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嬋坐在最前排，蘇執右下方的位置，她規規矩矩地穿著一襲素雅的白緞墨蘭褙子，發髻簡潔，上頭隻插了支鎏金的花簪。

  盛嬈霎時就笑了，她和容華認識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麽“良家”的模樣。

  同樣的，她也沒見過蘇執這麽——

  乖巧？

  穿粉衣的男子大多是風流紈絝之類的，薛崇穿了她不會太意外，但蘇執？實在是有失體統。

  但粉色穿在他身上不顯輕浮，而是在他幹淨的書卷氣中添了點溫柔。

  盛嬈不用想都知道這是林嬋的手筆，不知道這兩個人怎麽就在衣著上杠起來了，結果嘛……甚是有趣。

  林嬋和蘇執全然沒注意有人在偷看，兩個人還在那如平日一樣鬥智鬥勇，其餘學子見怪不怪。

  隻見林嬋托著香腮，柳眉半彎，朝蘇執拋了個無辜的眼神：“先生接下來要講科舉，學生沒必要聽吧？”

  蘇執頓了下，眼神平靜地看向她：“有。”

  “學生一介女流，聽之何用？先生能讓學生去考科舉？”

  “修身養性。”

  林嬋撇了撇嘴：“學生的性子還需要養嗎？”

  蘇執一邊翻書一邊回了她一個字：“需。”

  “學生自認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需要怎麽修身養性？”

  “琴棋書畫和秉性無關，你耐心太差，心思太多，興趣太廣，讀書可沉心靜氣。”

  林嬋不在意地笑笑：“學生不需要耐心，也不需要有建樹，活著隻需行樂，先生說的這些太空了。”

  蘇執依然平靜：“這和我無關。”

  “既然和先生無關，那不就是聽從學生自己的意見？”

  “是。”

  聽著蘇執這麽幹脆地答應，林嬋心生不妙，問道：“敢問先生後果為何？”

  蘇執輕淡地回道：“往後不要踏入煙雨書社。”

  林嬋：“……”

  見林嬋吃癟，溫故軒裏的學子紛紛偷笑，還有幾個暗搓搓地朝蘇執比了大拇指。

  從第一日的《中庸》聽過了，不想再聽，到第二日的歪解《禮記》，第三日的女子無才便是德……

  每堂課這位林嬋林姑娘都能提出些詭辯，讓人辯著辯著就被帶進了溝裏，唯一清醒的蘇先生還反駁不了。

  他們這十餘天眼睜睜看著蘇先生從麵紅耳赤、啞口無言到無波無瀾、直接無視，再到弱勢反擊，直到今日一字反殺。

  這一路走來可謂是無比艱難，要是換成他們，早就瘋了吧。

  林姑娘看著和個天仙一樣，那性子就是個小魔女，以調戲蘇先生為樂的小魔女。

  有時候他們都覺得蘇先生要被調戲哭了，可惜蘇先生的承受能力遠不是麵上表現出來的這些。

  像是習以為常了？有種雖然拿林姑娘沒辦法，但也沒把林姑娘的找茬放在眼中的從容。

  “林姑娘上啊！怕什麽，不來不是正好？”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起哄道。

  “就是，難得先生發話了，姑娘還猶豫什麽？”

  “要我是姑娘，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姑娘不如走走試試？看看先生會不會挽留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