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又是裝可憐又是撒嬌，一雙狐狸眼能溺死個人，死皮賴臉磨了她一刻鍾才離開，那背影透著股子活生生的委屈。

  如果她真的是“蕣華”，定然狠不下心。

  她懶洋洋地倚在美人榻上，透過窗扉的縫隙看著薛崇絳紫的衣擺消失在拐角，徒留一枝紅梅花苞正豔。

  而不多時，那抹絳紫色又映入眼簾，薛崇三兩步走至窗前，故意開了半扇窗，寒氣頓時傾入房間。

  他頭探進窗戶，笑意洋洋：“這景年年都有，爺都看膩了，明年你身子好些我們一起去，爺可舍不得蕣華獨守空房。”

  那時，天際暖色的晚霞都沒有他的眼眸溫柔，但很快某些人就不著調地翻窗而入，覆在美人榻上。

  ……

  “也不算完成，奇景十二月才有，到時來看吧？”

  薛崇低沉的聲音響在耳畔，盛嬈從回憶中走出，回眸撞入他溫柔的狐狸眼中，那裏頭的光彩比前世還柔軟不少。

  盛嬈撇開頭，看著遠方稀疏的煙花，道：“再說。”

  薛崇低低地應了聲，沒有強求，世事無常，許諾了做不到，徒惹人失望。

  他將盛嬈往懷裏攬了攬，給她戴上披風的帽子，牽著她走下玉虹橋，混入碧湖岸上的夜市中。

  他顯然是這裏的常客，熟稔地給盛嬈介紹著夜市裏的攤子，兩人才走了不到百米，盛嬈已經嚐了不少東西。

  眼見薛崇又要買蝦仁水晶餃，盛嬈忍無可忍拽了拽他，反被他包住手。

  “你嚐一個，剩下的有我。”

  “……”

  薛崇裝傻充愣地在盛嬈側臉上親了下：“來逛夜市嘛，就是要從頭買到尾，光看有什麽意思？”

  “買了自己吃。”盛嬈淡淡地道。

  “這家的味道還不錯。”薛崇一邊說著一邊接過蝦餃，捏起個喂到盛嬈嘴邊，“咬一口試試？”

  盛嬈威脅地瞥了他一眼，薛崇渾然不怕，用僅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阿嬈——”

  醇厚磁性的低音仿佛是深夜的呢喃，小鉤子一樣勾在人心上。

  剛剛他就是用這招美男計討好盛嬈，求著她嚐，但用多了也就勾不住人了。

  見盛嬈不為所動，薛崇無奈地把蝦餃扔到自己嘴裏：“那待會早點回去，讓人給你做宵夜。”

  “嗯。”

  盛嬈靜靜地看著喧囂的夜市，形形色色的人嬉鬧而過，千奇百怪的物件無聲引人，處處都是煙火的氣息。

  她並不擔心會被人觸碰到，亦無人在耳邊嚷嚷著讓她考慮身子，碰不得那些不幹不淨的食物。

  曾經多少次在遠處眺望過的地方，真切地步入其中，似乎沒有想象中的有趣，但又鮮活清亮。

  盛嬈走著走著忽地撞上了前頭的人，她驚詫地抬頭，目裏映進了薛崇欠揍的笑臉。

  與此同時，有什麽溫熱的東西被送入了口裏。

  薛崇戀戀不舍地拿開指尖時，不經意地在盛嬈唇畔劃過：“最後一個了，乖。”

  盛嬈後知後覺察覺到口裏的東西是蝦餃，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薛崇看著她一瞬間露出的罕見的無措，手伸進帽子在她發頂揉了下。

  “臣試過了，嚐嚐？要是不喜歡就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