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頭陀
作者:須涵之兵      更新:2020-07-02 11:46      字數:4832
  宋遠橋深感此事重大,猜測可能與元廷的動作有關,於是將俞蓮舟等人找來,隨後商議決定,由俞岱岩坐鎮武當,其餘六人下山,處理潛入湖北的不懷好意的武林之人。

  根據分舵提供的線報,說有七個人正在醉鶴樓下榻,看穿著不像是中原人,反倒像是塞外來的,而且各個凶神惡煞,要不是這樣,還真不容易發現。

  宋遠橋一行十三人,經過三日奔波,來到醉鶴樓落腳,大堂東北角正有七人吃飯,長相粗獷,半露臂膀,光禿禿的頭上箍著鐵圈,好似頭陀。

  正在吃飯的一個頭陀似乎察覺到了宋遠橋的凝視,直接看了過來,頓時眼前一亮,附耳和身邊的人不知說了什麽,邊上的人連連點頭。

  宋遠橋收回目光,不去管他,和俞蓮舟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隨即招呼眾人一聲吃飯。

  而另一邊的頭陀則是在上樓後,往下看了武當眾人一眼。

  深夜時分,時刻保持警惕的宋遠橋聽到門外傳來聲響,伸手一揮,桌上的蠟燭直接破門而出,弄得對方措手不及,等到宋遠橋出門查看的時候,人已經不見。

  聽到動靜的俞蓮舟等人很快聚了過來,就在此時,一道綁著紙條的飛鏢從樓下射了上來,俞蓮舟擔心鏢上有毒,揮劍一擋,飛鏢釘在木柱上,然後小心翼翼用布取下紙條展開,看了一眼後,遞給宋遠橋。

  隻見紙條上寫著:城外三裏,亂石坡,恭候大駕。

  宋遠橋思忖道:“看來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計劃,他們一定是故意放出消息,好引得自己出來”。

  “既然人家已經下了戰書,咱們就會一會他們,二弟吩咐那些弟子,行事小心些,別中了陷阱”,俞蓮舟嗯了一聲,囑托一番後,眾人便跟著宋遠橋出了客棧,一路往東南方向而去。

  黑夜沉沉,萬籟俱寂,隻見幾個明亮的光點正在迅速的移動。

  武當眾人抵達亂石坡後,發現此處已經燃起幾堆篝火,照亮數丈方圓,宋遠橋望去,隻見七個頭陀一字排開,手上各持兵刃,吩咐眾人小心,當先走了上去。

  “諸位潛入湖北境內,到底有什麽陰謀,是什麽人派你們來的?”

  “宋大俠不必著急,等你們下了黃泉,我會告訴你的”,手持金剛杵的頭陀竟然能說流利的漢語,這讓宋遠橋有點吃驚,情報上說他們是外域來的,看來情報說的有些不準。

  持杵頭陀一馬當先,疾奔幾步,手中金剛杵照著宋遠橋打來,其餘六人見狀也是紛紛找上對手,將武當六俠分割開來,不讓他們使用真武七截陣。

  雖然六俠不能使用陣法,但是跟隨來的七個精銳弟子卻使出了七星劍陣,這是真武七截陣的簡化版,威力雖遠不如前者,但是困住持輪頭陀還是不成問題的。

  持杵頭陀是七人之中武功最強的一位,不僅橫練功夫已經爐火純青,就連師門傳下的摩訶十二金剛杵也已練得出神入化,宋遠橋初接手就感覺此人武功不在河間雙煞之下。

  宋遠橋看著欺身的金剛杵,側身閃避,長劍順勢向著對方手腕削去,持杵頭陀手上功夫不停,運足內力橫推而去,隻把宋遠橋推得老遠,與其他人拉開距離。

  就在二人膠著之時,俞蓮舟也和一位手持戒刀的頭陀對上,其刀法詭異莫測,且招招狠辣,握刀劈下之時,破空之聲嗚嗚作響,功力著實不弱。

  俞蓮舟看出對方走的是剛猛的路子,隨即用上繞指柔劍與之糾纏,剛與柔一時難分,不過俞蓮舟有信心百招之內就能將對方拿下。

  張鬆溪,張翠山,殷梨亭,莫聲穀四人正分別和持環頭陀,持棍頭陀,持劍頭陀,持牌頭陀酣戰,雙方各有所長,你來我往,兵刃撞擊之聲不絕於耳,短時間內難分勝負。

  唯一落於下風的是持輪頭陀,他本就是功力最弱的一個,加上麵對的是精銳弟子布下的劍陣,勉強撐過十招後,身上便添了幾處傷口,劍傷讓持輪頭陀凶性大發,旋轉金剛輪朝著周圍砸去。

  呼呼勁風讓武當弟子不敢硬接,變換陣勢,暫避鋒芒,趁機尋找破綻,這倒是為持輪頭陀爭取了一絲喘息之機,不過沒過多久,他就難以維持這般猛烈的攻勢,氣勢開始衰竭。

  陣中的成虛眼看對手出現破綻,輕喝一聲變陣,陣勢由守轉攻,連綿不盡的攻勢讓持輪頭陀應接不暇,幾聲悶哼過後,前胸後背已經中了七八劍,身上鮮血直流,很快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

  正在和張翠山比鬥的持棍頭陀瞥了一眼,暗道一聲不好,此時就自己離得最近,想要抽身救援,可是張翠山哪裏會給他機會,兵刃揮旋而上,持棍頭陀不敢讓他近身,盤棍揮舞,同時手上機括一按,一截棍身朝著七星劍陣而去。

  張翠山見狀急忙抽身欲擋,不妨頭陀又糾纏上來。

  陣中的持輪頭陀已經成了待宰羔羊,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夾雜著勁力撞向一位武當弟子,旁邊的成虛急忙抽劍斬去,隻感覺一股酸麻之感,但好在方向偏轉,黑影飛向了黑林中消失不見。

  成虛這麽一動,陣勢露出巨大空門,持輪頭陀趁勢衝破封鎖,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用盡最後餘力將手中金剛輪砸向張翠山,隨後便被成虛一劍穿心而過,然後招呼眾人往張翠山所在戰場飛奔而來。

  飛輪呼嘯,逐漸逼近張翠山,持棍頭陀更是用上全力,務必要將張翠山牽著住,一旦他被飛輪擊中,就算不死也會重傷,到時自己便可收拾了他。

  張翠山心知一旦自己重傷,局麵將會一發不可收拾,心下一狠,竟是不管襲來飛輪,拚著一死也要把對方帶走,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張翠山判官筆勁力揮灑,虎頭鉤寒芒吐露,雙方全力施展,頓時周身風旋起舞,沙塵騰揚。

  急忙趕來的成虛四人被這罡風擋在外麵,難以接應,就在焦急不已的時候,隻見西南方向一道劍光如掣電般疾速飛來,擊中飛輪,哢哢幾聲脆響,那飛輪竟成碎片掉落在交戰兩人身上。

  而長劍去勢不停,直接釘在一顆大樹之上,樹葉都被震掉許多。

  “飛龍在天”,凡是武當弟子就沒有不認識的,成虛縱起輕功,將長劍取下,看著長劍模樣,發現是二師伯的。

  他擔心二師伯手中沒有利刃,恐怕會落入下風,而其餘諸俠暫時沒有需要幫助的意思,於是趕緊帶人往俞蓮舟方向而去。

  持棍頭陀被這突來的變故擾亂心神,高手對決,哪能有一絲疏忽,張翠山雙手連發,迫近對手,而持棍頭陀兵刃因破陣失利,竟被逼的落入下風,時間越長,對他越是不利,跟武當之人比內功,那是愚蠢。

  “看來隻有用那個辦法,不過代價有點大”,持棍頭陀麵露猶豫。

  張翠山看對手神色有些不對,猜想對方必有後手,於是暗運純陽無極功,將兩件兵刃飛快擲出,持棍頭陀來不及細想,棍掃而去,將飛來兵刃打飛,卻不防被一雙肉掌襲來。

  持棍頭陀橫棍於胸,張翠山臉上一紅,十足的功力傾瀉而出,銅輥當即從中折斷,肉掌打中對手,澎湃內力侵襲,持棍頭陀來不及反應,當場斃命。

  持棍頭陀一死,張翠山也是臉色蒼白,虛脫倒地,靠在樹上呼呼喘氣。

  成虛等人來到俞蓮舟戰場的時候,看出他已經穩占上風,對手手上拿著一柄斷刀,忌憚的看著他,那是被俞蓮舟用劍芒切去的,要不是救人心切,持刀頭陀那還有命在,不過現在的樣子也是好不哪裏去。

  持刀頭陀眼見對方又來了幫手,心生退意,但是沒有聽到信號,自己要是退走,那可就是臨陣脫逃,朝廷可不會饒了自己,於是又勉力與對方過招。

  俞蓮舟與持刀頭陀交手仍是遊刃有餘,看見成虛等人過來,也不在乎以多欺少,對他們喊了一聲布陣,成虛七人迅速將二人圍了起來,而俞蓮舟則是靠著陣勢不斷逼殺,不過一會持刀頭陀就被俞蓮舟以武當綿掌揉碎了心脈,慘嚎一聲倒地。

  而在不遠處與張鬆溪等人交手的持環頭陀三人聽聞一聲慘呼,最後看見的便是持刀頭陀的屍體,頓時冷汗直流,持刀頭陀功力可是僅次於持杵頭陀,就這麽被殺,三人嚇得心神有些失守,張鬆溪三人見狀則是迅速組陣,將對手三人籠罩入圈。

  三人組成的真武七截陣威力仍是不容小覷,無論持環頭陀三人如何掙紮,都是衝不破封鎖,劍圈不斷縮小,落敗殞命隻是時間問題。

  俞蓮舟掌斃持刀頭陀後,接過成虛遞來的長劍,對他們吩咐“你們去照看其他幾位師叔,小心別出差錯,我去找你們大師伯”,說完梯雲縱一運,已是往宋遠橋交戰方向而去。

  奔走一會,隻見所過之處草木摧折,劍痕處處可見,一塊巨石竟被人用蠻力劈開,可見此人武功不在宋遠橋之下,俞蓮舟擔心師兄遇上勁敵,朝著打鬥聲飛奔。

  宋遠橋自從和持杵頭陀交手,雖說稍戰上風,但想要擊殺對手,卻是十分不易,關鍵就在於對方的橫練金剛體,如果不知道罩門所在,尋常兵刃幾乎難傷他分毫,也不知道元廷從哪裏找來的這般高手。

  持杵頭陀也是苦不堪言,原本幾人打算要用田忌賽馬的策略,但是卻被自己給否決了,持杵頭陀長居塞外,很想見識中原武林的高手,如今少林已經交過手,那個叫空性使得龍爪手還算可以,隻不過仍是沒有破了自己的金剛體,於是成了一團爛肉。

  他原本以為武當宋遠橋和空性武功相差不遠,可以手到擒來,誰曾想對手竟是這般難纏,尤其是那精湛的內功,柔韌十足,綿綿不絕,每每與他接掌都是以軀體強行化解,表麵上看不出什麽,但是時間一長,自己的罩門恐怕就會被他給看出來。

  再次強行逼退宋遠橋後,持杵頭陀雙手合十,寶杵橫胸,猛吸一口氣,大喝一聲,隻見寶杵不停嗡嗡作響,持杵頭陀反手一推,兵刃離體,朝著宋遠橋飛旋過去,勁風四掃,宋遠橋隻感到一股刺痛。

  這一招名喚“重嶽藏鋒”,乃是以重化輕的精妙絕技,金剛杵本是笨重,但是由此旋轉產生的氣流,通過內力的控製則是變成一絲絲銳利的氣針射向對手,如果對方不能擋下,將會被氣針穿身而死,之前持杵頭陀就是用這招殺掉空性,如今又是故技重施。

  氣勁撲麵而來,將周圍盡數封死,宋遠橋臉色凝重,知道此招非同小可,當即抱元守一,純陽真氣蓬勃而發,手中長劍緊守門戶,織出一道密不透風的劍網,隻聽的呲呲之聲不停在耳邊響起,宋遠橋倒是希望對手能繼續下去,以他的見識自能看出此法消耗內力肯定不在少數,越是糾纏,對自己越有利,畢竟武當的功夫就是以內力綿長見長。

  眼見此招也拿對方無可奈何,持杵頭陀急忙收力,騰空取下金剛杵,就這麽一會,內力已經耗去一半,就在他要繼續上前應戰之時,身體突然往一旁閃避,回過身來,隻見俞蓮舟手持長劍立在宋遠橋身邊。

  持杵頭陀暗道不好,不用想,肯定是其他人那邊出事了,如今自己內力耗損頗多,是萬萬抵不過對方兩大高手,急忙抽身而退,可是宋俞二人哪裏會放過他,雙雙仗劍來取。

  持杵頭陀最為倚仗的便是金剛體,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俞蓮舟竟然修煉出了劍芒,任你什麽金剛不壞,在此絕技之下皆是破銅爛鐵,不過一會,身上滿是劍傷。

  驚駭不已的看著俞蓮舟,持杵頭陀亡魂大冒,而宋遠橋則是欣喜不已,有了劍芒相助,根本不需要找什麽罩門,直接一劍斬去。

  二人連連出劍,持杵頭陀根本不敢讓俞蓮舟接近自己,手中寶杵被劍芒不斷削去,最後隻留下一截在手中,又是幾招過後,對方兵刃已失,再難建功,被宋遠橋一劍穿心而過。

  “師兄,看他的武功,和三弟所殺的阿三似乎有些相似,都是橫練功夫”,俞蓮舟對此有些猜測。

  宋遠橋收起長劍,看了一眼屍體,緩緩說道:“此人與朝廷肯定有所關聯,不過不妨事,如今朝廷將重心放在明教身上,這次出手也隻是不想讓咱們出手援助明教”。

  二人擔心另外幾人安危,將屍體草草埋葬之後,急忙往回趕,寂靜的亂石坡隻留下濃重的血腥味,想必不久就會引來餓狼。

  當二人趕回來的時候,剩餘的頭陀也都是全部斃命,此時天已微亮,宋遠橋招呼一聲,讓人背著昏迷過去的張翠山回轉客棧。

  次日,已經昏迷一天的張翠山醒了過來,一直照看他的成虛急忙派人告訴宋遠橋。

  “五弟,你身體感覺怎麽樣”,宋遠橋查看過,隻不過是累的虛脫,但仍是問上一句。

  “師兄,我沒事,隻不過有點餓”,張翠山先是與人惡鬥一番,又是一日未曾進食,肚中早已空空,宋遠橋聞言趕緊讓人準備。

  吃過飯後,宋遠橋又查看一番,卻是沒有大礙,一行人稍作休息,就往武當而來。

  與此同時山上的俞岱岩接連收到飛鴿傳書,何太衝夫婦竟然遭遇四個黑衣蒙麵人的襲擊,雖然斬殺四人,但班淑嫻重傷,六個弟子身死,可謂異常慘烈;少林空性大師橫屍荒野,屍體早已腐爛不堪,如果不是隨身禪杖和佛珠,還真是難以辨認;峨眉金頂被人放火,幸虧及時發現,要不然就成了白地……

  拿著最後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光明頂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