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聖物殺豬
作者:蕭衫      更新:2020-04-14 08:48      字數:3923
  要不是墨燃多次用體外化罡之術將李溪臣淩空接住,恐怕現在的他早就摔成了一灘血水了。

  這座生死台高有五六十丈,下小上大,台根還有一些可供攀爬的台階和藤蔓,可越往上爬就越光滑陡峭,過了半腰便幾乎隻能靠用手腳蹬住突出的岩石塊,像壁虎一般攀岩而上。

  李溪臣從昨天下午開始爬山,爬到今天傍晚,足足摔了有五次之多。

  “啊”隨著一聲尖叫,李溪臣便完成了第六次驚險蹦極。

  墨燃將罡氣套在李溪臣身外,便任由他摔倒在地。

  “第六次了,唉……我看要麽還是算了吧。老夫的罡氣真的所剩無幾了……”墨燃雖然道力高深,卻也經不起這般折騰,“我不是吝嗇啊,我是真怕萬一罡氣不夠厚,把你給摔死了。”

  李溪臣從地上爬起,拍了拍身體上的灰土和粘著的樹葉藤條,討好的懇求道:“這次就差五六丈了,再給我一次機會,肯定行……”

  墨燃實在是被榨的快幹了,背過身去一連搖頭。

  “墨老,我肯定是餓的沒力氣了。不如我們先找點東西吃,吃完了再繼續。”李溪臣本就是越挫越勇之人,眼見就要成功的事哪能說放棄就放棄,“這次肯定行,一定行,絕對行……”

  說完也不管墨燃是否樂意,就一頭竄進山腰密林之中,去尋起了吃食。

  墨燃見李溪臣不但沒有被艱難且危險的生死台嚇住,反而愈挫愈勇,疑惑的忖道:“這小子在修道上的果敢堅韌之心甚至要超過當年的老夫,可怎麽到了感情上總是婆婆媽媽的,連我的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

  墨燃搖了搖頭,再次凝神打坐起來。墨燃嘴上說不再幫助李溪臣,可內心深處卻明白必須替墨者和墨溪保住他的小命。

  過了大概兩刻鍾的時間,李溪臣便回來了。而且他並不魁梧的身後居然拖著一隻碩大無比的野豬,野豬口鼻流血,顯然已經氣絕。

  李溪臣拖著要大上自己數倍的野豬披荊斬棘而來,渾如一個茹毛飲血的野人。巨大血腥味和嘈雜聲驚動了已經入定的墨燃,他用神識一探,便被這一切震驚到了:““這是你弄死的?大哥,這可是鋼甲野豬啊!”

  鋼甲野豬,聽上去很嚇人,卻也比普通野豬強不了多少。隻不過是豬皮厚一些,獠牙長一些,體力強一些,性情凶一些罷了。這種東西,對上縹緲峰上的內四門修士,便與家豬無異。可此時的李溪臣不但沒有悟道,就連煉體也才不到兩個月,如何能殺得死這般三四百斤的猛獸?墨燃實在是有些不信。

  “是廢了些功夫,還差點沒打贏。不過幸好有李子在,我兩劍鞘劈在他腦門上就把它弄死了!”李溪臣放下掛在肩膀上的野豬蹄,氣喘籲籲的說到,“看來你的基礎劍法,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嘛。”

  墨燃瞪大了已經瞎了的眼睛,翹起大拇指道:“你真行!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黃口孺子不知死啊!嗯?不對……李子是什麽?不會是……”

  當墨燃反應過來李溪臣有且隻有一把劍鞘的時候,他難以置信的試探道:“那可是墨聖佩劍,巨子信物啊,你不會用它……用它來殺豬吧?”

  “殺人和殺豬有什麽區別?”李溪臣疑惑的道,“趕緊生火烤肉,吃飽了再登生死台,這才是正事!”

  “我……”墨燃生生把髒話的後半個字咽了回去,衝到李溪臣身後心疼的摩挲著還帶著豬血的墨家聖物,氣憤的說:“李子?這是什麽狗屁名字啊?你咋不說它叫羊糞蛋啊你?之前用被單包著我教聖物,老子都讓你打馬虎眼給蒙混過關了,沒想到你居

  然變本加厲,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為墨矩報仇!”

  說完,叫拿起拐杖猛地向李溪臣身上打去,害的李溪臣即便左躲右閃,也挨了不少下悶棍。

  “墨老,名字而已……別打別打……”李溪臣苦苦求饒,“再說殺個豬而已,洗一洗又是嶄新的了,不會讓它平平無奇的樣子破相的……”

  “啊別打了,別打了”

  “墨老手下留情,啊……”

  ……

  幸好墨燃之前已經基本用盡了真氣,否則今日李溪臣恐怕真的難逃一殘。

  墨燃拄著拐杖,有些氣喘的道:“趕緊把墨矩還給老夫,等你有一天能夠真正明白了它身上所擁有的尊嚴和使命之時,老夫才能把它交給你!”

  說罷,右手往前一伸,手掌虛空一握,李溪臣背後的墨矩便掙脫了被單的束縛,飛到了墨燃的手中。

  “別……”李子能夠壓製弑道劍,李溪臣是萬萬舍不得歸還的,可看見墨燃一臉嚴肅的樣子,也知道此時不可放肆,隻好硬生生的停住了想要再爭取一下的心,轉而問到,“那怎麽樣才能算明白了它的尊嚴和使命啊。”

  墨燃雙手小心翼翼捧著墨矩“我哪知道?真不敢相信墨矩居然會認你這種目空一切的人為主!你難道不知道世界上有些東西是必須要敬畏的嗎?”

  李溪臣自覺有錯,心虛的低下了頭,不再辯駁和言語。

  墨燃見李溪臣認了錯,也本著初犯可饒的原則不再過多追究,但這並不代表墨燃就這麽輕易的原諒了李溪臣。於是墨燃背過身去,繼續盤膝打坐起來,並且不再言語。

  李溪臣隻好獨自生起篝火,用隨身的小匕首將野豬放血剝皮,切下一條後腿,放在火上炙烤起來,這野豬雖然帶著一股腥氣,可放在火上烤熟以後便帶著一股濃鬱的鹹香味。這味道讓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的李溪臣直流口水。

  等到野豬肉烤熟,四野已經漆黑。李溪臣拿著烤好的豬肉遞給墨燃,墨燃卻渾似不覺,連眼皮都未曾跳動一下。看著原本無比貪嘴的墨燃居然抗住了烤肉的誘惑,李溪臣才認識到墨燃的生氣到了什麽程度。

  多番道歉,墨燃卻隻是不言不語。李溪臣自討沒趣,隻好悻悻的收了手,獨自坐回篝火旁,抱著野豬腿啃了起來。這豬肉勁道十足,自帶鹹鮮,讓李溪臣不由得沉浸其中。吃了足足兩刻鍾,他不但將骨頭的上貼著的筋膜都吞進了肚中,甚至連骨髓都吸的幹幹淨淨。

  雖然意猶未盡,但李溪臣在火堆旁留了一塊肉:“墨老,這肉我給你放在火邊烘著,你什麽時候吃也不會冷的。”

  可即便是如此貼心的話,依舊沒有讓墨燃起絲毫反應。李溪臣長籲了口氣道:“墨老您慢慢恢複元氣,我先去爬生死台了。”

  說完,便雙手拉住藤蔓,雙腳登上石梯。

  今夜的月光並不算皎潔,透過雲灑到生死台就更是少的可憐,再加上夜風寒涼,石壁凝露,生死台上更有蟲蛇出沒,李溪臣此行的凶險可比白天高了不知幾何。要不是墨燃取回了李子幫他減輕了負擔,這一趟無異於尋死。

  爬了有半個時辰,李溪臣終於爬完了下半部的台階,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因為按照他的經驗,再往上爬,可就沒有什麽可供借力的藤蔓和石壁上的天然生成的窟窿了,他唯有靠臂力握住凸出的石塊,然後引體向上,慢慢往上爬。

  而最可怕的是,其中還有一塊寬約兩尺的光滑如鏡的斷層,李溪臣隻能用力飛躍過去,然後精準的握住那一端的岩點,否則就又將是一次失敗。

  而且這次,李溪臣也不

  知道墨燃還有沒有心情,有沒有力氣再救自己一次。

  “希望這次沒有了李子,可以成功吧。”李溪臣下定了決心,伸出了手臂。

  正當此時,山穀中出傳來一聲深沉而洪亮的眾生,鍾聲回蕩不絕,震人心魄。李溪臣來祖庭這麽多天,從來沒有聽過這種聲音。

  李溪臣雖然對這個聲音不熟悉,但墨燃卻猛地站了起來。

  “喚墨鍾怎麽響了?難道出事了?”墨燃大驚失色,因為召墨台上的大鍾是非常時期用以快速召集全祖庭的弟子所用,半夜之時用此重器,難道出什麽大事了嗎?

  墨燃身為前任掌教,兼任代行巨子之責,此刻不敢怠慢,連忙將李子負在背後,腳下運起罡氣,幾個呼吸之間消失在了莽莽荒林之間。

  “誒!墨老……墨老……”看著墨燃消失的身影,李溪臣恐慌的大呼大叫,“墨矩的事,我真的知道錯了呀!您別走啊!萬一失手摔下來,您可就再也見不到我了啊!”

  這般聲嘶力竭的呼喊,卻沒有讓墨燃有一絲心軟。山穀之中回答他的,隻有呼嘯的山風和自己的回聲……

  李溪臣雙手緊握住藤蔓,呆了足足有百息,才不得不承認墨燃已近離開的事實:“墨燃你這個老混蛋,算你狠!”

  可是罵一罵隻能出氣,卻不能解決問題。是繼續往上爬,還是往下撤,這個兩難的選擇瞬間擺在了李溪臣的麵前。

  ……

  墨燃並不知道李溪臣在背後罵他,當然此刻的他也完全沒有心情去糾結這種小事。

  進了祖庭的山門,墨燃便被一群弟子帶向了醫墨堂。

  墨燃帶著不詳的預感踏進墨溪的病房,一下子被墨楓握住了雙手:“爹,趕緊救救溪兒,她快不行了……”

  “溪兒?她怎麽了?”墨燃疑惑萬分。

  “門主割腕了!”站在一旁的綠衣見墨楓支支吾吾,再也忍不住,也不管上下尊卑,直接朝著墨老懇求道,“張神醫說隻有您才能救她一命了!”

  墨燃聽罷,趕忙衝到墨溪身邊,拉起她的手,開始感受其上的脈搏。

  墨燃的眉頭越蹙越緊,因為他發現張仲瑾並非危言聳聽,他厲聲道:“墨楓!到底什麽原因!”

  墨楓心虛萬分,又見墨燃已經動怒,隻好將真相說出:“墨溪用絕食逼迫兒子答應她和李溪臣的事,兒子不肯,墨溪便趁綠衣打瞌睡之時以死明誌。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失血過多了……”

  墨楓說完,綠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的撕心裂肺:“都是綠衣不好,沒有看住門主,隻求老掌教出手救門主一命啊!”

  墨燃一把扶起綠衣道:“作為婢女你已經做的比一個父親好得多了!所以你不必自責!”

  墨燃這話,無異於往墨楓心上插刀。

  看著萬分懊悔自責的墨楓,墨燃卻沒有一絲饒恕之心:“溪兒雖是一介女流,卻繼承了墨聖之誌氣。而你作為一個父親,非但沒有盡到照顧之責任,反而處處違逆人心,真是無情無理之極!”

  “溪兒已經不行了,還請父親先救溪兒!”墨楓低頭認錯,語氣誠懇無比,“事後兒子覺不賴賬,溪兒和李溪臣的事,兒子也絕不再強求!”

  墨燃也知此時不是追究之時,隻好先饒過墨楓,帶著無奈的語氣吩咐道:“你先把玄黃振濟丹拿出來。我剛用過兼愛真訣,現在還真不敢保證就一定能救活溪兒……”

  “什麽?!”墨楓大驚失色,他感覺到了一股涼意從心底升起。

  所有人都麵麵相覷,這世間竟有此湊巧之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