是問到:“這麽說,你昨天沒能從長公主嘴裏套出雮塵珠的下落?”

  “可以說得到了,也可以說沒有得到。”李溪臣歎了口氣:“她搞了半天,最後竟然說要我為她辦成一件事,才能告訴我雮塵珠的具體下落。”

  “是什麽是說了嗎?”墨燃聽完李溪臣的話,心中隱隱覺得不安。

  李溪臣搖了搖頭:“正因為她引而不發,我才越覺得這個本該紈絝無能的長公主

  深不可測……”

  墨燃聞言默然。

  兩人沉默了良久,李溪臣才開口道:“算了,此刻擔心也是多餘,我們能做的,隻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墨燃點了點頭,然後將巨子加冕典禮的流程和注意事項和李溪臣詳細的說了一遍。大概講了有一盞茶的功夫,墨燃才好不容易將之說完。

  兩人吃完了綠衣做好的早餐,便各自分道。李溪臣左右無事,便索性在院中練起了基礎劍式,而墨燃則是神秘兮兮的向墨藏閣走去。

  李溪臣練完練完了劍,已是正午。吃完了午飯,李溪臣靠著窗,吹著愜意的涼風,喝著綠衣剛沏好的茶,心緒在思念墨溪和品悟《南華真經》之間徘徊。正當此時,一隊不速之客,也進了墨家祖庭的山門,徑直前往秦傾城暫居的甲字第一號客廂。

  那一隊人,為首的是再熟悉不過的陸大指揮,而陸炳後麵跟著的六個人,卻是穿著各個不同,製式五花八門。

  秦傾城來祖庭,已是第三日,墨楓作為掌教卻一直以閉關為借口,不肯麵見接駕。但恰恰就是這麽一支東拚西湊的隊伍,卻讓墨楓趕忙出了墨蘭廳,直奔祖庭的客廂。

  究其原因,是因為有這七個人,分別來自由聖帝親管的三衛四營。三衛四營各合力組成的隊伍,有一個獨特的名稱,叫做翊聖七軍。而翊聖七軍,是聖帝才配使用的侍衛力量。

  翊聖七軍出,如聖帝親臨。故而墨楓不敢再托大。

  在翊聖七軍到達客廂,見到秦傾城的前一步,墨燃成功的攔住了陸炳的腳步。

  “墨掌教,別來無恙啊?”陸炳攔住墨楓想要麵見秦傾城的腳步,“下官聽說掌教近日一直在閉關,怎麽今日如此得閑?”

  墨楓對陸炳這種陰險小人向來是不屑的,但此刻卻也不敢流露的太過明顯:“閉關,出關,在乎一心而已。陸大人乃是久經宦海,對修道這種旁門左道不在行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陸炳笑了笑,沒有再多嘴。畢竟墨家雖然聲勢日落,但柱國之名依舊,聖帝也沒有撕破臉皮,陸炳這種人精,自然不會當衝鋒陷陣的出頭鳥。

  “哈哈哈哈,三年不見,墨掌教依舊雄辯啊……”此刻陸炳肩負聖帝重托,著急麵見秦傾城,於是客套道,“若不是下官現在有要事在身,需立刻見到長公主,真想與柱國好好喝上幾杯。”

  墨楓本就是明白人,聽完陸炳的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祖庭地大路多,守衛也雜,陸大人著急見長公主,還是讓本座帶路吧。”

  陸炳看了一眼墨楓,作揖笑道:“如此則再好不過,請!”

  於是一行人在墨楓的帶領下,走過了三道門,兩個長廊,才終於來到了甲字第一號客廂。。

  “臣等拜見長公主殿下。”翊聖七軍七人,在看見秦傾城的一瞬間便躬身作禮。

  秦傾城此刻正在魚池邊賞魚,突然聽到問安之聲,猶疑的轉過身來,卻猛然發現跪倒在地的竟然是翊聖七軍,她的臉上流露出了驚愕的表情,對著陸炳問到:“陸大人,這是怎麽回事?!”

  陸炳從懷中掏出一封密函,雙手舉過頭頂答道:“聖帝命吾等親遞密旨。”

  什麽聖旨,需要翊聖七軍親自護送?秦傾城將手中的魚食一把扔進池中,接過了陸炳手中的密函,將之啟封展讀起來。

  越往下讀,秦傾城眉宇就越舒展,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掩飾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