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沿著小路走出一段，遠遠看到有一個人在往別墅的方向走。

  途中，那人換了方向，改往另一邊去了。

  白石看了一會兒，快步跟上。

  他出門用的是貓的形態。假麵的足跡太過明顯，現在別墅周圍的積雪還不算厚，貓的形態也能跑開，就是有點涼腳。

  等跑近，腳都快麻了，還好是係統捏的，不用擔心損壞。

  聽到那個人的聲音，白石認出來了，是米原晃子，她提前從滑雪場回來了。

  米原晃子的目的地是一處車庫。

  從她打電話的內容來看，她似乎是來接一個叫杉山的人。

  可能是因為係統工作人員沒太打擾死去的小女孩，白石這次接收到的任務詳情，是從準凶手的角度闡述的。

  ——米原晃子是死去小女孩的班主任，也是當年小女孩的傾訴對象。隻可惜在她來得及行動之前，孩子已經死了。這件事最終以自殺結案。

  米原晃子越想越覺得自己對不起美奈子，決心給她報仇。

  但由於美奈子當時隻告訴了她杉山的名字，沒有說另一個，米原晃子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下手——如果隻殺一個，有失公允，先殺一個，也容易打草驚蛇。

  最近，她終於想到了一個自己覺得很靠譜的辦法——隻要合理利用杉山的死，把另一個凶手嚇出來，找不到人的問題，或許就能解決。

  到了停車場沒幾分鍾，一輛車停在路邊。

  白石聽到米原晃子叫那個人“杉山”，立刻一溜煙跑到了車底下靠近駕駛座的位置。

  在杉山開門下車時，白石把能拆分成兩塊的複仇執照拆開，其中一塊糊到了杉山腳腕上。雖然隔著衣服和靴子，但執照穿透力還挺強，很快消散起效。

  杉山並沒有被貓拍了一掌，這裏天氣冷，他穿的靴子很厚。

  他很快走向米原晃子。

  杉山和米原都是帝丹小學的老師。米原教課的時候嚴肅，但平時人很溫柔，長得也很好看，杉山雖然覺得她年紀大了，但偶爾也會看著她養眼。

  米原知道他沒來過這，還特意來給他領路，這讓杉山有些感動。

  唯一遺憾的是，天氣太冷，對方穿的太厚，別說身材，連頭發和臉都裹得很嚴，什麽都看不見。而且她不知從哪弄了一件灰撲撲的外套，和她平時洋氣的打扮完全不同。

  米原朝他揮了揮手。

  為了防止積雪和雨水，停車場位置比較高。

  杉山剛才順著斜坡把車開上來，之後又順著樓梯往下走。

  剛邁一個台階，他腳下忽的一滑，整個人旋轉九十度摔倒，後腦勺邦一聲砸在一塊尖銳的石頭上，然後順著樓梯，一路稀裏嘩啦的滾你到米原晃子腳邊，再也沒能爬起來。

  “？”白石滿腦袋問號。這也太簡單粗暴了，還不如直接來個心髒病呢……

  米原晃子也看呆了。

  原本，因為停車場有監控，她想先把人約走，再找機會殺死，藏在自己的床底下，找機會使用。

  誰知杉山不光自己摔死了，還直接從監控範圍裏滑了出來。

  米原晃子呆立了一會兒，低頭查看，發現人的後腦有一片血，已經沒有氣息了。

  她簡單把傷口包好，防止一路滲血，然後給屍體套上繩子，繩子抗在肩上，一路拖走。

  ……

  白石也不記得另一個合謀者的名字了，隻記得是個路人臉。

  現在除了米原晃子，參加者隻有一男一女，但在白石的印象裏，原世界線中，這起案件裏，其實還有另外的嫌疑人，並不止兩個。

  萬一因為什麽未知的原因，導致三年前的凶手其實要晚些才能過來，那直接把執照貼到下田耕平身上，就浪費了。

  ——如果那人不是凶手，執照也會消耗，區別隻是如果他做的壞事很少，他隻會感冒一場，或者摔一跤就完事。當然，不是剛才杉山老師那樣的“摔一跤”。

  反正執照也沒有保質期，趕在任務截止時間之前用掉就行，白石決定先留一留，看看情況。

  複仇執照能收進係統背包。

  白石收好剩下的半截，然後解除假麵狀態，回到了本體。

  ……

  傍晚，風雪變大，幾個人陸續回來。

  現在離飯點還有將近一小時，中村實裏轉了一圈，發現別墅裏的壁爐能用，立刻開心的點起了火。

  但隻點壁爐，還是缺乏一點氛圍。

  中村實裏眼珠一轉，有了主意，她把其他三人都喊過來，順便抱來零食：“我們來講鬼故事吧！”

  “嗯？好啊。”米原晃子雖然沒什麽心情，但她不能表現出來。

  而且在她眼裏，講鬼故事的活動很不錯——先調動起其他人的恐懼情緒，在之後見到和美奈子相關的提示時，那個人也更容易露出破綻。

  米原晃子捏著下巴，回憶起了一個自己聽到過的故事：

  雕刻家正在加班，忽然手機屏幕亮了。

  未知號碼發來消息：你家裏丟了東西。

  雕刻家趕回家。快到家時，看到附近有警車，她嚇了一跳。

  不過，警車並沒有停在她家門口，而且很快就走了。

  看來家裏沒出什麽事。

  回到家，雕刻家仔細檢查了置物架、保險箱、衣櫃、抽屜……連冰箱都翻開看了，什麽也沒少。

  她想，一定是惡作劇電話。於是準備洗澡睡覺。

  閉著眼衝洗頭發時，耳邊一道聲音陰森森的說：“你家裏的備用鑰匙丟了。”

  ……

  “噫——！！！”中村實裏驚叫起來。

  不知道她是真覺得嚇人，還是單純為了迎合氛圍，反正她看起來很害怕，往白石身邊靠近了一點。

  “你膽子也太小了。”下田耕平笑起來，“下一個誰講？”

  “你來你來。”中村實裏又拿起一包薯片。

  下田耕平想了一下：

  有個人很倒黴，剛買的眼鏡摔壞了。

  他一邊想著明天該去哪買，一邊摸黑走進臥室，找到床躺下，抱著昨天剛曬過的被子，放鬆的吸了一口氣。

  被子上的味道令他愉悅，房間也很幹淨。

  唯一不好的是牆上的藝術畫。

  上麵畫著一個陰冷的男人，男人手裏抱著一本書，貼著畫麵，雙眼看向床的方向。

  ……今天太累了，明天再去換畫吧，那人打了個嗬欠，很快睡著。

  半夜，他被手機短信吵醒。

  屏幕光照亮了房間，男人看到對麵的牆，忽的頭皮發麻。

  牆上沒有畫，隻有一扇窗戶。窗戶開著一條縫。

  身後，忽然傳來陌生的呼吸聲。

  ……

  “啊——！！”

  中村實裏繼續捧場。

  她旁邊，白石默默拿起一塊薯片，哢擦啃下去，總感覺這故事有哪裏不太對。

  下一個也不用白石講——剛才下田耕平一開口，鬼故事就已經確定了是順時針，下一個到中村實裏。

  中村實裏絞盡腦汁的想了一會兒，終於想好：

  攝影師想給朋友一個驚喜。

  他從一些角度獨特的照片裏選出最好的，做成了相冊。

  照片裏的主角，有時是朋友，有時是朋友的作品。

  朋友是一個雕塑家，年輕漂亮，她的朋友們也全是可愛的女孩。

  隻是雕塑家脾氣不好，友誼總是維持不長。

  但她很珍惜她的朋友，即使分開了，也會做朋友的雕像，用來紀念。

  攝影師按右下角的時間，將照片先後排列，完成了相冊。

  他開心的翻看，發現裏麵有一些重複的麵孔。

  出現在第二張照片裏的雕塑，是按照第一張照片裏一個女孩的模樣雕的，惟妙惟肖。

  出現在第三張照片裏的雕塑，是按照第二張裏一個女孩的模樣雕的，栩栩如生。

  朋友真的是一個珍惜友誼的好女孩。

  攝影師合上畫冊，在朋友生日時，帶上禮物，準備送出驚喜。

  ……

  “啊！！！”叫的還是中村實裏。

  自己的鬼故事，她也很樂意捧場。

  然後三個人看向白石，很期待：“該你啦，你的專業就是犯罪心理學，應該有不少故事吧。”

  “嗯……”白石看著窗外變大的風雪，感覺此處應該更應景一些：

  “你們知道嗎，當三個以上的人，聚集在一棟郊外的別墅中時，他們有機會聽到死神的敲門聲……”

  “——篤篤篤。”

  “呀！！”中村實裏配合的尖叫。

  其實這個故事不太嚇人，看起來是老套的雪女故事的改編。

  不過人家連聲效都搞出來了，不配合，感覺不太好。

  但緊跟著，中村實裏看到米原晃子站了起來。

  “怎麽了？”中村實裏疑惑。

  “有人敲門啊。”米原晃子也疑惑，“你沒聽到？”

  “啊……那不是白石在敲地板嗎？”中村實裏正好坐在白石側麵，隻能看到他的一隻手。

  白石對麵的下田耕平看的更清楚：“他的兩隻手都沒動，我們今天正好四個人，說不定，真的是鬼故事引來了死神呢，哈哈哈。”

  話雖如此，三人都沒太把這個鬼故事當回事。

  下田耕平和中村實裏覺得，應該是杉山到了——他今天有事，說過會晚到一些。

  然而打開門，外麵並不是他們以為的杉山，而是兩個高中生模樣的女孩，以及一個戴著眼鏡的小學生。

  小學生揚起臉，禮貌乖巧的問：“我們路上突然遇到暴風雪，來不及趕到別墅了，可以來這裏借住一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