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謝禮
作者:西山秋色      更新:2020-09-03 01:18      字數:2250
  心中有事的薑荷沒有注意到盛嬈的不對勁,兩個人沉默又默契,等給盛嬈梳完妝,已是半下午。

  在盛嬈醒後,明瑤開了殿裏的門窗,煦煦如流淌的熔漿的陽光灑滿一殿,甚是瑰麗。

  盛嬈蓋著薄毯坐在外殿用膳,尚有餘威的暖陽灑了她一身,仍暖不了她分毫。

  她的胃口比往日更差,怎麽強迫自己都抬不起手,拿不起筷子。

  纖長的眼睫遮住了那雙絕世的眸子,在她眼下投了一小片陰影,像是蘊了一汪戚愁。

  盛嬈沒有放任自己沉陷下去,樓陽長公主不會脆弱,無論何時都不會。

  她緩了口氣,對薑荷和明瑤道:“有什麽事說吧。”

  兩個人隱藏得很好,就是太好了,讓她在丟魂失魄的時候都感覺到了端倪。

  盛嬈說完才直覺和薛崇有關,這讓她立刻生了悔意,起碼在此時此刻,在北都之中,她不願想也不願見薛崇。

  無意中傷他太深以至心疼是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也是真。

  她可以不為盛齊的死遷怒他,卻釋懷不了這個孩子。

  至少現在她沒有心神去想他們的以後。

  可是轉念想想,薛崇就在北都,她想與不想,總是躲不開的,何必自欺欺人。

  悔意來得快散得也快,盛嬈抬眸看向二人,黑沉沉的眼眸讓二人心中發緊。

  先認輸的是薑荷,她和明瑤對視了眼,神情糾結,垮著臉道:“就知道瞞不過您。”

  盛嬈沒有出言打趣,靜靜地等著下文,薑荷隱約察覺到不對,可惜她此刻深陷在鬱結中,沒有去想。

  她眼神飄忽,吞吞吐吐道:“駙馬……來了。”

  盛嬈沒有意外,下意識以為是薛崇昨日走時被薑荷撞上了,她不知道薛崇何時走的,大概不會太早。

  薑荷知道了,那段秦也知道了吧?這個念頭一起,盛嬈心頭的陰霾越發濃鬱了,她欠段秦的太多太多。

  千愁萬緒打成了死結,盛嬈頭疼欲裂,耳畔突兀地傳來明瑤的聲音。

  “駙馬爺代表肅國來訪,欲將燕國三分之二的疆域贈與慶國,以謝皇上的按兵和對長公主的照顧。”

  盛嬈慢了會才反應過來,眼中多了點錯愕,也是,要是昨日薑荷在瓊琚殿撞見了薛崇,必定知道她已然清楚,還瞞著她做什麽?

  “什麽時候?”

  “今日早朝,如今整個京城都瘋了,皇上為了這事和朝臣商議到現在還沒有結果。”明瑤回道。

  她說著還有些不敢置信,那可是三分之二個燕國,就這麽輕易地讓人了?不怕慶國獨大?

  而且這種事是一個駙馬能決斷的?將肅國皇帝和長公主置於何地?

  明瑤一邊猜測一邊偷偷看著盛嬈的反應,卻沒有看到預想中的驚色。

  盛嬈麵上淡薄如事不關己,唯一的動作僅是捏了捏眉心。

  她心裏不似表現出的這麽平靜,但也沒翻出幾朵浪花,異常無奈之後,不得不深想。

  盛齊駕崩的消息壓不了多久,薛崇暗中前來,帶的人不會多,待盛齊駕崩的消息傳出去,他們想離開北都就難了。

  屆時三分之二個燕國都是小事,盛齊沒有子嗣,皇位後繼無人,皇室血脈隻剩了她一個。

  隻要把控住她,肅國群龍無首,慶國一統天下正值良機。

  段秦無心,不代表慶國的人都無心。

  盛嬈心煩意亂,極想將薛崇捏扁揉圓,他何時能不意氣用事?

  怪她高估了他,就他那樣的,沒有連夜進宮已經不錯了。

  見盛嬈垂眸不語,明瑤以為她是在思索對策,畢竟話出自駙馬之口,反不反悔都不好收場。

  “您放心,不是您親自開口,皇上不會答應,就算是您開口,皇上也不見得會要。”明瑤寬慰道。

  盛嬈知道明瑤是誤會了,她沒有解釋,倒是薑荷解釋了句:“長公主才不在乎呢。”

  明瑤愕然,這麽大的事都不在乎,心是有多大?她好奇地問盛嬈:“您……不怪駙馬?”

  盛嬈回了個寡薄的字:“怪。”

  怎麽會不怪?她折騰死他的心都有。

  明瑤眨了眨眼,總覺得這和她想的“怪”不大一樣,這怪的似乎不是駙馬逾矩,而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薑荷有些明白,隻不過她對薛崇有氣,總想添油加醋地給薛崇安上一堆罪名,這都兩個多月了,來了能怎麽樣?

  就算這表示駙馬沒有造反,太便宜駙馬還是讓她意難平,早幹什麽去了?而且駙馬哪有權利定奪燕國的歸屬?

  “燕國還沒打下來,駙馬就莽莽撞撞來北都,奴婢看就得敲打敲打駙馬,真當段皇好欺負呢。”

  薑荷冷哼著道,這要是換個計較的,早神不知鬼不覺讓駙馬就此消失了,哪會容駙馬這麽放肆!

  明瑤噗嗤一笑,跟著添了把火:“奴婢看也是,但凡皇上動點手段,駙馬也不敢孤身闖進來。”

  盛嬈唇角微扯,還能怎麽治?最好的法子就是不治,讓他自己罰自己。

  她輕歎了口氣,環視了眼這座住了兩個月的宮殿,斂眸朝薑荷道:“收拾收拾,回去了。”

  薑荷聞言一怔:“這麽快?”

  駙馬今日才來,長公主今日就走,怎麽都太著急了吧?

  連明瑤都不大理解:“您不晾駙馬幾日?再者事情還沒有定論呢。”

  “他話已放出,本宮總不能打他的臉,此外段秦於本宮的情意,一個燕國尚還抵不過。”

  盛嬈平和道,薛崇不做她也會做,若她不是肅國的長公主,整個燕國都送與段秦又何妨?

  這等決定傳出去就是石破天驚,必受人置喙,而薛崇替她背負了。

  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所以才這麽做,要不然以他現在的“戴罪之身”,借他一萬個膽子都不敢。

  薑荷沒想清楚其中的道道,憤憤道:“奴婢也覺得一個燕國及不上段皇的好,可這決定也得您來下,駙馬憑什麽?”

  盛嬈冷淡直言:“憑他是本宮的駙馬。”

  “……”

  薑荷本來就因為薛崇而惱怒著,聞言差點氣糊塗了,眼睛紅通通的:“您就這麽算了?憑什麽呀!”

  什麽都要長公主承受,還要長公主委曲求全,駙馬隻要露個臉做的那些事就煙消雲散了,哪有這樣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