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甘
作者:六月夏語      更新:2020-06-16 15:21      字數:2855
  在那宮中來的馬車將小公主接走不久,黑岩村晚宴剛開始還沒多長時間,一名身穿漆黑鎧甲隻露出一雙眼睛的武士來到了黑岩村眾人麵前。

  麵具猙獰,身材高大,筆直站立,像是鐵汁澆築的人像。

  “娘娘的話一言九鼎,但看在找回公主有功,特再寬限一日,之後老弱病殘及十歲以下孩童可免勞役,其餘不變。另,林磊打入鎖天牢。”

  聲音在鎧甲下悶悶的,聽的人十分難受,說完那人便連續幾躍後被暮色掩蓋。

  黑岩村眾人無言片刻,鐵牛族長:“哈哈哈……所有辦法用盡,下場依舊,無悔矣,無悔矣。”

  田靜長老自顧自飲了一碗:“狡兔死,走狗烹,最是無情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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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我娘?”

  寬敞明亮的宮殿內,小薑離看著麵前絕美的女人,有些拘謹的問道。

  女人點點頭,聞訊而來的幼帝看著未曾謀麵過的姐姐,有些欣喜,但看著麵無表情不知道是何想法的母後,不敢有絲毫舉動。

  小薑離:“林……林磊哥哥說隻要我乖乖聽話,那我就能保護黑岩村,是這樣麽?”

  “村子會平安,是麽?”小薑離以為女皇沒有聽到,於是聲音提高又提醒了一遍。

  洛熙女皇終於有了動作,隻見她背過了身子:“帶她下去沐浴更衣,身為皇朝公主,怎麽能穿鄉野村夫的衣裳。”

  “是。”兩名婢女說道,就要帶小姑娘離開。

  小薑離大急:“你回答我呀!你騙人!騙子!大騙子!”

  隨後被帶出了洛熙寢宮。

  幼帝薑天鴻看看自己姐姐離開的大門,再看看女皇洛熙,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本以為會是熱淚盈眶親人見麵的感動場麵,沒想到卻……

  “你還有什麽事麽?”洛熙淡如水的聲音透過內屋門簾傳出。

  薑天鴻打了個激靈,隨後行了個禮:“那,兒臣先行告退,母後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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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吼嘿嘿,吼吼嘿嘿……”

  夜深人靜的八峰山深處,黑岩村載歌載舞的聲音擴散到方圓數裏。

  村民們圍成了一個大圈,年輕男女們在中間跳著山舞,小乞丐們圍著大人們天真爛漫地跑來跑去,城裏來的風塵姑娘們跳的也十分盡興,雖然有時候會慢一拍,但總體來說已經相當熟練了。

  “段小跳,我過去真是小看你了,這酒,真是美味,可惜以後再也喝不上了。”

  二長老馬壯罕見的誇讚著五長老。

  終於完成的醉仙釀征服了馬壯,也征服了村裏的每個人。

  美酒香醇,隨風飄到很遠,竟招惹來本該休息的山林裏的鳥獸,隻不過隻敢在村外徘徊,貪婪嗅聞。

  幾名長老除了田靜外,都沒了往日德高望重的沉穩,劃拳吆喝勾肩搭背,臉早已喝的通紅。鐵牛族長倒是一如既往的穩健,健壯的身體坐在小圓凳上,手裏抱著一大壇好酒,三長老跟他坐在一起平靜地說著話。這位平日裏端莊恬靜的女人,臉蛋也飛起了兩團酡紅,眼神飄忽著身子左搖右擺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歐陽青坐在林磊身邊,時而看向林磊,時而擔憂的再瞅瞅村裏長者那邊,這種氣氛怪怪的酒宴讓她完全提不起興致。

  歐陽雄也入席了,眾人沒說什麽,到了這個時候再指責誰也是沒用了的。他偶爾與年紀相仿的墨曉林碰一碰杯,閑聊兩句。

  出力最大的林磊卻淪落到關入大牢的下場,村民們對他是感激和一絲憐憫,林磊拒絕了安慰以及感激的眾人敬酒,平日裏不喝酒的他,今天卻一碗接著一碗硬往肚子裏灌下去。

  “嗚嗚嗚嗚嗚”

  正載歌載舞的男女中,一名少女跳著跳著突然蹲下來哭了起來,酒宴溫度瞬間就降了下來。

  這幾日的大起大落,山窮水盡卻又柳暗花明到頭來又發現隻是鏡花水月的跌宕起伏讓每個本就是強顏歡笑強裝釋然的黑岩村眾人們,隨著一個人的精神崩潰,瞬間點燃了所有人心中擠壓的抑鬱。以為擺脫風塵命運的姑娘們抱頭痛哭起來,黑岩村土生土長的婦人們過來安慰,但安慰安慰著突然自己眼眶也紅了起來,到頭來反而扯著嗓子破口大罵。男人們攥著拳仰頭閉眼默默流淚,牙齒咬得快要碎掉。

  “哭什麽,大家開心起來啊,今朝有酒今朝醉,能喝到五長老給咱們釀的醉仙釀,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唉,不甘啊,我這一輩子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但到頭來黑岩村到我這一代竟還是要沒落了,不甘啊!”

  鐵牛族長已經很久沒有垂淚,三妹田靜看的心疼,攬住這位從小照顧自己的老大哥的肩膀,將腦袋靠在他的肩頭。

  不甘,族長說出了黑岩村眾人所有的心聲。

  “哈哈哈,大家別哭,你們好歹還有命活,但我呢。”林磊突然站起來。

  他方才已經從慕家小公子那聽說了鎖天牢的恐怖,早已心如死灰。”

  “村外應該有那什麽狗屁龍衛監視著村子,反正我也跑不掉了,既然如此,我就再做一次村子的英雄,去氣一氣那個臭女人,這事啊,就權當是我喝醉後去耍酒瘋,你們隻當不知道!”

  林磊望著眾人驚愕的表情,露出一抹慘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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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時辰前。

  洛熙寢宮。

  聖女與洛熙女皇對坐。

  銀月聖女依舊是那白紗遮掩著麵容,露出好看的眸子。

  “小公主的事,我已經知曉。”銀月聖女說道。

  洛熙沒有說什麽,甚至連任何表情都沒有,提著銀壺,自斟自飲著。

  “聽說小公主是在黑岩村發現的,那個村子不是幾日前咱們去登的八峰山所在之地麽,不是已經被你下令……”

  聖女有些不解。

  洛熙搖了搖頭,臉色終於有了些變化,隻不過有些複雜:“出了些事情,有個不知死活的家夥出來搗亂。”

  銀月聖女眼中流露出一絲好奇,但轉瞬即逝。

  “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倒是對你失散十幾年的女兒還蠻好奇的。”

  洛熙抬起頭表情恭敬:“那就請聖女幫忙看看那孩子修行資質如何。”

  另一座名叫“清荷宮”的宮殿門口,委派過來精明能幹的兩名小宮女見到洛熙女皇與銀月聖女一同前來連忙行禮。

  “薑離如何了?”洛熙問道。

  小侍女惶恐:“小公主沐浴更衣完畢,在殿內休息。”

  洛熙推開門,與聖女兩人一同入內。

  正對著門口的桌案上,薑離小臉趴在桌子上,一個酒壇倒在旁邊。

  侍女嚇傻了,不知道薑離公主哪裏搞來的酒,隨她一起入宮的隻有一個沉甸甸的包袱。

  包袱……

  洛熙走近,隻見喝醉酒的薑離正嘟囔著發出夢囈:“什麽女皇,什麽娘親,說話不算數,說話不算數,壞人,大壞人……哥…哥哥,我要回去…回去……”

  銀月聖女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露出笑意:“小公主很可愛呢,嗯,這酒……”

  銀月聖女被旁邊那壇酒吸引,拿起嶄新的酒杯從剩餘的壇中倒了點,隨後掀起麵紗一角,優雅的小口啜飲,隨後發出一聲歎息。

  “銀月聖女,怎麽了?”洛熙問道。

  “這酒……堪比仙島的紫瓊汁,宮裏的貢品?”聖女問道。

  “回…回聖女大人,是小公主從外麵帶進宮裏的。”

  兩名小宮女此時心亂如麻,擔心沒看好小公主受到責罰,聽到聖女問話,將功補過的連忙回話道。

  銀月聖女:“小公主帶來的?那就是說來自黑岩村了。”

  洛熙此時也品嚐了一口,眼裏綻出異光,默然無語。

  銀月聖女:“不知這酒如何釀造,紫瓊汁一年也隻能釀出不到十壇,紫瓊汁本就是這世間頂級飲品,這酒,味道竟毫不遜色。”

  洛熙女皇:“用飛鳥珠,聯係黑岩村龍衛。”

  “遵命。”陰暗的角落,一道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