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一襲白衣下縹緲
作者:蕭衫      更新:2020-04-19 07:41      字數:3630
  毛餘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那麽輕輕一揮,二十多個人就這麽憑空消失了,甚至連呻吟都沒有一聲。要不是散落一地的大刀,毛餘恩簡直會懷疑自己就在夢中。

  人在這種巨大的恐懼之中,往往會迸發出巨大的求生欲。毛餘恩知道求饒已經無濟於事了,想要活命,隻能破釜沉舟。他撿起了掉落在地的大刀,衝向了潘玉兒的房門。

  但李溪臣隻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一旦有了足夠控製的一切的力量,便能夠波瀾不驚。

  當毛餘恩離床頭還有三步的時候,他的身體便再也無法動彈。他隻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扼住了一般,根本無法呼吸。

  “跪下……”李溪臣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之地。

  隨著聲音落下,毛餘恩喉嚨之處的力量瞬間消失。恢複了自由之後的他,立刻跪倒在地,像一條狗一樣爬了過去:“潘姑娘,饒命啊,我真的身不由己……”

  “我讓你說話了嗎……”李溪臣伸手虛空一握,毛餘恩的喉嚨之處便被深深的掐了下去。李溪臣走過由於窒息導致的滿臉青紫的毛餘恩身旁,扶起了潘玉兒,將她淩亂的發絲拂到而後,生硬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溫柔:“什麽太守,還不是一隻螻蟻……玉兒……我說過,這些畜生不會有人活下來……”

  潘玉兒吃力的睜開雙眼,咳嗽了幾聲,嘴角的鮮血便滲了出來,她用冰冷的手緊緊的拉著李溪臣,勸道:“李大哥……殺太守,是大罪,會夷三族的……沒必要為了我……”

  到現在,潘玉兒還在為他著想。李溪臣搖了搖頭,一劍一劍從毛餘恩身上生生剜下了無數的肉條:“在我這,性命沒有貴賤之別!你李大哥不但要殺太守,往後還要殺皇子呢!也許,還要殺那個高高在上的聖帝……”

  聽到這樣的話,看著李溪臣這樣的行為,潘玉兒的眼睛之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覺得有些害怕。

  而毛餘恩,更是像見了惡鬼一般。他躲避著,呻吟著,卻無法逃脫這種非人的折磨。隻片刻,毛餘恩便像一直癩蛤蟆一樣滿身是流血的窟窿。

  “玉兒,你別怕,剩下的事我來吧。好好睡一覺。睡醒了,就什麽也過去了……”李溪臣發現自己的行徑確實有些可怖了,於是輕點了一下潘玉兒額頭,往其內渡入了一道真氣。隨後,潘玉兒便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將被子蓋好之後,李溪臣提溜著毛餘恩的衣領,將之拖出了門外。

  外麵的風雨沒有絲毫減弱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滿地的鮮血,已經被衝刷的所剩無幾。而那烏雲之中的雷電,卻像是難產一般,發出嗚咽的悶響,卻始終無法痛快的炸裂開來。

  李溪臣沒有顧忌這些東西,隻是拿起靠在門後的鐵鍬,走入了無邊的雨幕之中。狂風呼號,好像大地在嘶吼,大雨滂沱,仿佛上蒼在哭泣。李溪臣雙目無光,神色無情,隻是一鍬一鍬的挖著泥土。

  ……

  縹緲峰上,墨燃已經將在祖庭中的四十九名墨者弟子全部召集了起來。

  他們原本都是巨子的候選人,現在巨子之位已落在了李溪臣肩上,他們便成了地位僅次於巨子的墨俠。

  “你們感受到天地之間隱隱散發出威壓了嗎?你們看見了頭頂這些引而不發,越聚越多的雷雲了嗎?”

  墨燃提起拐杖,指了指烏雲密布的蒼穹,“老夫要是沒記錯,這個應該叫天妒雷劫。”

  “天妒雷劫……”四十九名墨俠開始努力翻找起藏在腦海角落中的典籍。

  墨燃看著還在搜腸刮肚的墨俠,繼續說到:“除此之外,一刻鍾前,墨矩的鞘,衝天而去了。”

  聽完墨燃的話,四十九名墨俠先是一驚,隨後疑惑起來,他們不知道這兩件毫無關聯的事為什麽要放在一起說。

  “天妒雷劫,那是傳說中才有的雷劫啊……”終於,有人想起了這四個的涵義,“據說遭受這種雷劫的人,必然是不世出的修道奇才啊。”

  有人提了醒,便會有人會不斷想起這些塵封的故事:“我也記起來了……據說天地之力共有一石,上蒼獨占八鬥,五聖占一鬥,世人共分一鬥。若是修道之士開竅之後的八脈過強,可以吸納的天地之力過多,則會遭到天妒。”

  “天妒雷劫,三千年來,典籍有記載倒也有上百次……可是好像能完整扛過天妒雷劫的人,隻有十個不到啊……”

  “是啊,但隻要有人能跨過這道九死一生門檻,一品入神便是指日可待的事了。”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開始羨慕起那個引動雷劫之人。

  “誰運氣那麽好啊?最近一個遭天妒的人,可是心學大聖王陽明啊,就連吳易之,也沒有這麽好的運氣!”

  “運氣好?我看是倒了八輩子大黴還差不多。”有人覺得修道重於性命,自然就會有人覺得性命重於修道。

  墨燃對這些喋喋不休的議論不發一言,獨自走入了大雨之中,任憑冰冷的雨打在他那張布滿溝壑的老臉之上,輕聲自言自語道:“苦心人,天不負!看來我縹緲峰,真是到了當興之時了……”

  “莫老!?”看著墨燃渾身被淋濕,四十九名墨俠趕忙圍了上去,替他撐起了傘,關心又不解的問到。

  “你們難道沒看出來勾動這天妒雷劫的人,正是我們的巨子嗎?”眾人一看墨燃,發現他已是老淚縱橫。

  “李溪臣?”眾人怎麽也不相信那個普普通通的少年竟然會有此種機緣。

  “天妒雷劫,墨矩護主,不是他還能是誰?”墨燃的語氣斬釘截鐵的道,“看來墨矩和老夫都沒有看錯人,墨者當興,必在此人!對,趕緊下山!去把我們的巨子帶回來,憑他一個人,是抗不過這萬分凶險的天妒雷劫的!”

  半刻鍾後,無邊大雨之中,墨燃一行五十人,扔掉了雨傘,帶上了各自的兵器,將金色的非攻扣釘在了胸口,一言不發,氣勢滔天的跨出了巨子草堂,走向了祖庭的山門,朝著雷雲聚集之處趕去。

  ……

  而那座雅致的小樓中,絕世白衣憑著李溪臣靠過的窗囿,目光空洞出神,似乎正在思念什麽:“綠衣,今天的雨,可真不小啊。”

  這場大雨,也讓墨溪想起了生死台上的那次訣別。

  “是啊,也不知道下這麽大的雨,為什麽老掌教還要下山。”綠衣立於墨溪身後,語氣中滿是不解。

  墨溪轉過頭,好奇的問到:“爺爺下山了?”

  “是啊,剛才我從浣衣房回來的時候,聽守衛說老掌教帶著一群胸口戴著金花的黑衣修士下山了呢。聽說他們連傘都沒撐,就是為了能夠快點趕路。唉……真不知道有什麽了不得的事,非

  要現在去做。”人的境界總有高低,世界也各不相通,在綠衣的眼中,除了墨溪之外,根本就沒什麽大事。

  聽完綠衣的話,墨溪抬頭看了看天幕之下的稍一顯露便熄滅的紫色雷光,眉頭一緊:“昨天深夜的伴著破空之聲的金光,你見著了嗎?”

  “那時候,我早睡著了……”綠衣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撓著頭道,“不過今天早上,很多修道弟子都說看到了呢。門主,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墨溪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焦急的問到:“爺爺他們是什麽時候走的?”

  “怎麽也有一刻鍾了吧,怎麽了?誒……門主,你要幹嘛?”

  還不等綠衣說完,墨溪便提起長裙,飛奔下了樓梯,衝入了滂沱大雨之中。

  綠衣趕忙拿起油紙傘,追了上去。

  等到追到的時候,墨溪已經闖入了墨蘭廳的側院,解下了漢白玉石柱下的馬韁,跨上了禦賜的汗血神駒。這是縹緲峰上唯一的一匹馬,隻有掌教下山之時,才能使用,除此之外,無人可乘。

  墨溪跨上馬鞍,勒緊馬肚,狠狠的將鞭子往汗血神駒身上抽去。

  神駒仰天而立,迎風而嘶,隨後衝出了馬廄。

  “門主……門主……你要去哪啊……傘,帶上傘啊!”綠衣用盡了全身力氣吼道,卻沒有換回墨溪的一個的回頭。

  隻片刻,白衣白馬,便消失在了清晨的大雨之中。

  而此時,李溪臣剛剛把坑挖好,他將修屋頂剩下的木板給潘大娘做了一副薄薄的棺材和一塊簡陋的墓碑,然後將之收殮,埋入了土中。

  做完這一切,李溪臣將王氏惡奴和四個聞天煉獄的修道殺手的屍體橫陳在了墳包之前,如同祭祀所用的牲畜一般。

  以恩報恩,以仇報仇!

  “潘大娘,我的滴水之恩,不值得你以命相報。但你的仇,我肯定讓他們百倍償還。你放心,姑蘇毛王二氏,都會給您陪葬的。”說完,李溪臣將毛餘恩的頭推倒在地,將腳踩在他的頭頂,提起了南華劍,“大娘,你不是覺得太守很厲害嗎?那我就讓他給你當個看門鬼吧。”

  說罷,也不管毛餘恩如何哭訴求饒,直接一劍砍下了他的頭顱。而毛餘恩的身體,卻在死後還在不斷的痙攣,抽搐。

  看著毛餘恩脖子上流出的血,瞬間融入雨水之中,成了一道血河,李溪臣覺得一陣興奮。現在的他要下山去姑蘇城,將毛王二氏一家老小都殺個幹幹淨淨,如果還有力氣,就將人間富庶地,江南靡靡城變成人間煉獄。

  這弑道劍不愧是天下至邪之物,一旦侵入了李溪臣的靈台,便將這個原本柔弱善良的少年,變成了嗜血殘暴的惡魔。

  李溪臣的眼神中已經完全失去了人類該有的溫度,就連天空中剛落下的雨在接觸他皮膚的瞬間,都瞬間凝結成了霜。

  “去吧,我會借給你力量的……讓五聖得償所願,讓世人也嚐嚐你受過的苦!”李溪臣的全身,被罩上了純黑色的邪惡之氣。而他的雙腳已經浮空,即將禦空衝向那座擁有百萬人口的古城。

  但偏偏唯一能夠壓製弑道劍的李子,早已卻墜落在了十裏外荒野之中。它的劍靈沒有四靈之精的滋養,根本無法支撐長時間的飛行。

  滔天的邪惡,正在衝天而起。屠城,隻在轉眼之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