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尷尬地偏開視線，又若無其事地轉過來看向小果兒：你還小，不懂大人！

  一臉天真的小果兒：？

  盛嬈莞爾，朝小果兒招了招手，在薛崇酸不溜丟的視線下，托著小果兒的臉頰留了個香。

  小果兒頓時紅了臉，不敢多看盛嬈，喏喏道：“姐姐真好看。”

  薛崇在她腦殼上輕彈了下，沒好氣道：“你薛哥哥的媳婦兒，能不好看？”

  “咦——”小果兒嫌棄地躲遠了點，“這麽好看的姐姐怎麽就被薛哥哥拐跑了。”

  薛崇驕傲地哼了聲：“全京城有比我好看的？你薛哥哥比臉還沒比輸過。”

  小果兒狐疑，不給麵子地嘟囔道：“薛哥哥不是說臉好看沒用？要人好才行。”

  “我人不好？”薛崇威脅地瞪了小果兒一眼，卻聽盛嬈淡淡地道：“的確不怎麽樣。”

  薛崇頓時沒話說了，蔫頭耷腦地蹭了個香，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別把人帶壞了。”

  盛嬈一掌推開他：“準你碰了？”

  “我輸了心裏難受，阿嬈不得安慰安慰我？”

  “想要安慰？”盛嬈輕柔地問。

  薛崇心知不妙，乖乖地搖了搖頭，不敢再賣弄，他將人往懷裏按了按，一邊慢悠悠地編東西，一邊指了指對麵的店鋪。

  “那家藥鋪專坑急急忙忙去求藥的人，性命相關，傾家蕩產也沒辦法，不過那掌櫃也是個癡情人，媳婦兒得了重病，花錢如流水，家底都掏空了。”

  “這就這麽一家藥鋪，去其他地方人家不一定讓進，價格指不定更高，也不知道他隻坑走投無路的人是什麽心思，總歸說不清對錯。”

  盛嬈朝對麵看了眼，門前那個一身布衣，身形消瘦的男人約摸就是掌櫃，看起來像是個守財奴，怎麽都想不到他會為夫人散盡家財。

  薛崇又指了指門外的乞丐：“你瞧著他們可憐是不是？但他們算是富有了，去太平街轉悠轉悠，但凡遇上好心的富家子弟，隨手扔下的銀子夠他們活一輩子。”

  “隻不過他們有了錢習慣立刻揮霍，揮霍完就再乞討，不會想著好好過日子，不勞而獲太簡單了，隻要能扔下臉皮。”

  “可憐的是那些兢兢業業活著的，看著比乞丐體麵，實則誰家裏沒有點苦難？有時候我也不知道是臉麵重要還是活著重要。”

  “但若人人都指望他人，世道必亂，正因為什麽樣的人都有，什麽樣的事都在發生，天下才熙熙攘攘。”

  “那邊的書生背井離鄉來到京城，為的是考取功名，但窮困潦倒了兩年，不見出路，家書已斷，誰也不知道他還要待幾年。”

  ……

  薛崇絮絮叨叨地挨個和盛嬈介紹了這周圍的人，最後指著賣豆腐的少婦道：“她也是娘胎裏帶出了病，沒有舉國之力，還勞勞碌碌，一樣活得好好的。”

  “你這身子比她好多了，旁人當你金貴得弱不禁風，我倒覺得不必那麽小心，也不該給自己劃上界限。”

  “世間之大，極致燦爛，人生的滋味千千萬萬，阿嬈都該見見。”

  薛崇伸出指尖點了點盛嬈眉角，話音一轉，不正經地笑道——

  “在這坐一會，觀一隅可窺人心，可品廟堂，不比賞一個月的美人兒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