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齊這才高興了，轉而又哀怨起來：“朕念著皇姐身子弱，不忍讓皇姐操心，皇姐還就真放心朕了？”

  “自朕登基已有四個月，朕一刻沒有放鬆過，皇姐倒好，逍遙快活得很，半點沒有輔政的自覺。”

  盛嬈被他控訴的語氣逗笑了，解釋道：“本宮邁不過父皇駕崩的坎兒，身子一直沒見好，駙馬又是個不會疼人的，一晃已至今日。”

  “再者，本宮一向不管朝政，隻顧著自己逍遙，想輔政也有心無力，況且皇上做得很好，重壓之下方能成長。”

  盛齊哼了聲：“皇姐也不怕壓垮了朕。”

  “本宮相信小齊兒。”

  盛嬈似是想伸手揉揉盛齊的腦袋，但手才抬起一半就放了下去，她偏開視線看了眼不遠處盛繁的花，眼神複又挪回盛齊身上。

  “父皇有些事做得不對，那時本宮和小齊兒還小，不能糾正，但本宮希望小齊兒能正視父皇的錯誤，當一代明君。”

  盛嬈說完款款而笑：“本宮對小齊兒有信心，因為小齊兒是本宮的親弟。”

  她平靜地和盛齊對視，眼中是坦然的信任和期待，星星點點匯成一片的光芒仿佛能照亮陰雲。

  這是前世不明真相的盛嬈對盛齊的期許，她為了他從南國奔赴西北，不惜耗費心血，僅是想見到他穩坐皇位的那日。

  她曾經在西北遠眺京城的方向，幻想著那個跟在她身後，天真明朗的人成長到頂天立地時是何等的風華。

  每每想到，都讓她心情愉悅。

  為此，她這身病骨折在西北又有何妨？

  盛嬈從不曾對盛齊表露過這樣的心情，而此刻，她毫無保留地讓他看到，逼著他看到。

  盛齊沒有躲避，若無其事地和她對視，但看著看著眼裏忽地有些泛酸，不是想哭，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動了動唇，想說的話近在嘴邊卻想不出要說什麽。

  盛齊定了定神，朝盛嬈笑了笑：“皇姐的期望太高，朕怕會讓皇姐失望。”

  盛齊說完垂眸倒了杯茶，眼中布滿陰翳，握著茶壺的指用力到泛白，卻沒讓盛嬈察覺到。

  他心裏翻江倒海，有惱羞成怒，有不屑一顧，有偏執凶煞……

  而這種種都起源於他的回答。

  他明明可以隨口忽悠盛嬈，說他會當一個明君，不會讓她失望。

  但在她澄澈堅定的眼神裏，他說不出口。

  這讓他仿佛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又仿佛有人看透了他的偽裝，直直地看清了他的內心，讓他惱怒非常。

  盛齊按捺住心緒，將茶杯遞給盛嬈，又給自己倒了杯，小抿了一口。

  盛嬈像是真沒察覺到他的情緒，等他喝完茶才開口。

  “皇姐認識的小齊兒可不會這麽輕易認輸，他應該很自信地和皇姐保證，會做得比皇姐期待的還好。”

  “朕沒登基當然說得出那些話，登基了才知當皇帝的不易，哪敢輕易許諾。”盛齊孩子氣地解釋道。

  “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敢不敢許諾是另一回事。”盛嬈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