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嬈心裏嘲諷地笑了笑，他們前世走到那個地步委實不冤。

  一個驕傲矜貴，被拒了不屑於再問個為何，一個玲瓏赤誠，自己不肯邁出一步，被當成傻子玩弄。

  為了不讓她和薛家走到一起，盛齊可真是煞費苦心。

  如今她不得不動搖了，有些事一而再可以，再而三不行。

  她嘔心瀝血、辜負本心替他籌謀，束縛著他當個明君到底值不值得？

  薛崇見盛嬈沒有軟化的趨勢，又道：“對不起，但凡我對你上點心，不至於讓人鑽了空子，是我咎由自取，阿嬈大人不記小人過。”

  “盛齊的事我們先不談，皇位也不談，先把盛霄河和徐景瀾弄死？在那之後，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阿嬈。”

  “阿嬈——”

  “嬈嬈。”

  ……

  盛嬈被他吵得心煩，抬手捂住他的嘴，薛崇乖乖地任她捂著，狐狸眼眨啊眨，無賴又可憐。

  盛嬈瞪了他一眼，心裏亂成一團，如果沒有他前世的絕情，她愛他嗎？

  她不知道。

  情之一事最是煩人，自從她和容華湊到一起，就沒想過動情，薛崇是她唯一想用情的人，但那點情意被他自己毀了。

  走至現在，不看那一年的情意，不看立場算計，僅憑他是薛崇，她願意用情嗎？

  盛嬈腦裏浮現出前世和今世的薛崇，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笑，金鑾殿上的上門駙馬，嫁妝裏的虎符……

  最後定格在那雙能一眼望穿的、明亮的狐狸眼上，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裏頭是如出一轍的、赤誠的、傾盡真心的喜歡。

  她似乎是……願意的。

  但事到如今，還有用嗎？

  薛崇眼巴巴地等啊等，終於等到了盛嬈的回答：“有意思嗎？”

  彼此心知肚明，卻裝作若無其事上演真情，不累嗎？

  薛崇立刻道：“怎麽沒意思？阿嬈玩你的就是，管我做什麽？阿嬈不覺得這樣的我更好玩？”

  “你想想啊，我明明心上人就在眼前卻愛而不得，可能一生都得不到回應，阿嬈看著我掙紮不比看樂子有趣？”

  “再者，陰謀權勢惹人煩心，阿嬈也想找個人逗弄逗弄，紓解心事吧，臣能陪阿嬈共赴風月，不是最好的選擇？”

  “我的自知之明，阿嬈還不清楚？我絕不會表露情緒讓阿嬈心煩，這亦不是妥協和可憐，是我活該。”

  “真要算起來，這是我的小心機，我想偷走阿嬈的心，不甘心被阿嬈攔在心外頭，我想彌補前世的過錯。”

  “要不要比比是阿嬈先玩夠我，還是我先拿走阿嬈的心？還是……阿嬈怕了？”

  盛嬈：“……”

  “嬈嬈——”

  盛嬈沒有被激到，平和道：“本宮沒有打賭的理由。”

  她沒有踩人痛處取樂的惡趣味，而且能逗弄取樂的人不止薛崇一個，在他挑明前，他是最好的選擇。

  但現在，他是最差的選擇。

  薛崇沉默了半晌，躲閃地看了眼盛嬈的臉色，聲音飄忽：“臣和先帝要過一封手諭……”

  盛嬈稍怔，這和父皇有什麽關係？她很快從薛崇的語氣裏察覺出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