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嬈看著薛崇流光漾漾的眼眸，無所謂地點了頭：“可。”

  “梁安的夜市阿嬈還沒逛過吧？不輸給江南。”

  盛嬈不可置否，梁安乃一國之都，天下盛繁之地，當然不輸江南。

  江南的夜市她亦沒見過，那等地方魚龍混雜，熱鬧之餘亂糟糟的，哪是她會踏足的，也沒有人會許她踏足。

  但這些沒必要和薛崇說。

  薛崇牽著盛嬈出了怡清樓，天際夜幕如墨，星辰如螢，一輪圓月光輝瑩潤。

  薛崇沒有讓人備馬車，給盛嬈掩了掩披風，在她身前屈膝彎腰：“臣背著？”

  盛嬈挑了挑眉，不客氣地俯身趴上，下巴墊在薛崇肩上，似乎是比轎子舒服。

  薛崇一聲輕笑融在夜色中，回頭朝舒禮點頭示意，背著盛嬈消失在巷子盡頭。

  昏暗的巷子裏燈籠搖曳，柔軟的燭火驅走了胡思亂想，薛崇輕佻的聲音裏像是浸了層縹緲。

  “前世你走之前精神好了不少，我還以為是我的功勞，期待地想著過了除夕，再養到元宵，帶你去看花燈，元宵的夜市再熱鬧不過。”

  “那時候日子過得飛快，一眨眼半年就沒了，到元宵還有一個月，很快就是了。”

  薛崇停頓了會，沒有臉麵說他那一個月是怎麽過的，再多的痛也不及她，何況還是他咎由自取。

  “幸好還有機會，不止是元宵，中秋的燈火也熱鬧非常，當然平日也不錯，你要是喜歡，今年中秋我們在外頭過。”

  盛嬈眨了眨鳳眸：“少將軍是想打感情牌？”

  薛崇無奈：“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戲弄我就這麽好玩？”

  “人生一大樂事。”

  “……”薛崇無力反抗，“是臣的榮幸。”

  盛嬈纖指在他唇畔點了點，算是嘉獎，在薛崇追逐而上時，盛嬈事不關己地收回了手。

  薛崇心裏像是被什麽攪了攪，蔫頭耷腦地背著盛嬈拐到太平街，繞到碧湖，在碧湖上的拱橋中央放下盛嬈。

  拱橋兩側亭台如畫，遊舫如雲，燈火璀璨，華舞聲樂遙無盡頭，人群熙熙攘攘，天下盛華仿佛盡在其中。

  薛崇牽住盛嬈的手，和她並肩看著遠處的萬家燈火，恍惚地笑笑。

  “前世和你說過這，你說你還沒見過，我說過要帶你來看，兜兜轉轉這麽些年，竟完成了承諾。”

  恍如隔世，他算是體會到了。

  盛嬈亦想起了他前世的承諾，“蕣華”家在江南，家道敗落被賣進京城，為求自保主動攀上高枝。

  “蕣華”遇上薛崇的那日是來京城的第一日，後來深居在將軍府，對京城一無所知，當然沒見過玉虹橋。

  那日趙逸和徐景瀾來邀薛崇喝酒，說是玉虹橋有“金光穿洞”奇觀，二人在碧湖邊上的酒樓裏訂了雅間，視角正好。

  薛崇應了，回房問“蕣華”要不要一起：“蕣華去過玉虹橋沒有？今日有奇景，要不要去瞧瞧？”

  她那時不願見徐景瀾，也不想讓盛齊再懷疑什麽，一旦她有多餘的舉動，盛齊必會有動作，惹出些沒必要的麻煩，她著實不樂意應付。

  於是她回道：“乏了，少將軍自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