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如此護妻
作者:刹時紅瘦      更新:2020-03-06 22:24      字數:2550
  這個老煞神怎麽來了?!

  不僅彭夫人這麽想,老太太更在暗自腹誹,且狠狠瞪了在門外候命的奴婢一眼,責怪她竟然沒有早些出聲知會,竟讓二老太太就這樣站在門外偷聽!

  那奴婢心裏也是連連叫苦:老夫人也沒先交待不許旁人打擾,且兼二老太太又自來厲害,奴婢手裏沒有“尚方寶劍”,怎敢自作主張阻撓?且奴婢也不是不想聲張通知老夫人一聲兒,還沒張口呢,就被二老太太親自動手給捂了嘴……

  彭夫人雖說受了奚落,卻不敢頂撞尊長,還必須得訕訕起身:“二嬸母怎麽來了?”

  “怎麽來了?當然是因為你說的和柔服毒之事。”

  這怎麽可能?彭夫人心裏直叫見鬼。

  二老太太卻能讀出她的心聲:“老二媳婦心裏覺得怪異吧,你明明下了緘口令,怎麽這事竟然這麽快就傳到了隔壁街去?可見啊,老二媳婦也不是沒有手段的人,不容得太師府的下人隨意誹謗聲張誑言,這就怪了,為何明明有這樣的主母威嚴,卻偏偏隻想出個息事寧人的謬計?”

  老太太沒說請坐的話,二老太太卻不客氣,在彭夫人讓出的座椅裏端端坐好,卻笑著問春歸:“庭哥媳婦能不能琢磨出你家二嬸的心思?”

  這還用琢磨麽?

  春歸也是大無畏懼,笑著應道:“府裏下人們的閑言碎語,多說孫媳是仗義母的威勢,二嬸卻自來知道義母從來正直無私,自是不允這些誹議的話四處傳揚,讓義母誤解二嬸有意謗壞她的聲名。”

  言下之意是,彭夫人其實並不敢當真得罪易夫人,而太師府裏所謂的流言蜚語,無非是彭夫人在老太太麵前的說法而已,這說穿了就是一種錯覺,目的便是為了逼得春歸在心慌意亂之餘無奈妥協,好助和柔順利坐穩姨娘之位。

  經一老一少如此配合默契的揭穿,老太太也不由對彭夫人的用意心生狐疑,但鑒於二老太太在場,她是怎麽也不會胳膊肘子往外拐,幫著二老太太擠兌自己兒媳的,老太太終於重拾了對彭夫人的護短之心,冷笑道:“二弟婦何嚐又不是越俎代皰呢?”

  這反諷竟然難得的極有章法,春歸都不由再次感慨老太太今日的作戰狀態奇佳。

  但二老太太是有備而來,注定老

  太太今日仍會折戟铩羽。

  她神氣十足地回應:“這回可不是我多管閑事,是庭哥聽說家裏出了事故,特意遣人請我走這一趟,想來庭哥也是知道大嫂的,許多事自己拿不定主意,常常聽信攛掇。比如這套息事寧人的說法,就正好符合大嫂總想省事不肯多廢思量的脾氣,庭哥兒也曉得他媳婦腦子靈光,萬萬不會答應這樣的糊塗事,但大嫂是親長,庭哥媳婦又不能直言反駁頂撞,所以讓我出麵,省得庭哥媳婦為難。”

  “庭哥兒竟知道這事了?”

  “這事我還是從庭哥兒身邊的隨從湯回口裏得知的呢,庭哥兒哪能不知曉?”二老太太乜了一眼彭夫人:“老二媳婦雖說一意掩蓋這事沒真傳揚出去,自然也無法當真瞞住庭哥兒這家主,庭哥兒非但已經得報知聞,且立即趕回察實,正因如此,才無法及時替他媳婦解圍,需要煩動我這老婆子出麵,可巧我一來,就正好聽聞大嫂正在理論此事。”

  春歸暗忖:就知道湯回的“失職”必有緣故,果然是先一步去搬救兵了,不過趙大爺昨日才經告假今日又為這事耽擱公務,說起來仿佛的確有點辜負了上峰的賞識,明晃晃的恃寵而驕啊!

  二老太太占得上風,也沒再針對她的老妯娌,而十分清醒今日的“敵人”,所以麵孔一轉,衝彭夫人道:“既然連大嫂都不再埋怨我乃是越俎代皰,那我可就接著說老二媳婦的荒唐之處了,有你這樣息事寧人的?當奴婢的對郎主心懷非份之想,尋死覓活一番就能如願以償,太師府若開這先河,才會真正鬧得家無寧日!難不成老二媳婦院子裏,有奴婢也鬧這麽一出,你能夠這樣息事寧人?若你真是如此我也就相信你原本是個糊塗人了,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我明明記得你生閣哥兒那年,屋子裏有個奴婢花枝招展的突然惹眼起來,總往老二身邊湊,懷的什麽心思一目了然,這當然是那奴婢的錯,論來你把她發賣確然站得住理兒,那婢女尋死覓活的鬧,就是錯上加錯,你冷著心腸堅持處治她著實果決,也處治得對,任是何人都不能誹議你這樣處治她是有失賢良。”

  可怎麽在和柔一事上,就忽然憐憫起尋死覓活的奴婢,賣力的攛掇你婆母息事寧人了呢?”

  彭夫人:……

  我能說我是沒想到二老太太您會

  殺到,才如此天真的想要用這個說辭敷衍過去麽?

  可就算再怎麽心虛,彭夫人也不能坐實了串通和柔硬要往侄兒屋子裏塞妾室的惡名兒,隻能強辭奪辯:“和柔的情形畢竟和那婢女不同,那婢女是自己存了不良的心思,和柔卻是大嫂當年親自給庭哥兒擇的屋裏人,更不說和柔的姐姐還為了大嫂生殉,如此忠仆,太師府怎能不多恩恤。”

  “我怎麽記得被你發賣那婢女,也是大嫂替老二擇的丫鬟?”

  “雖是,但老太太可並沒提過讓那婢女終生在屋裏服侍的話。”

  “那麽先前的大侄媳難道對你提過讓和柔終生在庭哥兒屋裏服侍的話?”

  “自是未提。”她和先前大嫂分明就是貌合神離好不,朱氏又不傻,做何與個妯娌嘮叨她替兒擇的通房?!彭夫人低聲兒道:“這是和柔自己說的話。”

  “所以和柔怎麽說,老二媳婦你就怎麽信,老二媳婦可真是與庭哥兒的婢女要好得很啊。”

  彭夫人:!!!

  “老二媳婦的第一個理由,我已證實乃無稽之談根本站不住腳,接下來我就開始駁你第二個理由了。”二老太太這辯手簡直就是氣勢如虹:“你說和柔姐姐是忠婢,這話我倒也認同,如果不是對主母真正忠心,也不能夠心甘情願以命相殉,可按老二媳婦的道理,必得讓庭哥兒對和柔以身相許,才算對得住忠婢……”

  二老太太話沒說話,便聽一陣咳嗽。

  原來是站在一旁幾乎被人遺忘的菊羞,實在忍俊不住,又不敢在這場合當真笑出聲兒來,於是乎隻好用嗆咳代替。

  彭夫人一口燙氣從鼻孔噴出:誰來告訴她為什麽連閑雜都沒摒退就這樣遭至二老太太的譏嘲質問?!

  但更讓彭夫人沒想到的是,接下來……“閑雜”越發來得多了。

  以蘭庭為首,身後還跟著蘭樓、蘭台、蘭閣,趙氏一門已經知事的四兄弟魚貫而入。而且彭夫人兩個親生兒子,羞愧得滿麵通紅,似乎連看都不願多看一眼他們的娘親。

  彭夫人的胸有成竹立時轉變為沒著沒落,深深感覺到自己的勢單力孤,把眼睛閉了又閉,把長氣吸了又吸,到底還是沒能掩示住越來越慌亂的神色。

  春歸卻覺得自己有點想打嗬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