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急回
作者:
西山秋色 更新:2020-07-14 21:28 字數:2240
薑荷心怦怦地跳起來,十分想質問老天一聲,都到了這等時候,要不要這麽玩人?
她心神恍惚地追上盛嬈,話一股腦堵在口中,不知道要先說什麽,在寒冬之中急出了一頭熱汗。
盛嬈到了書房才開口:“不算突然,這是帝後成婚的第三年,該有子嗣了。”
“可這時機未免太湊巧了。”薑荷忍不住去懷疑。
盛嬈疲憊地靠著椅背:“這種事天定,誰說得準。”
她怠倦地捏了捏眉心,望著案桌上堆積的雜務,有些提不起精神。
她本想今日回來後休憩幾日再議後事,可惜時不待人。
今年她已二十,正值桃李,而前世的這一年三月,她葬在落鳳城。
如今已是二月中旬,離她前世葬身的日子近在咫尺。
同一年,同一時節,同樣撲朔迷離的局麵,讓人難免胡思亂想。
盛嬈輕歎了口氣:“這事先放著吧,時機到了自見分曉。”
薑荷重重地點了下頭,想了也不過是自尋煩惱,而且……她相信駙馬。
她可是始終等著此戰結束,駙馬一人一騎,踏盡繁紅無數,意氣風發而回呀。
在消息傳到歸鳳城的同時,薛崇也收到了信,他握著密信在營帳中呆坐了一整日,滴水未進。
曾經他嫌這一日來得太晚,真到了這一日又不知所措起來。
無論盛齊是有意還是無意,對他來說都太過被動,他有種感覺,他好像已經身在網中而不知。
這種感覺沒有任何依據,就隻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被他抓住後就揮之不去了。
在夜色降臨後,薛崇忽地起身,疾步去了帥帳,嚴峻的神色讓帥帳中的將領不明所以,最近也沒發生什麽事吧?
“請諸位去帥帳外稍等,我有事要和父親商量。”薛崇沒有顧及眾人的意思,直接下了逐客令。
帥帳中的將領心領意會,見薛樊山默許,紛紛退了出去。
待人都走了,薛崇深吸了口氣,頂著薛樊山凜冽的視線,一口氣道:“孩兒要回歸鳳城一趟。”
薛樊山在他莽撞地衝進來時就有了預感,聽他開口後怒火中燒:“你又發什麽瘋?”
“孩兒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局勢有變,父親打完下座城池暫時收兵吧。”
薛樊山眼神一凝:“理由。”
“直覺。”薛崇聲音發沉,鄭重其辭,“父親信孩兒一次,就這一次。”
他近乎懇求,讓薛樊山大出意料,即使是當初他非要娶盛嬈時,也沒有這樣請求。
薛樊山沉沉地看著他,良久之後問:“幾天?”
薛崇鬆了口氣:“日。”
“這幾日燕國已有反擊之勢,我方不進則退,收兵不由我控製,我隻能說盡力而為。”
薛樊山沒有托大,若他們不進攻,保持不住戰無不勝的氣勢,燕國必會趁機猛攻。
薛崇凝重地點了下頭,躬身一拜:“謝父親。”
他沒有再客套,直起身後頭也不回地出了帥帳,翻身上了帥帳外的烈馬,一揚馬鞭,驟然離弦。
但他才到大營門口就被攔了下來,攔下他的是門口正中的一道紅衣纖影。
馬蹄在宋琬身前高高揚起,濺起細碎的飛雪,薛崇心中一緊,急忙停下。
“宋琬?”他帶著火氣叫了宋琬一聲,眉宇緊緊地皺起。
宋琬不懼地和他對視:“你要去哪?”
“歸鳳城,日就回。”
薛崇鬆開了點眉頭,沒好氣地回道,他當是他沒提前和宋琬說,讓宋琬生氣了。
“長公主才剛走,你……”
“都走半個月了啊,她一離開視線我就想了。”薛崇強打起精神,不正經地回道,“小孩子就別操心了,我走了啊。”
他玩世不恭的模樣讓宋琬氣急,竟忘了要說什麽,而薛崇連這點時間都沒有給她,說完就從宋琬身側越了過去。
宋琬眼睜睜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氣得跺了跺腳,想追又無可奈何。
寒寂的夜色落在她身上,平添清冷,凜冽的北風徐徐入體,讓她打了個寒顫。
宋琬緩緩地低下了頭,想起了她要說什麽,她想問他和長公主的關係。
長公主能為他不遠千裏而來,她也見過他們的相處,情是真情,並非假意。
或許她做錯了事……
長公主走後,她和薛崇都忙得腳不沾地,沒有機會問,今日聽說他在營中待了一整日,因而她匆匆趕回來,卻還是錯過了。
宋琬兀地生起了點不安,她還沒來得及理清,遠處跑來一個傳話的士兵,言薛樊山令所有將領去帥帳議事。
宋琬遙遙地朝營外看了眼,斂了心事往帥帳而去,徒留冷月當空,月華如洗。
薛崇到歸鳳城的那日正值淩晨,歸鳳城中萬籟俱寂,天色昏沉,他踏著月光進了主臥。
主臥中一支紅燭已快燃到了盡頭,搖曳的燭光灑下一團溫暖,在見到睡得深沉的人時,薛崇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他如釋重負地倚在架子床的支柱上,身體虛脫到支撐不住,差點滑坐在地。
他用力地抹了把臉,緩了口氣起身去將自己收拾了一番,回來輕手輕腳爬上了床,擁著盛嬈倒頭就睡。
盛嬈一無所覺地睡到了自然醒,睜眼時才察覺到不對勁,熟悉的溫度和懷抱讓她猶在夢中。
她輕輕地睜開眼,入目就是薛崇帶著胡茬的側臉,他比除夕時更瘦削了點,臉上的線條更為淩厲。
下巴上的胡茬看得出來是刮過,但刮的時候三心二意,留下了這樣滑稽的樣子。
籠罩著盛嬈的溫暖讓她無需確認就知這不是夢境,而是薛崇真的回來了。
她是猜過他會回來,但仔細想想還是不回來的可能更大,誰料他這樣“不爭氣”。
盛嬈有些哭笑不得,心底卻不免地柔軟起來,仿佛是在糖酥中浸了很久,甜膩膩的。
她灼灼似火的視線都沒有驚醒薛崇,他眼底的青色濃鬱到讓人忽視不了,配上稀稀疏疏的青須,透著股子頹廢。
盛嬈彎了彎唇角,伸手環住薛崇,放任自己又睡了個回籠覺。
她是被薛崇起來的動靜吵醒的,他已放輕了手腳,但她睡得不算熟,而且離了那個寬闊的懷抱,空虛之感頓時泛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