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不但能改變命運，還能把相當齷齪的事，說的神聖無比。

  孔乙己看到喜歡的女人，張嘴就說俺想和你困覺，會被人罵成流氓，死後遺臭萬年。

  徐誌摩對人說，他要每天早上和某個女人一起起床，那就是文雅，被當作佳話來傳誦。

  同一件事，被不同文化的人說出來後，給人的感覺卻大不相同。

  像安晴這種天之嬌女，說那天雪花飛舞時，她和姐夫在這做啥時，不該說是抵死纏綿，讓身心全方位的交流嗎？

  可她，卻偏偏用了最粗俗的……草。

  雲渺立即呆住。

  她在被張平綁架那天，展小白不顧生命危險追上去的事，她已經知道了。

  她大哥哥當時在哪兒死，她卻不知道。

  也沒必要知道。

  她隻需知道，當她被人欺負時，沈嶽能天神般的突降，這就足夠。

  可雲渺萬萬沒想到，那天在她被綁架時，她的大哥哥就在這兒，草……謝安晴。

  謝安晴沒有撒謊，也沒必要騙雲渺，更不是用這麽最粗俗的字眼，來刺激她。

  因為沈嶽已經死了。

  她隻是想在悲傷時，和雲渺講述，她為什麽會愛上姐夫。

  她邊說，邊哭。

  從母親病情轉危，姐姐為籌集到至少五千萬，去櫻花會所參與補天石的競拍，給姐夫打電話卻被拒絕，心傷欲絕下才去某交友平台自賣救母開始說起。

  一直說到那天沈嶽忽然出現在校園內，幫她打走糾纏她的辛華，向藺香君索要貼身首飾後，又在這棵樹下被他托著屁股猛……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

  沒有隱瞞，也沒誇大。

  隻是把她和沈嶽在一起所經曆的那些感受，用最直白的語言講述了出來。

  最後，謝安晴擦著止不住的淚水，哽咽著說：“我早知道姐夫會死，我說什麽也不會服用事後藥。這幾天，都是我的危險期。我如果不用藥，說不定就會受孕，為他留下個一男半女的，來把他的基因延續下去。”

  “可我用了，他也死了。”

  謝安晴雙手捂著臉，順著樹幹緩緩蹲在了地上。

  哭聲更大：“我最最後悔的是，我傷害了姐姐。姐姐是那樣的疼我，從小有什麽好東西都讓給我。沒有姐姐，也不會有我謝安晴的今天。可我，卻借著陰差陽錯的機會，和她爭搶姐夫。姐姐現在心裏有多傷心，多痛苦，我能感覺到。我不敢再見她。如果，如果我從沒見過姐夫，多好？”

  如果謝安晴從沒見過姐夫，那麽就不會再失去姐姐後，再失去他。

  一下子，謝安晴失去了兩個親人。

  她深陷愛河後，無論表現的多麽沒良心，她都是個從小在姐姐嗬護下長大的孩子。

  失去了姐姐這個生活上的保護傘，愛情支柱又轟然倒塌後，謝安晴無比彷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雲渺也哭了……

  她也在邊哭，邊自我檢討。

  她告訴謝安晴，她的情況可能更糟糕些，她比任何人都沒良心。

  謝安晴隻是在陰差陽錯下愛上了姐夫後，不顧姐妹親情向姐姐宣戰。

  可雲渺愛上的男人，卻是她親媽的男人……

  沈嶽明明已經告訴雲渺，說他和聞燕舞已經發生實質性的關係了，而且程城也勸她，一定要保持最後的理智，千萬不要邁過倫理那道檻。

  雲渺也答應了。

  但她真能站在門檻外，眼巴巴看著她愛的男人，品嚐生活這杯苦酒嗎？

  答案是不能。

  如果能，那她為什麽在看到沈嶽死翹翹的屍體後，當場就昏死了過去？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在我最絕望最恐懼，大哥哥好像天神那樣從天而降時，我的心，是怎樣的悸動。我是愛他的，我這輩子都不會放棄他。我才不要管什麽倫理不倫理。聞燕舞是他的女人，那是他們倆的事。我愛他，則是因為他值得我用生命去愛。”

  雲渺也蹲了下來，低頭，右手食指在地上胡亂劃拉著。

  淚水斷了線的珠子那樣，劈裏啪啦的往下掉。

  可她說出來的話，卻依舊清晰：“有誰規定，我媽愛的男人，我不能愛了？”

  謝安晴抬起頭，哭著說：“雲渺，你那是違反人倫啊。比我，還要更不堪。最起碼，我姐和姐夫之間是清白的。隻要他們倆不發生關係，我就肆無忌憚，不用擔心任何的倫理。而且，我能保證，我姐再怎麽對我不滿，她也會成全我的。她雖然不說，我也能感覺她就是為我活著的。可你不行啊。因為，阿姨已經搶先一步，得到了他。你如果再往上衝，就會遭天譴。”

  “胡說。我才不相信遭天譴不遭天譴的說法。”

  雲渺擦了下淚水，抬頭據理力爭：“嚴格說起來，男人就是個東西。和自行車，包包，手機一個樣。難道，我媽用過的包包手機啥的，我就不能用了嗎？”

  安晴哭著說，男人不是個東西啊，你就是不能用啊。

  雲渺大怒，抓起一片枯葉，砸了過去。

  謝安晴沒躲，被揚了滿腦袋，卻還是勸她，希望她能明白男人這個東西，可不是手機包包啥的，被聞燕舞用過後，她再用也沒啥。

  雲渺急得哭聲更大，說她可以不認聞燕舞這個媽啊！

  隻要打死也不認聞燕舞，那麽倆人就不是母女了，對吧？

  反正雲渺活這麽大，是牛媽媽養大的，和聞燕舞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倆人甚至都談不上親人。

  雲渺為了和聞燕舞劃清關係，可以改姓，叫牛渺……

  “你說什麽都晚了。姐夫已經死了，就算你現在是牛渺，那又有什麽用處？”

  “所以我比你更後悔，那晚在酒店，為什麽沒有拿下他。”

  “這證明老天爺不想讓你亂來。”

  “你再說亂不亂的，信不信我抽你？”

  “你打不過我的。我個子比你高……”

  “你就是一變了種的大洋馬，腿長奶大屁股翹，男人就喜歡你這種。”

  受謝安晴的感染，雲渺說話粗俗了很多，抬手又狠狠抹了把淚水，剛要再說什麽，卻忽然呆住。

  謝安晴低著頭，撇著嘴，反駁道：“是啊，姐夫就是喜歡我這種腿長奶大屁股翹的。那天他在這兒抱著我時，還誇我有肉，幹著舒……”

  兩個有損名校高材生的女孩子，都在忽然發現一個黑影後，呆住了。

  太陽已經落山。

  夜色降臨。

  愛情森林內，兩米之外就再也看不清別人的樣子，但謝安晴和雲渺卻在看到這個黑影後，知道他是誰了。

  沈嶽。

  被人設計淹死的沈嶽，竟然鬼魅般，不，就是他的鬼魅，出現在了她們的麵前，在她們說得正帶勁時。

  兩個丫頭都傻了，蹲在那兒仰著臉，雙眸直勾勾看著沈嶽的形象，極大褻瀆了她們的身材相貌，和她們的文化素養。

  啥都聽到的沈嶽，恨不得對這倆傻孩子拳打腳踢半小時，走之前再呸一口，以表示對她們濃濃的鄙夷。

  她們如果是初中生，哪怕是高中生呢，說出那些誅心之言還有情可原。

  畢竟不諳世事，是未成年女孩子的專利。

  問題是，這倆丫頭都是成年人了。

  尤其謝安晴，和她同齡的女孩子，現在都已經結婚生子了。

  她們更不傻，智商也相當高。

  那為啥會說出那麽粗鄙的話，那麽弱智的道理來呢？

  聽聽，聽聽，走過的路過的，都來聽一聽！

  啥叫明知道姐姐心裏特痛苦，但還是會讓著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和姐夫交往後，還要恬不知恥的搶她男人。

  啥叫明知道聞燕舞發現女兒愛上沈嶽後，為了成全她都想自殺，但還是找出一大幫歪理，把他形容成東西，媽媽能用她也能用的沒人性！

  沈嶽承認，雲渺很溫婉可愛，他很動心。

  奶大屁股翹的安晴，頗有被調、教成極品小蕩漾的潛質。

  如果她們被人欺負了，沈嶽哪怕是豁出老命，也要嚴懲壞人，保護她們。

  但她們不該這樣沒良心。

  把她們的歡樂，都建立在親人的痛苦之上。

  沒有良心的女孩子，文化水平再高，長相再怎麽可人，沈嶽也不稀罕。

  他稀罕的女孩子，是展小白那種敢愛敢恨，還能保持原則和底線的。

  謝安晴和雲渺，和展小白相比起來，就是……渣女。

  “姐、姐夫。”

  “大哥哥……”

  謝安晴和雲渺呆呆望著沈嶽，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齊聲問：“你、你沒死？”

  “我如果真死了，怎麽能聽到你們剛才那番精彩的言論？怎麽能知道，我愧對的謝安晴，我寧願用生命來保護的雲渺，原來是這種不要臉的渣女？”

  沈嶽是真生氣了，語氣森冷：“我喜歡的女人，是為了成全女兒就想去自殺的聞燕舞。是從小悉心嗬護的親妹妹來和她搶男人時，隻能把痛苦壓在心底，發誓這輩子都不會碰我的謝柔情。”

  “你們，比她們更年輕，也更漂亮。可你們，卻沒有她們有的良心。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們和充氣的人偶，沒啥區別。”

  沈嶽說著，轉身就走：“你們，配不上我。”

  “姐夫！”

  “大哥哥！”

  看到他走遠後，被罵懵了的謝安晴倆人，才慌忙站起來，追上來：“你、您站住。聽我說。我剛才就是……”

  她們追上沈嶽後，分列左右，一人抱住了他一根胳膊。

  隻是她們剛抱住他，就感覺嬌軀攸地飄起。

  風吹的稻草人那樣。

  砰砰的兩聲悶響，兩大校花都蹲在了地上，雪臀幾乎摔成兩半那樣的疼，眼前發黑。

  等她們滿頭冷汗的抬起頭來時，哪兒還有沈嶽的影子。

  不約而同的，她們都拿出手機，開始撥打他的電話。

  她們，被拉黑了。

  天很黑。

  風，很冷。

  她們的心，卻比吹來的風，更冷。

  因為她們很清楚，她們在以為沈嶽死翹翹後，因悲傷而情緒失控，胡說出的那些話，成功贏取了他極大的反感。

  也許沈嶽說得沒錯，她們配不上他。

  沈嶽，真是這樣想的嗎？

  鬼知道。

  反正他在離開京大後，身心有了從沒有過的放鬆。

  能一舉踢開安晴和雲渺，讓她們知道親情比愛情更重要，對沈嶽來說，絕對是此生中最得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