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納妃
作者:西山秋色      更新:2020-07-14 21:28      字數:2333
  薛崇呆住了,耳朵裏喧嘩不止,仿佛有數不盡的春風縈繞在一起,鶯歌燕語連綿不絕。

  他一顆心綿綿的,軟軟的,浸在陽春三月裏甜滋滋的耀光之中,酥得不知朝夕。

  他笑得過於癡傻,讓人想不注意都難,被奇景吸引的五人很快都轉過頭看向他,而他還毫無所覺,一個勁地在那傻笑。

  林嬋樂了,不懷好意地道:“駙馬有什麽開心事,說出來讓大家都樂樂?”

  薛崇這才回神,想收斂點笑卻怎麽都做不到,反而笑得更歡了,連話都說不出來。

  直到奇景過去了,他還沒樂夠,林嬋無語地朝盛嬈道:“你怎麽把人招惹成這樣的?”

  盛嬈亦是無奈:“別管他。”

  “嘖嘖,行了,景也看完了,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免得駙馬心裏埋怨我們沒有眼力見。”林嬋笑道。

  盛嬈沒有挽留,委實是某些人笑得太招人,讓她三魂六魄都迷在他的笑裏了。

  今夜……大概是個不眠夜吧?

  生辰之後,盛嬈養了七八日才養回元氣,薑荷原本應該對薛崇大有意見,但剛打一個照麵就無力認輸了。

  實在是某些人太過嘚瑟,那日一大早開門見了薑荷的第一句話就是——

  “少夫人昨日說愛爺,是愛,不是喜歡啊,少夫人沒說過愛姑娘吧?”

  對上他耀光閃爍的眼眸和清澈的笑顏,薑荷一肚子的意見就那麽煙消雲散了。

  這麽個人,能拿他怎麽辦?

  她甚至還有點支持駙馬,長公主親口說的愛,換誰受得了?嘖!

  於是做好了迎接狂風暴雨的準備的某人,不止沒見到狂風暴雨,連之前的陰沉小雨都沒了,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薛崇當然不會傻乎乎地去問薑荷,便當做無事發生過一樣,何況他也沒有時間糾結。

  雖然八字還沒一撇,盛齊要納妃的事還是漸漸在京城傳開了,各府都暗暗盯著。

  朝臣們雖打著皇位不可後繼無人的旗號,誰心裏沒有個私心?後宮無人,誰家女兒能坐上皇後之位,那不是一飛衝天?

  若再懷上龍子……

  因而整個京城都暗潮湧動,也因著這事淡化了些血腥味,讓沉寂的京城有了人聲。

  但盛齊以今年殺戮太多為由,一再拒絕,任憑朝臣怎麽上書,一點轉圜的餘地都不給。

  朝臣們被盛嬈那麽一嚇,不敢再做聚眾逼迫盛齊的事,納妃一事就那麽不溫不火地拖著。

  這一拖就拖到了十二月底,在十二月的最後一日,和盛齊站同一戰線而保持沉默的左丞相謝遠柏突然倒戈。

  早朝時誰都沒想到謝遠柏會突然出聲,說的還不是勸朝臣們收斂,而是勸盛齊以朝局為重,不可兒戲。

  有謝遠柏帶頭,朝臣們頓時有了底氣,越發放肆起來,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盛齊的臉色堪稱恐怖,但底下的朝臣盡數跪著,頭皆觸在地上,無人抬頭去看他。

  這大概是肅國開朝以來朝臣們最齊心協力的一次,竟沒有一個人保持中立,除非盛齊殺盡朝臣,否則能如何?

  最終納妃之事以盛齊的妥協收場,而準備充足的朝臣當朝就定下了進宮的人選和吉日,可謂是麵麵俱到。

  消息傳回將軍府時,盛嬈正和薛崇在亭中賞雪,昨夜淩晨一場鵝毛大雪悄無聲息地落滿京城,這也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一夜之間整個京城銀裝素裹,純白的雪遮蓋住了月餘前的殺戮,亦讓梁安城少了些莊嚴,多了點靜謐之氣。

  薛直過來時,盛嬈遠遠瞧著他的臉色就知道事情已定,她甚至不需要問薛崇的手腕,直接道:“少將軍好手段。”

  薛崇朝薛直揮了揮手,讓他退下,而後道:“怎麽說也比他多吃了幾十年的米,要是輸了,那我直接跳河得了。”

  在他眼裏盛齊城府再深也還是個孩子,和盛齊鬥的時候忍不住把他當成孩子逗弄,比如這次。

  “哎,祖宗你不是心疼他了吧?不帶這樣的啊,明明是我贏了!”薛崇控訴道。

  他是真擔心他贏了盛齊輸了媳婦兒,畢竟那小孩兒真挺可憐的……

  盛齊肯定知道納妃的事裏有他的影子,而這是蕣華默許的,誰贏了她就陪誰過除夕,不偏不倚。

  他們兩個人明爭暗鬥了月餘,最終以他策反了謝遠柏而落幕。

  說策反也不算,謝遠柏仍是盛齊的人,隻不過他找人讓謝遠柏明白了個道理,即使是盛齊的心腹,被拋棄也不過是盛齊一念之間。

  如果謝家的女兒當上了皇後……那一切就好說了,說不定還能肖想肖想皇位,謝遠柏那個老狐狸會不心動?

  盛齊不信任何人,末了被謝遠柏反戈一擊,不知道盛齊心中作何感想。

  這大概是盛齊能和她過的最後一個除夕,別說是她了,他都有點不忍心,萬一以後她遺憾了……

  薛崇語氣不由地軟了下去:“要不然你去陪他一會?”

  “當真?”盛嬈笑吟吟地問。

  當真個頭!薛崇心裏酸不溜丟的,話裏帶著絲絲不情不願:“當真。”

  “不怕本宮一去不回了?”

  薛崇目露凶光:“你不回來我就去搶人!”

  盛嬈莞爾:“逗你呢,還當真了啊?”

  “你真不去?”薛崇遲疑,他也不知道他怎麽能猶豫成這樣。

  “願賭服輸,盛齊的心意沒有你那麽強烈,怪不得誰。”盛嬈淡淡地道。

  雖然盛齊在薛崇眼中是個小孩兒,但皇權在上,隻要盛齊願意,薛崇拿他沒辦法的。

  說到底是她比不過權勢,她為何要遺憾愧疚?

  “皇後定了誰?”盛嬈問道。

  薛崇喜不自禁地擁著她親了會才道:“謝淺淺,謝遠柏之女。”

  “人如何?”盛嬈對謝淺淺所知不多,前世盛齊的皇後出身書香門第,家世並不顯赫。

  “尚可,知書達理,性格清冷,容顏如冷月,可母儀天下。”

  盛嬈惋惜道:“可惜了。”

  “是可惜了,但謀大事者,必有犧牲。”

  盛嬈揶揄地感慨道:“少將軍看得越來越透徹了。”

  薛崇滿不在乎:“不透徹不得逼瘋自己啊?”

  他低頭摩挲著盛嬈比雪潔白的麵容,啞聲勾她:“大局暫落,不得慶祝慶祝?”

  盛嬈嬌笑著攀上他,氣息如蘭:“怎麽慶祝?”

  薛崇攬著她的手稍稍用上點力氣,穩穩地將她送入懷中,大步往主臥而去,在積雪上留了一行深深淺淺的腳印——

  “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