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生而倔強
作者:沐流火      更新:2020-02-29 13:14      字數:2577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逞強幹嗎?”

  “我可以自己回去。”

  “好啊,你如果非要這樣我就陪你一起一步一步往前挪!哪怕挪到天亮我也不催你不管你,行不行?”

  “如果師妹喜歡,敬請自便。”

  “你!”這家夥真是軟硬不吃、莫名奇妙還喜怒無常!自己又怎麽得罪他了,被他掐完還要忍這副冷臉,她還真是犯賤,而且還犯得樂此不疲,“你又在生什麽悶氣!我知道這次你受傷了你覺得難過覺得不做些什麽就不解氣,但那天晚上是意外,我是不小心才傷到你的。”

  “不要再提了。”

  “那我不提你就能不在意了嗎?”

  蘇玦一下停了步子,深望著越千瀧,說:“師妹對我如何,我並不在意。”

  越千瀧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她一下掏出齊衍給她的那針筒,喊道:“你在在意可是我在意啊!我不想讓別人在背後說你的閑言碎語,我也不想讓師父把你當‘怪物’一樣防著。我認識的蘇玦生來正直,從不會傷害無辜之人!”

  蘇玦收了目光,仍是自顧自的往前走。

  “你不信我說的?”

  “信或不信,與我不相幹。”

  “好啊,你既然不信我就讓你不得不信!”越千瀧說著一甩手就把那針筒扔了出去,二人聽著‘撲通’一聲,那東西已經沉到三丈開外的蓮花池中了。

  “你幹什麽!”

  “我要著那東西隻會惹來你的懷疑,我還留下幹什麽?”

  “你真是……”蘇玦彎了腰,似是痛的說不出話來。

  “喂喂喂,你怎麽樣了?我剛剛不是故意氣你的。”越千瀧忙軟了聲音,安慰著:“我是看你在師父麵前很不高興,才想著要扔了那東西讓你舒心舒心的。”

  “師父說得有道理,那銀針你帶在身上有用,若是我哪天又發了狂,是你自己能製住我還是要讓師父廢了我的武功?”

  “我錯了我錯了,要不我明天再找師父去要一些就是了。”

  依齊衍的性子和今日態度,如果被他知道此事越千瀧還怎麽脫身,所以,蘇玦隻說:“算了,既然扔了便扔了,若再去要師父也未必會給。”

  “那你……”

  “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越千瀧借機攙住了這人,“你如果非不讓我幫你,那即便到四更天我們也走不完這條廊子。”

  看著這人滿臉的倔強,蘇玦總是狠不下心來,隻能任她攙著自己走。

  雖說已經到了春天,但太華山中的池水還是刺骨的冰寒,而對受傷的蘇玦來說,寒意更是難消。他在房中輾轉反側的琢磨了大半個晚上,最終還是決定來找找。

  “沒有……”青年彎腰在及胸的池水中仔細搜尋著:“到底在哪裏?明明是從這裏掉下去的,為什麽會沒有?”

  他的雙腳在淤泥於越陷越深,蘇玦全身濕透了,連嘴唇也泛起了一絲青紫,但他還是不肯作罷的往池底探尋著。

  那東西是齊衍所給,齊衍性子孤傲又喜怒難定,如果被他發現越千瀧弄丟了那針筒,肯定會遷怒責罰於她。何況,那東西對越千瀧有用,她應該留在身邊。

  已經過了三更天了,越千瀧遠望著窗外的明月就是難眠,今日蘇玦和她當堂跪在齊衍麵前的場景曆曆在目,她隻怪自己沒能耐,雖知道蘇玦受了委屈也無力幫著他,當時在廊子裏看那人步履蹣跚的模樣真是讓她心疼極了。

  “你性子怎麽這麽不討喜呢!”越千瀧一下從床榻上坐起來,呢喃道:“如果你能像青闕,哪怕是爽朗一點點就好了。”

  這一下她完全沒了睡意,索性披了衣服往園子裏走去了。自從看了重謹的子虛園,越千瀧就覺得他們天璣宮的園子平凡無奇,除了那幾裏不謝的桃花。越千瀧遊走在林外,突然想去在流光徑中看到的場景也不免感歎,想不到那個齊衍也是重情之人。

  “也不知道小玦怎麽樣了?”她心中牽掛,下意識就走到了蘇玦房門口。

  這門竟然沒關?越千瀧驚訝的發現房門隻是虛掩著,床榻上的被子也是整整齊齊。越千瀧點了在房間裏掃了一圈,依然不見蘇玦的人影。

  “都這個時候了還能去哪兒?”

  敬璿閣、天璣宮、玉瓊閣、竹蘭書院……她全都找過了,蘇玦還能去哪裏?越千瀧納悶的走在廊子裏,鬼鬼祟祟的,難道蘇玦有事瞞著自己?

  “嗯?”她往庭院裏瞟了瞟,那荷花池邊好像有什麽人,越千瀧不動聲色,放輕了步子往那邊靠過去。然後頓時傻眼的喊道:“小玦!”

  趴倒在池邊的蘇玦已經不省人事,過腰的大半個身子都泡在水裏,麻製的衣物上還沾了不少血跡。越千瀧趕緊將人抱進懷裏,喚著:“師兄,快醒醒!蘇玦……”

  蘇玦沒有動靜,應該是已經徹底暈厥了。

  “這是怎麽搞的?”將蘇玦拉起後越千瀧突然見從他手中滾出了一個小東西,是被自己丟掉的針筒?她心裏酸酸的,可又是說不出的溫暖。

  “你這人,怎麽盡做些沒用的事?做了也不讓人知道,你就這麽喜歡逞英雄嗎?”

  女子歎了口氣,花了好大勁才把蘇玦背到了房中。

  將蘇玦身上濕透的衣物換下來後,越千瀧便將人安置在床上,他的傷口浸了水,但幸好沒有裂開,她將藥換過之後也就了了。

  末後,越千瀧俯身探了他的額頭,才安心說:“還好沒發燒。”

  蘇玦房間裏有備用的藥箱,裏麵備了些平日所需的藥物,治個傷風感冒什麽的還是綽綽有餘。

  “師兄,起來先把藥吃了。”

  蘇玦精神恍惚,微微睜眼的看了會越千瀧,可身體就是躺在床上不動。越千瀧隻好挽住蘇玦的後頸,將他扶在了自己左肩,繼續哄道:“快先吃藥了,要不然你身上有這麽大個口子,明天準會風寒。”

  “你,是誰?”

  “我?”越千瀧失笑道:“你到底是醒了還是沒醒,怎麽連我也不認識了?”

  “你……”蘇玦雙眼微眯,竟柔聲道:“燁樓!你是,燁樓……你醒了?”

  越千瀧一時無言,隻得點頭說:“你受傷了,先把藥吃了吧。”

  此時的蘇玦乖巧無比,就像一隻剛出生的小狗般瞪著眼睛望著自己。越千瀧突然有些嫉妒,為什麽隻有那個燁樓哥哥才能看到這樣的蘇玦?

  或許是貪戀他的這一分溫順,越千瀧壓低了聲音,裝作男子般說道:“我們這麽久不見了,小玦竟然還記得我。”

  “當然記得了!十二年前我就立過誓,不管怎樣我也會讓你再活過來的。”

  十二年前?那年時候的蘇玦應該還不足十歲吧。

  “十二年前,十二年前到底怎麽了?”

  蘇玦的眼神一下變得驚懼非常,她跟這人相處這麽久還從沒見他怕過什麽,但這時的蘇玦渾身顫抖,可謂是非一般的恐懼。

  “當時,我們遭人追殺,當時的你……”蘇玦說著好像記起了什麽的撫上了越千瀧的胳臂,他撩起衣袖看了看,之後十分茫然的問:“竟然消失了,那些傷呢?為什麽會消失?”

  “傷?我……我都好了,沒有傷,我現在好好的。”

  “大宗祭,她做到了?”

  大宗祭?又出來一號新人物。

  為免漏餡的越千瀧趕緊移開話題,說:“哥哥,不想再看小玦這麽辛苦。”

  “辛苦?”蘇玦搖搖頭,臉上滿是自惡和自嘲,“我就算做的太多也補不上欠你的。反正我這雙手早就髒汙不堪,隻要你能回來,不管我最後變成怎樣……都是應該的。”

  最後變成怎樣都是應該?難道,蘇玦的失控會跟蘇燁樓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