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機會
作者:
西山秋色 更新:2020-07-25 23:22 字數:2220
盛嬈正無所事事地倚在貴妃榻上看話本,眼中睡意朦朧,聽見動靜迷蒙地抬頭,半晌才接過薑荷手中的紙條。
“什麽?”
薑荷嬌哼了聲,十分嫌棄她這個反應,拖長了調道:“駙馬寄來的情書——”
盛嬈聞言低頭看向手中的紙條,眸子裏的困意漸漸散了下去,她稍稍抬了抬身子,淡然地展開紙條。
偌大的一張紙上隻有四個字,白底黑字格外明顯,盛嬈一眼看過去就如被吸住了,眼睛一眨不眨的。
不消片刻後,她纖指微動,將紙重新折了起來,輕飄飄地扔到一旁,不再理會。
薑荷蹙了蹙眉,這反應不對勁呀,放在以往長公主早被逗笑了,今兒個怎麽連點波瀾都沒有?
“駙馬說什麽了?”薑荷好奇地問。
盛嬈示意了下紙條:“自己瞧。”
薑荷狐疑地拾起紙條,展開一看,頓時如被當頭潑了盆冰水,暈暈乎乎地天旋地轉。
駙馬已反?
什麽叫已反?是她理解錯了?是已返吧?駙馬要回來了?肯定是這樣!
薑荷手上發顫,提不起力氣,薄薄的紙飄下指尖,靜悄悄地落在地上。
她深吸了口氣,捂著心口往後踉蹌了一小步,拚命地扯出個笑臉。
“駙馬要回來了?奴婢還什麽都沒有準備呢,也不提前說一聲。”
她說完眼眶已然猩紅,卻仍死死地扛著:“這是誰傳來的消息呀?字都不會寫,該罰。”
盛嬈望著她丟魂失魄地樣子,輕輕一歎,打斷了她的自欺欺人:“沒寫錯,是造反之意。”
“這不可能!”薑荷拚命地保持著冷靜,“駙馬怎麽可能造反?這您也信?”
“非本宮信不信,事實如此。”盛嬈無悲無喜,就如在說一件無關緊要之事。
“長公主!”
薑荷已在崩潰的邊緣,除夕時還好好的,駙馬上個月也才回來過,現在告訴她駙馬造反了?這怎麽可能!
再者,現在也不是造反的時機呀,燕國未滅,慶國虎視眈眈,現在造反駙馬是傻了?
難道皇後小產和駙馬造反之間有什麽關係?總不能是駙馬做的吧?
薑荷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她腦中如漿糊般,什麽都想不明白,唯一堅信的就是薛崇不會反。
“這之中定是有誤會,奴婢也懷疑過駙馬,但真到了這種時候,奴婢相信駙馬!”
“所以?”盛嬈仍然沒有波瀾。
薑荷十分不解盛嬈的態度,她不由地想到了最差的可能,心顫地問:“您是有駙馬造反的證據?”
“沒有。”盛嬈淡淡地道。
薑荷鬆了口氣,大落大起地整個人都虛脫了,她無力地扶著桌沿,背後已被冷汗浸透。
“那您……”薑荷摸不準盛嬈的心思,在今日之前她自認能猜到個七七八八,可是現在卻如墜霧海。
盛嬈慵懶地笑了聲:“本宮能怎麽辦?”
“啊?”薑荷懵了,“當然是先查明真相呀,要是有人栽贓陷害就絕不姑息,要是駙馬真的反了……”
薑荷遲疑了下,繼續道:“那就先攔下駙馬,奴婢想這之中絕對有誤會,駙馬的為人您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本宮經曆過刻骨銘心的背叛,這輩子能拿出來的信任寥寥無幾,而這裏頭一大半都給了薛崇,現在沒有心情再深究。”
盛嬈神情平靜,沒有任何起伏,讓薑荷心中不安起來:“可是這也許不是駙馬的錯呀。”
“是不是他的錯,他有沒有造反,放在之前本宮會和他好好玩玩,現在就算了。”
“為什麽呀?”薑荷又急又無措。
“因為——”盛嬈故意吊薑荷胃口,見她快急哭了才嬌笑了聲,“因為本宮有心無力。”
“嗯?”
“本宮的身體不允許本宮再插手這些事。”
薑荷十分懷疑這話的真假,但想到盛嬈這幾日的不對勁,又有些相信了,然轉念又困惑起來。
長公主是會因為身體不適而退縮的人?哪怕病入膏肓,長公主也會和駙馬玩下去吧?
“您到底要怎樣呀?給奴婢句準話?否則奴婢真要瘋了。”薑荷無奈道。
盛嬈重新挑了本話本,悠然地翻著,不鹹不淡地道:“什麽都不做,等結果。”
“可……”
“他不總想證明自己嗎,那就證明給本宮看,如果是盛齊設的局,那他就自己破局給本宮瞧瞧,如果是他動了不該有的心,那本宮等著他反到本宮麵前。”
“可到那時還來得及嗎?賭的是不是太大了?而且讓駙馬自己破局是不是太為難駙馬了?”
“若此次他還在本宮的羽翼之下,那他這輩子都翻不了身,本宮是無所謂,他大抵會遺憾。”
盛嬈說完,薑荷失措的心兀地就歡快起來,破涕而笑。
“哪止呢,天下人還會說駙馬是個小白臉,不對,是早有這個風聲了。”
薑荷笑完繼續道:“所以您是為了讓駙馬站起來,故意給駙馬機會?可若不提前和駙馬說一聲,這份心駙馬估計要誤會了。”
“若消息能傳出去,本宮收到的就不會隻有這四個字了。”
“也是。”薑荷深以為然,如果能傳出消息,駙馬肯定早來信兒了,安撫長公主也好,解釋也好,總歸不會毫無消息。
“但這樣一來,中間不會有什麽差池吧?奴婢還是覺得您不能當甩手掌櫃。”
“本宮要插手的時候你百般不樂意,現在本宮放手了你也不樂意,你想本宮怎麽辦?”盛嬈調笑道。
薑荷臉上發燒,眼眶的猩紅都消了下去,她窘迫地道:“您心中有數就好。”
“嗯。”
盛嬈淡淡地應了聲,目光落在話本上,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給薛崇一個機會?借口罷了。
雖然她曾經卻有此心,也在為此而布局,想在最後關頭不著痕跡地讓他大放異彩,能夠同她並肩而行。
她也曾想象過他那一刻的笑顏,也為之而心馳神往。
但在此刻,這份心不過就剩那麽點了。
她隻是突然倦了,她懷疑薛崇和盛齊,又信任著他們,一步步地退讓走至今日,竟是稀裏糊塗地把自己搭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