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撲朔迷離
作者:須涵之兵      更新:2020-12-27 14:30      字數:5591
  寧采臣看著這古怪的黑瓷瓶,稍稍退開一步,轉身對一旁臉色煞白的沈子川道:“子川,這東西有些不大對勁,需要盡早處理。”

  沈子川聞言身體一晃,險些摔倒,扶著門框顫聲道:“采臣?”

  看著好友滿含希望的看著自己,寧采臣對著他一點頭,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的朝著那黑瓷瓶抓去,就在寧采臣雙手保住黑瓷瓶之時,一股森寒之氣迅速鑽入他的體內,冷的他打了一個冷顫,臉色頓時白了一分。

  但那寒氣一入體,瞬間就被丹田處的一道赤光消融,一聲微不可查的慘嚎過後,寧采臣恍惚的神色瞬間恢複過來,看著手上抱著的瓷瓶,寧采臣慢慢朝著門外走去。

  “采臣,你沒事吧。”沈子川剛才被嚇得不敢上前,後來看見寧采臣好像呆滯了一瞬,生怕對方出什麽事,沈子川壯著膽子走近。

  “無事,子川,這瓷瓶來曆不正,你被那邪祟糾纏,跟這東西絕對脫不了幹係,得去博古軒問一問了。”

  寧采臣將瓷瓶放在院中,此時正是正午,陽氣最為濃烈之時,沈子川看不出什麽名堂,但寧采臣眼中卻是另一番景象。

  隻見這黑瓷瓶口布著一層如黑墨一般的霧氣,內裏還有一個個遊動的邪物,來回躥動,被天陽照射層層破開之時,好似烈陽融雪,消失的無影無蹤。

  “是是,咱們現在就去博古軒麽?”沈子川現在已經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寧采臣身上,無論他說什麽,自己都會照做。

  寧采臣道:“先等一會,這黑瓷瓶陰氣太盛,用烈陽之氣消融之後再去。”

  這黑瓷瓶裏麵的陰氣對生人傷害極大,還是盡早毀掉好,他雖是不懂法術,但也知道邪祟之物最忌剛正陽烈之氣。

  沈子川聞言沒有說話,靜靜地待在一旁,心有餘悸的看著那黑瓷瓶,同時眼中露出陰狠之色。

  “劉寬,你竟敢把這樣的東西賣給本少爺,無論是否有意,你都要付出代價。”

  別看沈子川平時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那是沒有觸犯到他的利益,一旦觸碰,他下手也是毫不留情,不討個說法誓不罷休。

  足足一個時辰過去,天陽之力漸漸衰弱,而那瓷瓶在寧采臣眼中也已經大變模樣,內藏的陰氣已是消散一空,再沒有感受到那股陰寒之力。

  “子川,走吧,拿著黑瓷瓶去博古軒,問問那位劉老板,這東西究竟是從哪裏弄來的。”

  寧采臣雙手抱著黑瓷瓶,看向一旁驚愕的沈子川。

  “哦,好好,咱們這就走。”

  讓下人準備好馬車之後,二人上了車,朝著博古軒而去。

  “采臣,這邪祟是不是除去了?”沈子川看著寧采臣旁邊的黑瓷瓶,小心翼翼的問道。

  “黑瓷瓶中的陰氣是除去了,但是子川你身上的邪祟卻是沒有完全除去,看來這件事還沒完。”

  寧采臣原以為隻有這黑瓷瓶與沈子川有關係,但他身上的陰氣卻隻是消散了幾分,更為濃重的那股一直盤踞在沈子川的眉心上,唯一的可能便是這來自蘭若寺的邪祟。

  沈子川聞言渾身頓感一陣陰冷,弱聲道:“是不是因為蘭若寺的緣故?”

  寧采臣沉吟一會,點了點頭,隨後道:“現在先解決這黑瓷瓶的問題,這東西怎麽會恰好在你打賭進入蘭若寺之前就被你買了去,這實在是太過蹊蹺,對了跟你打賭的是誰?”

  “是宋文!”

  沈子川咬牙切齒道,眼睛通紅的說道。

  “原來是他,看來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

  寧采臣自然知道宋文,此人也是聞則書院的學生,父親是金華城中最大的米商,其家業不在沈家之下,兩家一直都不太對付,自然而然這恩怨延續到了這一代。

  與沈子川不同,這宋文雖是長著一副好相貌,但是行事作風卻是十分下作,明麵上是一副翩翩佳公子,君子如玉的模樣,很是受書院先生們的讚歎,暗地裏卻是一肚子壞水,結交狐朋狗友,沒少暗地裏給寧采臣下絆子。

  就在寧采臣與沈子川前往博古軒之時,來金華城的路上,沈修正在馬車上與一位身著道袍的年輕道人說話。

  “褚道長,這次有勞你了,實在是小兒無知無畏,這才惹出這場禍來。”

  “沈老爺不必多言,此事貧道已是上報京城,不日就會有道行精湛的道友前來。”褚道人聞言睜開雙眼,緩緩說道。

  沈修聞言卻是一怔,這不過是邪祟作案,怎麽聽褚道長的意思,這其中似乎另有隱情,張嘴欲要問詢,但又怕冒犯,沈修心中著實有些不安。

  “沈老爺不必擔心,貧道自會幫助沈公子祛除邪祟,但是關於蘭若寺之事,沈老爺還是不知道為好,免得擾亂了你的心性。”

  褚道人見沈修坐立不安的樣子,當即解釋了一番,畢竟這位可是送上了不少的財帛,值得自己提點幾句。

  沈修聽到這話,這才放鬆下來,臉上不由露出苦笑。

  “讓褚道長見笑了,實在是那個孽障,哎……”

  褚道人聞言輕笑不語,閉上眼睛,默默養神。

  馬車一路平安順暢的到了金華城,來到莊園之後,問下人之後才得知兒子跟著寧采臣去了博古軒。

  “道長,稍請安坐,老吳,去把少爺找來。”

  沈修請褚道人在正廳入座喝茶,隨即派人去把沈子川找來。

  吳管家當即應聲稱是,正準備喊人去博古軒之時,突然一個跟著少爺的小廝跌跌撞撞的進了大門。

  小廝見到吳管家,頓時眼前一亮,急忙跑了過來。

  “怎麽回事?”

  吳管家臉色很是難看,老爺剛請貴人進來,就見下人如此莽撞,萬一衝撞了貴人,自己少不得要受一番訓斥,當即輕聲嗬斥。

  “管家,少爺在博古軒被人扣下了,說是要拿錢贖人,宋家的宋文也在那。”

  小廝口齒伶俐,當下將事情說了個大概,管家聞言臉色一變,當即帶著他來到正廳。

  沈修正與褚道人品茶之時,瞥見吳管家帶著小廝進來,不覺眉頭一皺,看向一旁的褚道人,當即歉然一笑,轉身看向吳管家,沉聲道:“不是讓你去找少爺麽,怎麽回事?”

  吳管家快步走了進來,來到沈修身邊,附耳說了幾句,沈修臉色頓時陡變。

  一旁的褚道人見狀,問道:“沈老爺,不知發生何事?”

  “道長,犬子隨從回來稟報,說是犬子遭了邪祟,在博古軒大肆打砸,現在已經被人給扣下了。”

  褚道人聞言眼中精光一閃,起身道:“沈老爺,快快帶我前去,貧道倒要看看是什麽邪祟敢如此猖狂竟然光天化日之下作孽。”

  沈修臉色大喜,連忙讓吳管家準備好馬車,又帶著一幹護院,一行人浩浩蕩蕩朝著博古軒而來。

  半個時辰前的博古軒,寧采臣與沈子川被一幫人牢牢圍在中間,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一個白淨的富態中年臉上露出苦笑。

  “沈公子,本店不過是小本買賣,您這樣做可是讓劉某有些難做了,要是讓外人知道本店做下這等肮髒之事,這金華城可就沒有劉某人立足之地了。”

  “你既然不願說出這黑瓷瓶的來曆,那本公子也沒耐心給你說下去,要麽說出幕後主使,要麽就給我一個交待,否則,金華城中再沒有博古軒之名。”

  沈子川聽著劉寬的話,那是怒上心頭,一臉狠厲,手上折扇直指對方麵門,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

  劉寬見狀眼中厲芒一閃,要不是顧忌沈修,僅憑這小崽子的這句話,自己就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沈公子,不是劉某人故意推脫,這黑瓷瓶來曆劉某卻是不甚清楚隻是從一個老漢手上收來的,這老漢姓甚名誰,實在是不知道。”

  沈子川聞言卻是一點都不相信,這古玩店鋪的規矩他也知道一些,凡是貴重之物這來曆必須要清白,就算是編造也要編造一個合理的理由,要不然根本賣不出去。

  這黑瓷向來存世稀少,自己就是聽信了劉寬的說辭,這才花重金將其買下,現在他又不認了,這如何讓沈子川滿意。

  就在雙方對峙之時,一個白衣公子帶著書童擠開人群走了進來。

  劉寬見到白衣公子出現,頓時眼前一亮,急忙喊到:“宋公子,你來評評理,這沈公子實在是欺人太甚……”

  劉寬不去看沈子川的臉色,急忙說了一通,宋文聞言輕笑一聲,看向沈子川和寧采臣。

  “原來是沈賢弟和寧賢弟,想不到二位也在這,剛才宋某在外麵倒是聽了幾句,這件事說起來倒是二位的不是,這買賣向來是你情我願,即是到手,哪有追根究底的,再說這劉掌櫃已經答應加倍還錢,二位又為何如此咄咄逼人,這豈非是君子所為。”

  旁觀眾人聞言皆是出聲讚歎,這宋公子果然是君子,雖是出身同一書院,但也是幫理不幫親,實在是令人佩服。

  沈子川看著宋文與劉寬那譏笑的眼神,腦中突然一熱,麵色不正常的潮紅一瞬,雙眼惡狠狠的瞪著劉寬與宋文,後者卻是鎮定自若,反倒是劉寬被嚇了一跳。

  “這小子當真是中了邪麽。”劉寬正在心裏嘀嘀咕咕之時心,隻聽一聲脆響,那黑瓷瓶已然被打翻在地。

  這還不算,沈子川掙脫寧采臣,雙手朝著旁邊那些古玩瓷器抓去,一聲聲瓷器碎裂之聲不絕於耳,旁觀眾人頓時麵露驚愕,繼而驚恐不已,紛紛後退。

  “這沈公子莫非是中了邪,怎麽眼睛這麽紅。”

  “還真是,快走,這撞邪的人可不好惹。”

  圍觀眾人見著沈公子模樣,紛紛逃離,隻剩下一臉冷漠的宋文以及滿臉痛苦的博古軒掌櫃劉寬。

  “啊!”

  一聲悲嚎,劉寬不管不顧雙手就要去拉沈子川這一會的功夫,一小半家底都變成碎片了,要是再不阻止,自己就要傾家蕩產了。

  “寧賢弟,快些去叫人來,這沈賢弟好像是中了邪了。”

  宋文驚呼一聲,臉帶驚恐的看向寧采臣,後者卻是臉色凝重,深深看了宋文一眼,立刻上前阻止沈子川。

  就在沈子川與劉寬等人糾纏一處之時,突然感受到一股熱力從身上傳來,原本渾渾噩噩的模樣頓時變得茫然起來。

  “采臣,究竟發生什麽事了?”沈子川清醒過來,看著對麵雙眼無神的劉寬以及一地狼藉,有些不知所措。

  “哎呀,沈賢弟,剛才你好像中了邪一樣,莫非去了一趟蘭若寺真的沾上邪祟不成?”

  宋文看熱鬧不嫌事大,搖頭晃腦,一臉嘲諷的看著沈子川。

  “你!”

  沈子川一想到蘭若寺就憤怒不已,正要上前時卻被寧采臣攔住。

  “子川,不要衝動,還是想想該如何應對吧。”

  在這鬧的動靜太大,若是收不了場,恐怕不好交代。

  沈子川聞言,神色一怔隨即招呼一個小廝,附耳說了幾句話後便讓他離開,劉寬見狀也沒去阻攔,畢竟這副爛攤子是的有人來收拾。

  宋文老神在在的等在一旁,過了片刻,一輛馬車停在博古軒門外,沈修與褚道人一同走了進來。

  “劉掌櫃,是犬子無禮,貴店的損失一應由老夫來賠償,不日送達,還請劉掌櫃給個薄麵,讓小兒先離開這裏,老夫感激不盡。”

  不等劉寬說話,沈修立刻上前躬身賠禮,堵住了對方的話頭,劉寬聞言,臉上擠出一個笑容,笑道:“都是小事,都是小事,沈老爺自便就是。”

  說著一揮手,那些護店之人立刻退了出去,沈子川見到父親過來先是一喜,但看到他臉上沒有一絲笑容,頓時直打哆嗦。

  “還不滾過來!”

  沈修怒喝一聲,沈子川立刻小跑過去,站在沈修旁邊,一聲不敢吭,寧采臣見狀對著沈修行有一禮,也站在一旁。

  宋文在沈修與褚道人一同進來之時,頓感不妙,準備偷偷溜走之時,一道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這邪術是跟誰學的?”

  宋文身影一滯,心中頓時掀起驚濤駭浪,欲要逃離之時,卻感渾身無力,低頭一看,隻見地上一圈符文正在微微閃爍。

  褚道人饒有興趣的看著宋文,剛才他一進來就感覺到對方身上那股陰氣,此氣非是外存,而是內斂,分明是修煉了某種邪術。

  劉寬等人聞言皆是麵露驚愕,隨即臉色大變,遠遠避開宋文。

  “道長這是何意,在下怎麽聽不懂,學生還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

  宋文身上氣息驟盛,地上符文定陣頓時光芒黯淡,就在宋文自以為功成之時,一個金光閃閃的金環從天而降,直接套住在他身上。

  “宋公子,貧道還有事問詢,請隨貧道走一趟吧。”

  褚道人看著跑遠的宋文書童,也沒在意,轉身對著沈修說道:“沈老爺,此人身上氣息與貴公子身上邪祟如同一體,必然是有聯係。”

  沈修聞言臉色陡變,厲芒一閃而過,手上的古玩核桃也被捏碎一個,隨後神色一正,抱拳道:“一切就有勞道長了,其餘的事情老夫自會處理好,道長請。”

  褚道人聞言點了點頭,提著昏迷的宋文上了馬車,沈子川正要讓寧采臣上車之時,褚道人從車廂中探出頭來,對著寧采臣說道:“寧公子,若不介意,就到這邊來,貧道還有些事情需要問詢一二。”

  寧采臣沉吟一會,還是上了褚道人的馬車,這褚道人必是看出了自己某些不尋常之處。

  馬車上,褚道人一臉笑容的看著寧采臣,後者心中卻是忐忑不安,一臉尷尬的看著褚道人。

  “寧公子,貧道褚旭,此番冒昧,還請見諒。”

  “褚道長言重了,寧某不敢,不知道長需要問詢何事,在下恐怕知道的也是不多。”

  “寧公子不必擔心,貧道非是要追根問底,隻是剛才察覺公子身上似乎有玄門之氣,這才倍感疑惑,不知公子可曾跟隨我玄門之人修行過?”

  “不曾。”寧采臣立刻回道。

  “嗯。”褚道人聞言也不再多問,轉身看向昏迷的宋文,伸手一招,宋文身上突然冒出一股黑煙,甫一出來就變成一張猙獰鬼臉,張牙舞爪朝著二人嘶吼。

  “虛張聲勢,哼!”

  隻聽一聲冷哼,褚道人手上一張法符飛快燃燒,一縷縷金線飛快纏繞其上,將其不斷勒緊,在寧采臣驚訝的眼神中,不過半刻就變成了一根黑漆漆的三寸來長的線香。

  “這是陰煞之氣,沈公子身上的邪祟與這東西同出一源,這宋文看來也不過是個小兵罷了,幕後之人就應該藏在蘭若寺中。”

  寧采臣沉默不語,這蘭若寺陰氣森森,生人難進,這位道長雖是有幾分本事,但也不一定能敵得過那幕後之人,很可能白白送了命。

  “道長有所不知,清泉觀的青泉道長也是玄功不凡,但在蘭若寺中也丟了性命,道長還是小心為妙。”

  “寧公子心地良善,貧道省的,貧道不會自不量力,之後自會有師門之人前來,現在貧道唯一的任務是將沈公子身上的邪祟除掉,若是貧道推斷不差,今夜便是這孽障重回之時。”

  褚道人將線香收起,隨後便閉目養神,寧采臣見他信心滿滿,當下鬆了一口氣。

  片刻後,馬車停在莊園門口,褚道人帶著昏迷的宋文走了進去,寧采臣原本想要告辭離去,卻被沈子川再三邀請住一晚,至於他母親,沈子川則是讓一個小廝前去說一聲就是了。

  “采臣,沒你在這,我這心裏著實沒底。”

  看著沈子川祈求的樣子,寧采臣便答應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