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白和傑西卡來到生態研究所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了。

  他們若無其事地走進觀察室，從外表看不出兩人有奸情，但心思細膩的鏡南還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之前傑西卡火急火燎地離開，滿臉急切和擔憂，現在進來笑語盈盈，眉宇間多了一股動人風情，偶爾看向淩白的眼神溫柔如水，情意濃得仿佛要溢出來。

  鏡南眉頭微微皺了皺，決定找機會和淩白、傑西卡好好聊一聊，他們的行為太危險了。

  舉報或者當眾挑明，鏡南腦袋進水了才會這麽幹。

  一個是獵荒者指揮官，燈塔上最強大的男人，一個是科研部主管，擅長機械維修和重立體設計與改裝，把他們送上火刑台對燈塔有什麽好處？

  有害無益。

  隻會削弱燈塔的力量。

  淩白其實早就察覺到了鏡南的異常，故意當作沒看到，沒發現，他認定鏡南不會說出來。

  何況，大家的注意力完全被突然響起的獸吼聲吸引住了。

  淩白的目光落在觀察窗口，從觀察窗口的單麵玻璃看進去，頓時一臉錯愕的神情，“他？”

  “他就是馬克！”鏡南肯定道。

  淩白有點被裏麵那個凶狠的怪物鎮住了，才去地麵多久啊，馬克怎麽變成這樣了。

  整容也沒如此迅速和徹底吧。

  “有沒有人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以置信吧？”傑西卡苦笑道：“不止你，我們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實擺在眼前，我們不得不信。”

  “嘉莉博士，馬克現在是什麽情況？”淩白衝埋頭做實驗的嘉莉博士問道。

  “就是你看到的情況。”

  淩白沉聲道：“我要知道詳細情況。”

  嘉莉博士抬起頭，示意身邊的研究員繼續，不慌不忙地說道：“馬克的細胞在吞噬融合脊蠱細胞後，發生了跨物種的基因突變。形體，外貌，細胞結構，基因相似度都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們采集了他的細胞樣本，發現與噬極獸相似的情況，細胞具有類似於細胞壁的結構，血紅蛋白濃度高於正常人類數十倍，細胞內的線粒體完全沒有遺傳物質，超級線粒體數量多達數千個。”

  “我們還檢測了實驗體前額葉和海馬體的神經反應，證實實驗體完全忘記了語言和情緒，但保留了一定的自我意識和部分記憶、情感。”

  聽到馬克保留了自我意識和記憶，淩白關心地問道：“馬克還能恢複人形嗎？”

  鏡南、傑西卡等人也齊刷刷看向嘉莉博士。

  嘉莉博士沒有立刻回答，沉吟了一會才說道：“實驗體和尋常噬極獸不同，他保留了部分自我意識、記憶和情感，如果能夠形成邏輯、智力，即便不能恢複馬克的所有記憶，也可以成為一個智慧生物。恢複人類的形體，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嘉莉博士，你的意思是說馬克能夠恢複原來的樣子？”冉冰驚喜地問道。

  嘉莉博士糾正道：“隻是可能，可能性有多大，需要生態研究所深入研究才能得出結論。不過以我的觀察，實驗體恢複成馬克的可能性接近於零。”

  冉冰失聲道：“怎麽會這樣？”

  “嘉莉博士，我不明白，既然有可能，為什麽又說可能性接近於零呢？”淩白感到疑惑不解。

  嘉莉博士走到觀察窗口前，凝視著觀察室內焦躁不安的怪物，語出驚人道：“我們剛剛檢測了馬克手術前的細胞樣本，發現他與正常人類的基因相似度為百分之九十四。”

  淩白、冉冰對這個數字不敏感，沒什麽反應。鏡南和傑西卡就不同了，他們非常清楚基因相似度百分之九十四意味著什麽。

  “嘉莉，你沒弄錯吧，馬克以前就不是人？”鏡南吃驚道。

  冉冰驚呼道：“什麽？馬克不是人？這怎麽可能呢？”

  傑西卡質疑道：“三大法則頒布之初，每個人都進行了基因檢測，如果馬克的基因相似度為百分之九十四，根本不可能成為上民。”

  鏡南似乎想到了什麽，快步走到一台儀器前，調取馬克的基因信息，手掌按上去，竟然顯示沒有查閱權限。

  要知道她可是航行控製室指揮官啊，論權限，比淩白、嘉莉博士、傑西卡等人還高，僅次於城主摩根，她都沒權限讀取馬克的權限，那設置權限的隻有一個人—城主摩根！

  眾人沉默，靜靜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

  嘉莉博士對此似乎毫不意外，自顧自說道：“從生物學角度上說，以前的馬克和人類完全屬於兩個物種。但他能保持人類的形體和外貌，說明他體內控製形體外貌的基因和人類是相同的。而現在，他融合脊蠱細胞後產生基因突變，基因相似度大幅度下降，形體控製基因是否也出現了變化，我不清楚，所以才說有可能。但他的外形變化實在太大了，可能性進一步降低。”

  淩白默然無語，腦海中突然想起白月魁的話，想救馬克就讓他去錯街峽穀，她是不是早就知道馬克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馬克是不是能恢複原貌？

  錯街峽穀是什麽地方？

  “鏡南。”

  “傑西卡。”

  “冉冰。”

  “嘉莉博士。”

  淩白目光掃過四人，緩緩說道：“我想我們有必要找城主大人把事情問清楚。馬克別說當塵民了，他連人都不是，這麽一來，三大生存法則還有什麽存在的必要？”

  鏡南臉色一白，“淩白，你別亂來，城主大人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想知道真相。”淩白平靜地說道。

  鏡南看了看淩白，猶豫道：“城主大人身體不好，希望你注意一下言辭。我帶你去見城主大人。”

  “大家一起去吧。”

  “好吧。”

  鏡南請示了一下摩根，摩根沒打算召開廷議，而是讓淩白他們直接去他的居所。

  作為燈塔最高領導者，摩根居住的地方在燈塔最高層，也最為寬敞奢華。

  跨進大門的一刻，淩白有種感覺：

  真相將在今天揭開！