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這個理，若蘇執才德兼備，能堪大任也就算了，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兒憑何一人之下！長公主這是在拿肅國開玩笑！”

  隨著開口的人越來越多，朝臣們愈發不客氣起來，隱有重演剛剛逼迫盛齊的架勢。

  “長公主先是手段狠絕地針對我等，緊接著便要內定右丞相，臣是否可以懷疑長公主是有意為之？為了插手朝堂，架空皇上！”

  隨著這一聲誅心之言落下，金鑾殿中義憤填膺的討伐戛然而止，所有朝臣不約而同地垂下了頭，若失語了般。

  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不能說，說出來是簡單，但後果……

  盛嬈望著底下黑壓壓的人頭，輕輕地嗤笑了聲：“本宮還以為爾等會長長記性，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

  “那本宮就明明白白告訴爾等，無論爾等怎麽混淆是非，本宮說誅十族就是誅十族！無人能阻！本宮做錯任何事都不妨礙本宮在誅十族一事上無懈可擊！”

  她說完過了會才有人開口：“臣並未質疑誅十族一事，隻質疑長公主內定蘇執為右丞相的用心。”

  “憑本宮是攝政長公主，有督察任免朝臣之責，憑蘇執教出了本宮，憑蘇執心中隻有肅國和百姓，不像爾等將家族擺在第一位，夠不夠？”

  朝臣們互相對了眼神，一人帶著眾人的期待開了口：“啟稟長公主，蘇執畢竟年少，無論何種理由都堵不住悠悠之口。”

  “這不是爾等該操心的，是蘇執該操心的，年還堵不住悠悠之口，用不著爾等置喙，肅國也無蘇執立足之地。”

  “長公主的意思是要蘇執慢慢成長？臣以為不如讓蘇執從頭開始，若他有能力，不假時日靠自己也能當上右丞相，好過拿朝堂當賭注。”

  “那依爾等看，誰適合接任右丞相？”盛嬈淡淡地問。

  “臣……不知。”

  “本宮看不是不知，而是不敢說吧，無外乎各幫各派同皇上一起爭奪，爾等欲以右丞相之位壓製皇上，皇上欲把控左右丞相從而掌控朝堂。

  但凡有誰初心不負，本宮也不屑理會，但爾等是為了私利，皇上是年少乖張，哪個是為了肅國？”

  她這樣光明正大地說開，讓誰都沒想到，左丞相是盛齊的人雖然麵上無人知道，背地裏誰不明白？

  右丞相始終中立，當初在先帝和盛齊之間不偏不倚，盛齊登基後亦不算和盛齊親近，始終站在朝臣和百姓的立場。

  誰能想到右丞相是瑞安王的人？

  現在右丞相一倒，眾人麵上為其抱不平，暗地裏有希望的各家哪個不是在爭相打點，覬覦著那個位置？

  盛齊當然也是，有蘇山海在前，他豈會放心旁人大權在握，說不定哪天就成了第二個蘇山海。

  至於那人適不適合，不需他有功，但求無過。

  誰知道在最後關頭殺出個攝政長公主。

  “可蘇執恃功傲物，又無經驗，恐會讓長公主失望。”朝臣們翻來覆去死抓著這點。

  “爾等不必臆想，本宮不受任何人威脅，倘若蘇執當真威脅本宮，名錄不要也罷，多殺幾個少殺幾個又有何區別？”

  盛嬈殺機凜冽的語氣讓朝臣們心中發寒，放在今日之前他們定然嗤之以鼻，但如今誰敢當成言笑？

  換個角度來看長公主比皇上凶殘多了……說皇上殘暴，不如說長公主殘暴，這哪是個嬌滴滴的病骨頭？

  都是誰傳出來的謠言！害人不淺！

  “若長公主一定要堅持，以臣之見不如設場考核，若蘇執通過了，臣絕無二話。”見硬的不行，有人玩起了以退為進。

  但盛嬈並不想和他們玩，她沒有功夫處理那些橫生的枝節，有那功夫和她家駙馬花前月下不好？

  “父皇命蘇執為本宮之師，就已證明了他的能力。”

  除了為數不多的朝臣，少有人知道蘇執是盛嬈的老師，乍一聽說還以為是盛嬈找的借口，但她竟然搬出了先帝，那就不得不深思了。

  畢竟先帝給長公主的，必定是最好的。

  而蘇執的確以才華聞名，當年也有過要他當太子伴讀，日後當太子太師的傳言，後來不知為何不了了之。

  後來蘇執大病一場，沉寂幾年之後聲名也就弱了下去，在入獄前似乎是在翰林院當值？

  一個泯然眾人的庶子而已，誰會關注？想不到竟是在這等肅穆的時刻重新歸來。

  “長公主一定要一意孤行？”

  “正是，本宮僅是知會爾等一聲，亦警告爾等，朝堂是肅國的朝堂，不是爾等的後院！”

  “若因蘇執讓朝堂陷入混亂，又當如何？”

  “本宮身子孱弱，難以擔起攝政之任，蘇執算是代本宮攝政，出現任何亂子本宮一力承擔。”

  朝臣們聽了這話紛紛腹誹，幸好您身子孱弱，這要是不孱弱，往後上朝不得和上刑一樣？

  有盛嬈在那吸引仇恨，他們現在看盛齊都眉清目秀起來，誰說皇上陰沉的？皇上多仁慈的一個人！

  他們寧可整天對著皇上，也不想再見到長公主了，這都是誰慣出來的！好端端的一個公主，這麽強勢幹什麽？還能當皇帝？

  不少人被自己的想法震驚到了，連忙打住，抬頭看向盛齊，把希望都寄托在了盛齊身上。

  皇上總不可能看著長公主胡來吧？這打的也是皇上的臉！

  盛齊始終沒有出聲，端坐在那聽著盛嬈和朝臣們你來我往，神色辨不出喜怒，仿佛是事不關己。

  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期待，心中嘲諷，麵上卻沒有顯露，對著盛嬈仍然好顏好色。

  “皇姐想好了？”

  盛齊沒有為自己辯解，彼此心知肚明的事，裝無辜不如大大方方承認。

  盛嬈頷首：“蘇執隻忠肅國和百姓，皇上大可放心任用，本宮在此事上私心甚少。”

  何止是甚少，要不是為了容華，她哪會走這一步。

  這事於她也好，於蘇執也好，挑戰太大，但誰讓蘇執是容華看上的人，為了容華，這條路再難他也得走。

  她相信她家先生挨得過荊棘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