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看著徐景瀾恍惚的神情，邪氣一笑：“你知道阿嬈是怎麽死的？”

  徐景瀾心亂如麻，濃霧中的頭緒逐漸清晰，始終差了那麽一絲，聽到薛崇的話眼神縮了縮。

  下一刻就聽薛崇陰惻惻道：“烈火焚燒而死的啊。”

  徐景瀾渾身發寒，驚恐地看著薛崇：“你……”

  薛崇拋了拋手中的火折子：“怎麽，怕了？前世你聽到消息之後可後悔過？”

  徐景瀾唇顫了顫，滿目驚駭，他雖然背叛了薛崇，但沒有想過會因為這些事去死。

  即使被盛齊當成了棄子，他也不擔心二老，仗著薛崇有顆剔透的玲瓏心。

  但現在他後悔了，薛崇瘋了？前世？哪有什麽前世？

  可要是沒有，薛崇怎麽會對長公主一見鍾情，為她一腳踏進腥風血雨中？又怎麽會對他痛下殺手？

  “這輩子還沒到那個地步不是？”徐景瀾喃喃道。

  “沒到麽？”薛崇低笑了聲，“如果不是我又活了一輩子，如果不是阿嬈懶得追究，怎麽會到不了？”

  “你知道她做噩夢時我是什麽心情？她半夜驚醒我是什麽心情？她榮寵一生，哪受過那份罪！”

  “她本來是想愛我的，因為你，對我徹底死了心，她那樣的人，你知道我重新要回那顆心多難？可能這輩子都要不回來。”

  “你知道我如行屍走肉的那些年是什麽心情？我拋屍在她墓前是什麽心情？”

  “那可是一輩子！你還得起？你是一死了之了，我拿什麽還？”

  “我恨不得千刀萬剮了你！”

  薛崇眼裏血紅，前世今生的意難平充斥在心間，燒得他百般難受，無法釋懷。

  徐景瀾答不出話，他不得不信薛崇的話，薛崇沒必要對個死人說謊。

  後悔嗎？他不知道。

  臨死知道的太多，很多事容不得細想，能做個明白鬼已算不錯。

  “沒有要問的了？”徐景瀾空洞地問。

  薛崇捏著火折子的指尖泛了白，吐出兩個字：“沒有。”

  徐景瀾張了張口，自諷地笑笑，確實沒有需要問的了，有前世的記憶，需要問他？

  “動手吧。”

  薛崇指頭捏出了聲響，他靜靜地看了徐景瀾好一會，淡漠地點了點頭：“好啊。”

  火折子被用力地拔開，薛崇吹出火苗，手腕一斜，燃著的火折子便掉在了徐景瀾身上。

  小小的一簇火苗緩慢地吞噬了染血的衣裳，漸漸蔓延開來，徐景瀾淒厲的慘叫響徹房間。

  薛崇倚著桌子，冷漠地看著，眼前恍惚浮現出前世落鳳城的大火。

  他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痛楚，落鳳城的火比這烈多了，頃刻就能吞噬掉人，所受的疼痛是頃刻的還是暴烈的？

  火中又浮現出盛嬈蒼白的麵容，她昏沉的那二十餘日，常常陷在夢魘中，渾身顫抖，仿佛是受了無法忍受的疼。

  他不知道她清醒後有沒有分清那是前世的親臨還是今生的夢魘，他連分毫情緒都不敢表露，何況是提起。

  薛崇看著淒慘地打著滾，伸出隻手妄想拽住他腿彎求饒的徐景瀾，抽出劍給了他一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