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話中沒有嘲諷之意，僅僅是好奇，她眼中的盛嬈是錯生了女兒身的段秦，眼前所見和她的想象迥然不同。

  明華大氣？若非宛若天成的貴氣鎮著，那一身嬌嬈之態不要再招惹人。

  她從未見過這麽豔的人，不是世俗的美豔，而是讓人高不可攀的燦豔，連她一個女子都迷離。

  顧硯話音剛落，薑荷和明瑤忍不住竊笑起來，要是沒見過長公主，可不是會這麽想麽。

  顧硯不知道她們在笑什麽，皺著眉頭朝她們道：“你們先出去，本小姐有事找樓陽長公主。”

  “是。”明瑤福了福身，當即要同薑荷先退出去，卻見薑荷站著不動，儼然是在防備顧硯。

  顧硯輕哼：“本小姐會屑於做什麽？”

  薑荷詢問地看向盛嬈，見盛嬈點頭才跟著明瑤出去，不放心地沒有走遠，始終注意著殿內的動靜。

  “三小姐是個很好的人，放心。”明瑤好笑地安慰薑荷，“即使三小姐動機不純，對上樓陽長公主也隻有吃虧的份，你擔憂什麽？”

  “也是。”薑荷話是應了，心裏仍然放不下，但凡長公主最近正常點，她也不至於這麽小心翼翼……

  殿內，盛嬈沒有意會薑荷的心，她含笑問顧硯：“三小姐找本宮所為何事？”

  顧硯不客氣地挪了把椅子過來，大大方方地坐在盛嬈旁邊，直言不諱：“來看看長公主有何過人之處。”

  盛嬈莞爾：“那三小姐可看出什麽了？”

  “花容月貌，貴華無雙，冶豔非常，本小姐不及。”顧硯直白道，語氣中帶著點淡淡的低落。

  “所以？”

  “所以怪不得段秦為你**奪魄。”顧硯垂著眸，小聲道。

  她這麽快就不裝了，讓盛嬈有些意外：“三小姐的性情和表現出來的不太一樣。”

  “以長公主的眼界看不出本小姐是裝出來的？再裝下去還不是讓長公主看笑話的。”顧硯帶著氣性道。

  盛嬈輕笑，這脾氣她喜歡，朝氣蓬勃的讓人憐愛，怪不得段秦會無計可施。

  “三小姐就為了見本宮一麵？”

  “是也不是。”顧硯略帶猶豫，潤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粉霞。

  她眼神飄飄忽忽，貝齒在唇上留了個淺淺的印子：“想請長公主幫個忙。”

  “嗯？”

  “想請教長公主怎樣讓段秦喜歡上我。”

  話開了頭，顧硯不再扭扭捏捏，抬眸直視盛嬈，目裏漆光點點，羞赧非常又灼灼耀眼。

  盛嬈忍俊不禁，她按捺著揉一揉顧硯臉頰的心，調笑道：“三小姐是不是問錯人了？”

  “沒有。”

  “那本宮為何要幫三小姐？”

  “因為我相信段秦的眼光，雖然是我強人所難，但長公主大人大量，應該不會計較。”

  顧硯信誓旦旦中夾帶窘迫，換個人她肯定不會這麽唐突，但樓陽長公主……她相信段秦的描述。

  眼前之人雖非她心中想象，應仍然是個休休有容，睥睨萬千的奇女子，性情處事和段秦別無二致。

  “若長公主喜歡段秦，我絕不會出現在長公主麵前，長公主既無意，能否做個順水人情？”

  見盛嬈隻是笑而沒有回應，顧硯斟酌著又添了句，已不像來時那樣希冀，無緣無故的，誰會幫著陌生人追愛慕自己的人？

  盛嬈聽著顧硯到最後底氣不足的聲音，好笑地問：“三小姐怎知本宮不喜歡段秦？”

  “如果喜歡，長公主現在已經和離，狀告天下了。”顧硯篤定道。

  盛嬈不可置否，顧硯這麽天真坦然，讓她不好逗弄，如果是容華那樣的，那就好玩了。

  盛嬈兀自惋惜了會，道：“三小姐姓顧，僅憑這點就輸了。”

  若非為了鞏固皇權，沒有皇帝願意納權臣之女為妃，一旦外戚得勢，皇權不穩，後患無窮。

  段秦顯然不需要走這一步，就算顧丞相是段秦的老師，君臣之義遠在師生之情前頭。

  顧硯黛眉蹙起：“無能者才會畏懼，段秦有什麽好懼的？”

  “這和畏懼無關，身為君主豈可鼠目寸光，段秦肩負的還有慶國的未來。”

  顧硯反問：“長公主的意思是段秦鎮不住父親，教導不好太子？”

  盛嬈微愣：“本宮可沒這麽說。”

  “隻要他能鎮住父親，教導好太子，就不會發生皇權旁落之事，我的出身不是他不喜歡我的理由。”

  顧硯直勾勾地看著盛嬈，她從來都是這樣想的，她眼中的段秦頂天立地，絕不會因為權勢而畏縮。

  他的不喜歡就隻是不喜歡，不會再有其他原因。

  但盛嬈的話讓她動搖了，是她想得太簡單了？為了當一個能站在他身側的女子，她已經很努力地在學權謀了，果然還是差遠了嗎？

  盛嬈卻是因為顧硯的回答而觸動，外戚獨大這麽嚴肅的事在顧硯眼中如小菜一碟，怕是段秦都想不到。

  習慣了爾虞我詐，突然遇上這麽通透的人，讓盛嬈心情愉悅，積壓了多日的鬱氣都舒活起來，她豔黠道：“三小姐是對的。”

  “嗯？”顧硯整個人都雀躍起來，“真的？”

  “嗯，是本宮想複雜了。”

  “那……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嗎？”顧硯激動之下恢複了本性，不由自主地自來熟。

  盛嬈失笑：“本宮不是月老，如何會知道？”

  “憑感覺呢？”

  “感覺啊——”盛嬈故意拖長了聲調，“如果三小姐不模仿本宮，做回自己，或許還有希望。”

  顧硯聞言臉上燒了起來，小聲道：“很明顯嗎……”

  “荷花粉更適合三小姐，而且三小姐不是一本正經的人吧？小姑娘活潑靈動點才招人喜歡。”

  盛嬈笑吟吟地打量著顧硯的衣著，嬌笑地拆台：“與其說本宮鍾愛金色，不如說本宮按心情行事，並沒有什麽鍾愛。”

  顧硯頓時發窘，心虛地解釋：“我不會兵法，不會治國，不夠睿智，心性不夠，容顏也不及你，如果不學，哪有可能站在他身邊。”

  “若段秦有一日喜歡上你，不會是因為你會兵法會治國，隻是因為那個人是你，這點本宮可以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